第135章 当年旧事

    第135章：

    “啊……哦，宫人们都挺好的。”季雪初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如是道。

    慕景渊的目光转而看向她尚且平坦的小腹，满目柔情的轻抚，小声道：“待这孩子出世，我这一生才算是真的完满。”

    回想起当年，小丫头在季国被灭后困于慕国王宫。

    初次见面时，她便狼狈的倒在路边，好似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彼时慕景渊尚且还是慕国最得国君信任的皇子，却对那个卑微弱小的季雪初一见倾心。

    他护着她几年平安，教她自己会的一切——自然，她那令人惊艳的乐曲造诣，便是自这里得来的。

    最后，圣眷正隆的慕景渊，动用一切资源，将这个小丫头平安的送出了慕国王宫。

    而他，也因为这次行动，而被小人暗害，被父亲疑心，导致母亲惨死，自己被闲置多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偶尔也会想如果自己当年不帮季雪初，是不是这一生便会顺遂许多？

    不过现在看着就在自己面前的一大一小两个人，他就不再后悔了。

    当年的事难论对错，最终付出那样的代价只不过是他计划不够周详。如果重来一次，慕景渊相信，他绝对会做到滴水不漏。

    过去这么多年，那些事他也不想再让季雪初知道了。

    她那样的性子，若是知道，只怕不会再心安理得的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他要她开心、幸福，没有任何捆绑和束缚。

    季雪初看着眼下正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时间有些迷茫，总觉得他似乎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中难以自拔。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回忆，竟让他的目光如此温柔又苍凉。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与他相去甚远。这种感觉，让季雪初一阵慌张，不由自主的问道：“若孩子出世，当唤作什么名字？”

    闻言，慕景渊微微怔住，半晌不知所言。

    他晓得这丫头是不愿一生困在深墙大院中，只向往自由生活的。故而她对孩子的抗拒，乃至执意要走，也都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没想到此时此刻，季雪初主动询问孩子的名字……

    俾睨天下，谈笑间便可轻易将他人掌控于股掌之中的慕景渊，便像个孩子似得傻在了原地。

    良久后，才恍然回神，忙不迭的说：“若是男孩，叫慕轩安，若是女孩，叫慕轩姝。”

    可见，这两个名字早已在他心里兜兜转转千百遍却不曾说出口。而今念出，才会如此熟练。

    “慕轩安……慕轩姝……”默默的在心里将这两个名字念了一遍，季雪初心中一暖。

    听到这两个名字以后，她忽然觉得，如果身边能有这样两个孩子，也挺好的。

    究竟是自己的孩子，又怎舍得生下来就将之送走？

    最终，她狠了狠心还是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了口：“慕景渊，我……请你放我走。”

    “呵，你到底是说出来了。”低头苦笑，男人眼中是遮掩不住的苦涩，“我原以为你会心软，不愿孩子受颠沛流离之苦。眼下看来，是我想多了。”

    言罢，不再看身旁女人一眼，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季雪初心中一痛，但仍旧强迫自己坚定初心，不可因旁的人几句话便轻易变动。

    那日之后，慕景渊就派人传话来，同意她离开王宫。

    唯一的要求是，在她临盆前，身边要跟着慕景渊派出的高手随时保护。

    约莫着他是担心慕国未来的皇子出问题，季雪初略略思忖后也就同意了。

    只是，一直到她离宫，都不曾见那人一面。

    这样也好。

    她想。

    左右是一段孽缘，早些断的干净些，最好。

    这样想着，季雪初毫不犹豫的踏出了慕国王宫的大门。她身后跟着慕景渊派来的一位老嬷嬷，负责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看着她的影子在王宫门前逐渐变小最后消失，慕景渊轻抚手上的白玉九龙扳指，沉默不语。

    季雪初，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这辈子，你都别想逃走！

    尚不知对方心中所想的季雪初，带着老嬷嬷在慕国和夏国边境找了一处山中的小房子住了下来，安安静静的照顾好自己，等待孩子降生的那一天。

    偶尔到山下转悠，听人茶余饭后说闲话，晓得慕国王后失踪，国君遣散了后宫，惹得满朝文武大惊失色不断上书。

    听说，慕国国君说王后一日不回，他一日没有后宫。

    听说，宰辅前几日早朝时当着国君的面撞柱，以死明志，强迫国君纳谏。受伤后，他被国君找来的民间高手医好，眼下正在家中养伤。

    听说，王后是个红颜祸水，给国君下了迷魂汤……

    听说，王后是妖精变的……

    听着那些越来越离谱的谣言，季雪初也只有无奈的笑笑，无话可说。

    唯一让她心境有所波动的，是慕景渊正扛着满朝文武的压力，遣散后宫！

    前几日他写来书信，言明当初既答应为季雪初遣散后宫，就断断不会食言。即便她不在了，自己也要做到当初的承诺。

    为此，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有装作没看到这样的书信。

    不过，就在她肚子已经渐渐显怀的时候，还是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那一日暮色将至，她刚从山下回来。可还没走到住了许久的小院，就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老嬷嬷的说话声。

    听声音，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季雪初便悄悄隐匿在一旁的大树后，细细去听，才晓得一段自己全然不知道的旧事。

    “当年王上还是世子时，便是老奴在照顾。当年他若是不救那个季国的余孽，只怕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老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悲伤，“老主子一生别无所求，只盼着王上能健康长大。可是没想到……”

    那男人亦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当年季国的余孽被主子放走后，我跟出去不久便丢了踪迹。这些年主子对她心心念念，我本以为怕是再也走不出来了。好在来了王后娘娘，让王上全然不一样了，怎知王后娘娘竟如当年老主子般将王上抛在王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