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不告而别
霍府宅院中。
又是一年冬,天空飘着薄雪。
“哈哈,神秀,来。”
霍元甲把姜宁从后院拉了出来,当着一众徒弟的面道:“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的师叔,听见没?”
一众汉子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劲装,嘴里呼着热气,看着披头散发的青年是面面相觑,而后齐声高喊道:“师叔。”
自从王五离开后,姜宁能做的就是没日没夜的熬炼着筋骨,他的气血也愈发也浑厚了,身形多了几分魁梧,看上去,有那么些虎背熊腰的味道。
似是也怕他不声不响的离开,霍元甲这些时日没少找借口和他过招,二人相斗若是不分生死,百招之内居然难有结果,谁也奈何不了谁。
要知道王五可不光教授了他用刀的心得,连腿法与拳法乃至剑法悉数都有涉猎,为的是更好的凝练他四肢的血肉,以及技巧的变化。
这段时间不知道是岁末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挑战霍元甲的人渐渐少了,似乎他离那“津门第一”不远了。
整个天津除却“铁刀门”的“秦爷”,但凡是三教九流有名有姓的高手,无不是一一败北。
而这短短两年的功夫,他名声大噪,在津门之内更是如日中天,哪怕是外省也有不少好汉前来慕名挑战,但俱是倒在了擂台之上。
便在这一年,“义和拳”受朝廷招安变作“义和团”,打着“扶清灭洋”的口号。
仅在津门之内,便能得见不少拳民涌入,起坛请神、烧教堂、杀洋人、毁洋物,本就动荡不安的天下,立时冲突不断,当街杀人都屡见不鲜。
不过,这都和姜宁没有关系,他已经很久没离开过霍府了,除了偶尔想得到一些关于王五的消息会出去走走。
有了“师叔”这个名头,他倒是忙了起来,似是霍元甲不想让他闲,竟然给他一个监督徒弟练功的差事。
只不过,见他太过年青,更是没见过他出手,很多人心底里都不怎么服他,也只是做做样子。
这一年的冬天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立春一过,各地“义和团”的动乱便愈发的多了,洋人亦是奋起反击,局势愈发的混乱了。
而姜宁还是一直埋头练功,如今他气血强盛已非昔日可比,拳脚的凝练令浑身肌肉若一,体整如铸,再加之“游龙劲”,二者相合以至于动辄之间俱是身负巨力。
一念之间,气息开阖,劲力便可瞬间行遍周身,势若龙虎。
一直到六月下旬。
朝廷向各国宣战,天津首当其冲,只在霍府后院,姜宁便不时能听到远方传来的火枪声、喊杀声。
只是,短短不到一月,天津便已失陷,联军直逼京城。
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上立时变得冷清的可怕,家家关门闭户,混乱不堪。
哪怕霍元甲也少见的清闲了下来,只不过,姜宁练功练的更加疯狂了,没日没夜的练,如疯如魔,甚至是没再踏出过后院,眼里除了练功便是练功,不眠不休,忘生忘死,俨然有种走火入魔的趋势。
如此,足足差不多过了四个多月的时间。
终于是等到了一条消息。
这一天,有人听见霍府后院传来阵阵低沉的嘶嚎。
等霍元甲闻声赶来,里面早已没了踪影。
……
京城。
前门城楼子底下,此刻正守着一群金发碧眼的洋人。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城头上吊着的东西,那是一颗颗头颅。
枭首示众。
如今夜色正深,城门外头,则是聚着许许多多免遭劫难的江湖好汉,他们缩身于暗中,看着那一排悬吊头颅中的其中一颗是目眦尽裂,双眼泛红。
这颗头颅不是别人的,正是大刀王五。
原本温文尔雅的面容,此刻已是变得发白,沾满了未干的血迹,双目紧闭,没了身躯。
奈何一干江湖游侠却只敢远观,不敢近前,人群中传出阵阵啜泣,却也只敢忍着哭声,生怕惊动了那些洋鬼子。
所谓“入土为安”,众人见王五头颅一时难以蓉,一个个是看着那些洋鬼子恨得咬碎了银牙,心中更是苦涩非常,无奈至极。
环顾一眼,诸多江湖门派,竟是找不出一个能攀上这城门摘回头颅的高手。
只在低弱的啜泣中,忽听一位花拳门的弟子惊呼出口。
“快看?那是谁?”
啜泣立止,众人闻声瞧去,赫见黑暗的夜色里猛的闪出个人来。那人赤着上身披发而行,脚下似蛇窜猿纵,看似寻常,可转眼的功夫已是自远处径直狂行而来。
目光一扫那城头上的头颅,来人浑身立时散出一股惨烈气息,双眼一睁,只如凶虎睁眼,精光爆显,便是远处观望的众人也不禁心下一颤。
“这位爷好大的杀性!”
那人身形未止,看似动行狂暴无匹,奈何脚下却是细微无声,直到城墙脚下立时拔地一跃,只在众人瞪大眼睛的注视下直如一只山魈般高高跃起一丈多,只待跃到尽头的同时他双手五指一扣,指尖劲力一涌,便已经牢牢的没入了墙壁之中。
口中气息一提,双臂一拉,原本一滞的身子立时再次高高跃起。
众人这才看清,对方竟还是打着一双赤脚,此刻故技重施,四肢紧贴墙壁,远远瞧去,就像是城墙上爬着一只巨大的壁虎。
那壁虎游走极快。
五指连同双脚拇指不停的在墙壁上借力而行,看的所有人倒吸凉气,恐怕飞檐走壁也不过如此吧。
所过之处,墙壁就像是豆腐般留下一个个窟窿眼,只是,还有班班血迹。
哪怕有劲力加持,但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只是,十指传来的钻心痛楚,却还是比不过他心里的苦涩。
眼眶泛红的斜望了眼那颗已是不远的头颅,他双臂已是瞬间鼓胀了起来,如虬龙扭动,青筋血管暴跳,只在那些人下意识的屏息中。
墙壁上的黑影这一次是奋力一拉双臂,再无保留,整个身子立时腾空而起朝着头颅飞去,只等临近一把便将那颗头颅抱在怀里,扭断了绳索,翻过了城门,身形直直坠下。
所有人心中大呼不好,这要是落下去,只怕一双脚掌都得震碎,更何况声响肯定不下。
只是,那身影右手一翻,不知从哪拔出柄尖刀来,刀尖瞬间变扎进了墙壁的缝隙,止住了退势。
露出的五指和脚趾,是一片血肉模糊。
“噤声!”
看着那单臂挂在城墙上的黑影,所有人心都悬到嗓子眼了。
生怕之前的那番贴壁游走耗去了他所有的劲力,在这关键时刻出什么差错。
“要遭,这位爷该不会是力竭了吧?”
有人担忧开口。
可这话一说,立时就听。
“你他娘的说什么屁话呢!”
“你个挨千刀的老不死,亏你的命还是王师救下来的,咋这关键时候尽说些丧气话,燕子门咋就出了你这么个货色。”
……
可怜那也算是在江湖上有些薄名的燕子门老者,此刻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立时涨红了脸,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问题。
不过对于有的话他还是毫不留情的回骂道:“你他娘的陈二愣子,啥时候轮到你来训斥老子,要不是八国联军进城的时候打伤了我的腿,今天这蓉王师兄头的事就该是我上。”
“我说您二位能不能别吵了,现在是争的时候么,我……哎呦、快看、那位爷要下来了。”那无奈劝阻的老一辈名宿话说到一半忽的一瞪眼睛。“快快快,你们去盯好那些个巡逻的洋人,别在这时候再出什么差错。”
黑暗中,那些潜在暗处的江湖人闻言分成两股,一西一东,朝着两侧绕了过去。
“镖局的兄弟们跟我去西边。”
“形意门的和我去东边。”
剩下的则是紧紧的盯着城墙上的身影,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远远看去,那单臂悬吊的身影此刻猛的一提气,这一提气,赫见两条裸露在外的小腿瞬间是变得粗壮起来,肌肉高高鼓起,像是磐石一般,上面青筋血管暴跳。
猝然,那人猛一提臂,借力的同时尖刀一退,身形一拔的刹那双脚已是狠狠地踏上了那直立的城墙,一脚落下一个深凹数寸的脚印是无声无息的烙印其上。
却非是借力,而是着力,他的身子匪夷所思的贴着城墙朝一侧飞出。
只在一声声低呼中。
城墙上的身影是一连如此狂奔出去五步,身形略倾,双脚如履平地,步步生印,而五步过后,他倾斜的身形已是和城墙垂直,高度更是自城头降下了一截,千钧一发之际,只在落足的刹那。
“唔。”
本是将近的气息硬是被他再提起一截,双脚狠狠地一蹬城墙,整个人立时似石子般朝着远处冲飞出去。
尚在空中他就似老猿缩身般抱作一团,翻滚了几个跟头,临落地之余,他身子一稳,双脚是生生扎进了土里,直陷到小腿,趁着余力未消,悄然的窜回了夜色里。
一干江湖汉子立时围了上去,一边扶过青年一边小心翼翼的取过他怀里紧紧抱着的那颗头颅。
此刻一看,才见青年双手双脚俱已是磨得血肉模糊,双腿肌肉更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血管像是一条条蚯蚓般露在外面,扭动个不停,只等劲力一泄,立时血如泉涌。
有人颤着声。“这位爷快去敷些药吧,晚了这双腿可就保不住了。”
接过王五头颅的是一年约双十的青年,此刻抱着那脑袋是泪流满面,待看到面前披发青年的惨状后,更是泣不成声。
“咱们先离开这,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
等霍元甲赶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了。
看着缝上头颅双目紧闭的王五,还有浑身泡在药桶里的姜宁,这位争了半辈子“津门第一”的男人,竟是失声痛哭起来,泪如泉涌。
若是以往,以姜宁的性子很难明白江湖上所谓的“义”字究竟是何道理,朋友之义,国之大义,这些都不会明白。而如今,他身在江湖,却是有几分懂了。
等他出了药桶,又被霍元甲推揉了一番筋骨,这双腿才算是恢复了几分知觉。
“姜师傅大恩,中生来世必当牛做马来报。”
青年姓陈,名中生,正是顺源镖局最早拜王五为师的弟子,此刻单膝跪在姜宁面前,眼眶仍是泛红。
姜宁乍一听到对方如此称呼自己先是一愣,然后却是皱眉。“我有如今这番造化,有大半是王师之功,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你这个称呼有所不妥。”
而后眉头舒展开来,搀扶起这个比他还小的青年。“我们便以师兄弟相称吧!”
等操办完王五的后事,已经是三天后了。
其中大多都是霍元甲出面主持,无论是武功还是现在如日中天的名头,江湖各路的游侠俱是信服非常,自然也就放心他来安顿王五的家眷。
不过,姜宁连夜盗首的事迹还是被人传了出去,传来传去就稀里糊涂的得了个“陆地龙王”的诨号,在那些茶楼说书人的嘴里更是夸大的吓人,就差飞天遁地了。
只等送走了王五的家眷,姜宁这才和霍元甲动身返回天津。
动乱过去,天津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加之洋人的涌入更是变的热闹。
短短两三个月的功夫,似是要把之前的空白补上,各省共十二位高手纷纷前来挑战霍元甲,十二人齐至,霍元甲一人敌之,更是胜了,真正是名震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姜宁担心的事也还是发生了。
他名头越大,门人弟子便越多,拜师学艺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只可惜良莠不齐,品性不佳者更是不少,每每吃食饮酒,俱是赊欠挂账,霍府积攒多年的家业日益愈少,入不敷出,以至于家道中落,被挥霍了个干净。
姜宁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
名利名利,哪怕是霍元甲这位未来的一代宗师,竟也是无法免俗,被名冲昏了头。
一山不容二虎,霍府与“铁刀门”秦爷的摩擦也是愈发频繁。
到底还是爆发了。
“师傅!”
看着被人打成重伤抬进来的弟子,霍元甲似笑非笑的摇摇头。
“好啊,好,平时让你们勤加练功,现在被人打了才知道后悔了!”
“说吧,谁干的?”
一众弟子义愤填膺恨恨道:
“秦爷!”
只一听到这个名字,霍元甲神情一僵,眼中却是爆发出一股冷意,转身回屋取了刀,率着弟子出门去了。
傍晚,夕阳如火。
霍府院落里。
“姜叔叔,我爹干什么去了?”
翠儿眨巴着眼睛提着个风筝自前院跑了过来。
藤椅上闭目养神的青年双眼一睁。“你爹出去办点事,待会就回来了。”
姜宁侧头一笑,瞧着小女孩手里的风筝他满是胡茬的脸上露出抹狡黠,当即坐起了身子。“怎么?你这小丫头片子啥时候学的拐弯抹角?又想让我陪你放风筝?”
小女孩心思被戳破,只听嘴里低声嘟囔道:“管家伯伯和小玉都放不起来。”
“拿来吧!”姜宁也不在意,对他而言现在这霍府之中也就眼前这丫头能给他点新鲜感了,除霍元甲外是唯一能和他说话的人。
加之这段时日霍元甲基本上都是与一众弟子待在一起,来后院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了。
反倒是这妮子经常会来陪他聊聊天,解解闷。
“坐好了,姜叔叔可告诉你,整个天底下,要论放风筝的技术,我说第一,可没人敢说第二。”将那小丫头抱到藤椅上,姜宁已是拽着线在院子里飞快跑了起来。
短短三两圈的功夫,在翠儿雀跃的欢呼中,风筝便已是直直飘在了空中。
见小女孩接过风筝玩的忘我,姜宁这才悄悄抽身退到了一旁。
若无意外,只怕霍元甲错手打死秦爷便在今夜了。
在他看来,武夫争斗,生死损伤本就难免,霍元甲在争,秦爷也在争,既然敢争,就该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更何况双方的仇怨本就非一朝一夕生出的,迟早要做过一场,不过是时间地点的区别罢了。
“唉!”
看着拽着风筝在院子里乱跑的翠儿,他心里暗自叹了一声,差不多也是时候该走了,若非一直惦记着这丫头和那霍老妇人的生死,当初在京城时他就离开了。
等了这几近半年,保了这一大一小的命,也算是全了朋友之义,至于所谓的“名利”,就看霍元甲自己能不能堪的破了。
而他自己,想到这里,他披发下半开半阖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戾色和杀机,嘴里咀嚼般的小声说出两个字。
“慈禧!”
只不过,这杀机来的快,去的更快。
以他如今的实力还得做些准备,更何况对方身边恐怕不乏大内高手,说不定还得与那“血滴子”再次交手。
一切要从长计议,势必要一击得手。
气候虽说是已到初春,但天色还是暗的很快,只是过了大半个时辰,累的满是细汗的翠儿便被丫鬟抱回屋里歇息了。
一直到子时。
本是静谧的夜里终于有了变化。
后院的院墙上,不知何时多出数道黑影,身穿紧身衣,面遮黑布,手中各自提着一柄明晃晃的刀。
“去,一个不留。”
一道满是憎恨的声音低声响起。
可就在此刻。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一道声音兀的自那开口的身影耳边炸起。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原本刚刚翻上墙头的几人无不是齐齐色变,满是紧张警惕。
“谁?”
他们寻声瞧去,赫见墙头上不知何立着个人,像是早已等待良久,此刻正侧着身子把右手放在耳朵上,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杀!”
没有多言,见对方只有一个人,六道身影齐齐扬刀而起,直逼了过去。
“呵。”
嗤笑一声,姜宁好整以待的自墙头走下,眼中杀机爆显,他踱步之余还不忘朝那几人勾勾手。“既然敢放言血洗霍府,那我就给你们留一具全尸吧。”
说罢,他身子一扭,只在一连似黄豆炸裂的“噼啪”脆响下,人已是横扑而出。
“噗嗤!”
当先一人身形刚紧随姜宁自墙头扑下,只是举着的刀还没落下,眼前只觉一花,有一手刀便已没入了他的胸腹,自后背破衣而出,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余下几人看的怒目圆睁,更是震撼非常。
只见姜宁滴血的右手倏然一退,扭腰踢腿,空中已是多出一道可怕劲风,尚未来得及倒地的尸体瞬间便似破布般倒飞了出去,携裹着骇人的劲力狠狠地砸向后边的两人。
突如其来的变招,令几人阵脚一乱,忙横刀去挡。
可这不挡还好,一挡之下只觉得撞来的哪是什么人啊,分明是一座山,沛然大力简直是摧枯拉朽,正面迎上的两人尚未反应过来,手中的刀便已是被撞的变了形,胸口一痛,闷哼一声人是成了滚地葫芦。
定眼瞧去,只见两人口鼻溢血,胸口塌陷,显然是不活了。
这一转眼的功夫,六已去三。
剩下的三人无不是看的瞳孔剧缩,只是,却仍
贴身而来,举刀便砍。
“呵呵,铁刀门的刀法!”
三人仅一出刀姜宁便瞧出了对方的路数,按理来说,今夜的变化有些出人意料,恐怕是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了改变。但既然他们想要血洗霍府,那便注定逃不过一个“死”字。
三道身影携三道刀光而至,甚至他们已经能看到姜宁那双似在发亮的眼睛。
可猝然,他们就见面前的身影双手一抖,这一抖,袖中竟是被抖出两柄闪烁着寒光的弯刀来,刀把滑入其手的刹那,身子已是离地而去,就似旋风般转了一圈。
两道寒芒立时跟着飞旋而起。
如昙花一现,只等寒芒散去姜宁落下,但见他食指一勾,手中双刀便又缩回了袖子里,掩于无形。
原地,就剩下还保持着出刀姿势的三人,他们似惊似惧,下意识的摸了把脖颈。
“你……”
那为首之人惊疑不定正要开口。
只是,就见他手中举起的刀慢慢自中间折断,继而,脖颈处浮现出一条红色的细痕,一蓬血雾砰然溅开。
三人俱是如此,眼中光华刹那散去,仰面而倒。
看着地上转眼多出来的六具尸体,姜宁无奈的摇摇头,他似是还不放心,又在霍府里转了一圈,见都睡的安稳,这才回到后院顺手抓起两具变凉的实体朝着就近的一条河走去。“这杀人抛尸的活怎么是越做越顺手了?”
也自这一夜过后,姜宁是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