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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天煞孤星

    这时便传出了谣言说他是天煞孤星,不可留在皇宫中,会一一克死身边的人。但皇上并不相信这等事,下令查出了散播谣言的人,并且狠狠地重罚了一顿。虽说如此,但皇上还是秘密请了一个大师来给楚昊算了命数。虽说是秘密请来的,但这等事,纸包不尊,最后倒是谁都知道了。

    这不算不要紧,一算还真就算出了点问题。说是楚昊一生注定孤独一生,心有所爱却不得。甚至于在二十一岁那年还会有个生死劫,生死难料。皇上听了大怒,将那大师当即驱逐出京城,永生不得回来。但楚昊倒是个心大的,每天乐呵乐呵的。甚至于这小子还安慰自己的父皇:“父皇,没事的。不就二十一岁有个生死劫嘛,谁知道是真是假。你看那所谓的大师,长得跟卖假药的一样,谁知道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最坏最坏就是死了呗。那我能死在我最帅的年纪,让全大楚国的小姑娘惦记着我,我也是死而无憾了。”原本因为这算得一卦心情糟透了的皇上,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手指一弯,一个板栗便砸到了小楚昊头上:“你个小兔崽子!”

    之后楚昊便是得到了极大的恩宠一般,皇上竟下令让楚昊搬入龙鸾殿侧殿去住。这哪会有这般事?这是在说明皇上要亲自抚养这个儿子?所有的大臣和妃子都惊了,谁也没想到皇上竟会有这一出,纷纷上前阻止。但一向温和的皇上不知为何,一涉及到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便会铁血无情,甚至还重发了几个前来劝阻的嫔妃和大臣。日子久了,也就没人再管了。毕竟就一个天煞孤星,二十一岁便会有生死劫的便宜皇子,对谁也没什么威胁。所以尽管楚昊是最得父皇圣宠的一个皇子,但在众皇子明争暗斗之时,却是半分也没被牵连。

    楚昊十岁之后,便由皇上亲自辅导,学习读书,练习武艺。或许是因为楚昊的人生实在坎坷,皇上也不忍心苛刻他。尽管对其他皇子向来都是要求苛刻,对楚昊却向来是慈厚。楚昊被皇上保护得很好,皇上心里清楚皇宫里的阴暗,便有意不让楚昊去接触。所以从小到大,本性就天真的楚昊直到成年仍是单纯天真得如同一张白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楚昊一直就是个孝子心性,仿佛长不大一般,经常会做一些幼稚极了的事情。

    楚昊既然长大了,皇上也有心为他找个姑娘。但楚昊东勾搭勾搭烟雨楼的姑娘,西勾搭勾搭翠花阁的舞女,对那正经人家的姑娘却是一定兴趣也没有。话又说回来,也是因为楚昊那天煞孤星,生死劫的命格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名门望族家的姑娘都不愿嫁过来,嫌楚昊二十一岁有个生死劫,又是个幼稚,没头脑的。更何况这生死劫若是熬不过去,别说没前途,争皇位一点机会都没有,到时候自己成了寡妇那才叫好笑。而小门效家的姑娘倒是有想过来攀攀高枝的,想着怎么着就算将来死了相公,自己也是一辈子衣食无忧。可这样的女子,皇上又怎么会看得上?就这样,楚昊的婚事就一直被推拖着,一直到他遇见了那日站在李菲儿身边安静温柔,却又调皮捣蛋的冬日。

    那个冬日,就像冬日的名字,一样的字眼。原本那个寒冷的季节因为冬日这个姑娘也开始变得温暖如火。那个姑娘的眉眼并不艳丽,自己身边女人众多,个个比她强,却又个个不是她。

    她太倔强了。她不愿与自己在一起,做他的五皇子妃,情愿做一介卑微的侍女。她只是冷冷清清,恭恭敬敬地对自己行了个礼,就如同对别人那般:“五皇子殿下请自重,奴婢只是一介下人,配不上五皇子殿下。”

    他曾以为冬日也与其他女子一般,嫌弃他命短。他暴怒着捏住冬日细嫩的小脸:“我还真是想不到,你们女人都是一个德行!我命短又如何?跟了我,你就是做了寡妇,也有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财富。你有什么好当那婢女的?那下人的位置就这么吸引你?我告诉你,你一个下人,可没有资格拒绝我!”

    但她依旧是那般,冷冷清清,似乎毫不在乎,只是重复着那句:“五皇子请自重。”这个女人似乎总是有本事挑起自己心中的怒火。楚昊冷哼一声,甩下身后的这个女人便走。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去找过冬日,想着这个女人一定会先忍不住来与自己道歉。但她没有。

    再听到冬日的消息,便是宫里头传出来的闲话。他们说冬日成了杀人犯,已经被处以极刑,枭首示众了。

    他暴怒:“凭什么说那个女人是杀人犯?谁给你们的胆子?”战战兢兢的下人们哆嗦着说:“冬日亲口在皇上面前承认自己杀了人,关入了慎刑司,受了几天酷刑,接着就被枭首示众了。”

    他哆哆嗦嗦,几乎站不住。那个女人就这么死了?她有什么资格去死?她的命是他楚昊的,没有人有资格让他去死!他颤抖着冲进议政殿,当着众大臣的面质问自己的父皇:“冬日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他的父皇也是暴怒,嘴唇气得哆哆嗦嗦说不清楚话,和他一摸一样:“我养你这么多年,就教会了你上这里来和我顶撞?你个逆子!那个奴婢是个下人!她是个下人,你听到没有?她去死是她活该!她杀了人!”

    楚昊突然异常地冷静:“我问你冬日去哪里了?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皇上怒极反笑:“呵呵,藏到哪里去了?我说她去死了!她死了!她杀了人,你听到了没有?”

    楚昊也微微一笑:“没有,我没有听到。我要去找我的冬日了。父皇,有缘再会吧。”

    “你这个逆子!有胆子走,你就别他妈给我回来了!”身后的议政大殿里传来了皇上的怒吼。从此,父子决裂。

    楚昊一直觉得皇宫渗着森森凉意。冰冷的金砖金瓦,还有冰冷的人心。人人都在互相利用,拼了命地甩开身边的人,踩着自己的生死伙伴的头往上爬,想要离那高不可攀的龙椅更近一点,再近一点。却是没有想到,越上边,人越少,越寒冷。

    有那么一些人,生来就离那龙椅很近。比如众皇子们。他们需要打败的就那么几个人,同样,能够陪伴自己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他们生来就靠近着龙椅,所以生来身边就没有什么人,生来就是一片寒冷。在皇宫里生活,孩子们的母妃要教会自己孩子的第一门课便是:狠狠心,没有人值得你去软下心肠。杀死所有人往上爬!

    所有人都在往上爬,只有他楚昊在自己往下走。他想要触及地面上的温暖。更重要的是,他看见了地面上那个面目含笑的姑娘。

    他走出了皇宫,看着那扇富丽堂皇的宫门以及珠光宝气的金鸾大殿,笑了起来:“再见。再也不见。”

    楚昊很喜欢喝酒,尤其喜欢与姑娘们一起喝。尤其是曾经想让冬日吃醋,生气的时候,每天故意在冬日面前与姑娘们喝酒。喝得意识有些恍惚,便抱着姑娘们进了房间。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来没有碰过那些姑娘们。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包括对自己。他害怕着若是自己碰了其他的姑娘,以后自己的姑娘会不会就这样嫌弃自己了。

    听到冬日的死讯后,楚昊更爱喝酒了。但他不再去找姑娘们了,他独自喝闷酒,或者与朋友们一同疯狂地大笑,然后疯狂地喝酒。似乎只有酒精能够麻痹他。除了刚睡醒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他没有一刻是清醒的。众人都说五皇子疯了,但他觉得自己没有疯。酒精的世界真好啊,可以忘记一切。可以给自己找借口,不管说什么,都能让自己相信。

    真好。

    楚泽帆打算去隔壁包厢看看,看看是不是楚昊。他转过头,问冬日要不要一同去看看。冬日的眼泪刷刷地流着。她赶忙冲到了楚泽帆身前,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来。她哽咽着:“四皇子殿下,奴婢求您一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五皇子殿下,奴婢还活着。奴婢希望他能忘了奴婢。”说着眼泪却是越流越多。李菲儿看着心疼,掏出帕子,为冬日擦拭着。

    冬日垂下了头,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所有人都觉得她残忍,都觉得如此深情的五皇子,为何自己不肯答应?

    她是个丫鬟,只是个下人。而楚昊则是高高在上,天生便贵气十足的皇家儿女。他们二人身处不同的世界。既然如此,相遇就是一场劫难,更不要说在一起了。既然楚昊已经认定自己已经死亡,何必给他希望呢?自己对于他来说,恐怕就是一场劫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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