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王者征集
在很多年前,每次说起要去另外一个地方,程子扬都充满了兴奋的期待。不管前往的过程是欣喜还是绝望,哪怕有时还会如飞蛾扑火。
每一次的回过头,深沉、强烈地凝视经历的风景,带着爱的深情、渴望,温柔地抚摸着过程的影子。那些行走的腹地,忽然在泪水中,蹿出一缕光芒万丈的火焰来。
此刻,他就依旧在一直往前走,穿过城市的两条河水,到达郊外。声音的包围在远去。或者说习以为常的声音里,早已没有了表达任何的内容。
世界重亲又安静如初。跑到那无人的地方,宿命的影子就不会再来纠缠。河水在太阳光下,回到了安静和明亮。这时候,那只从郊区河边的那座宁肖曾经居住的深宅里跑出来的狗的叫声,不断微弱着,息止。
“尊主,”旦柴就在这时,出现在了他的跟前。这个时候的僵尸王,在人王面前只能是顶礼膜拜。“我在极短的时间,寻视了华夏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尊者的踪迹。”
“起来吧!”程子扬没有把目光投向他,而是眼望着远处。“这也难为你了!我连灵乌都无法联系上,更何况你还单靠神识去搜索异能等阶远在你之上的她……”
“那该如何是好?尊主,”旦柴流露出担忧不已的表情来。“尊者身怀有孕,修为有可能会大打折扣的。”
“唉,这倒无妨!”程子扬也是无奈叹息着。“有灵乌伴随她的左右,哪怕天上的神王神将,也会忌讳几分的,不敢冒犯她!”
“那就好!”听到这话,旦柴这才放下心来。
“另外,”程子扬说着手一挥,一大堆升级的物品就摆放在了旦柴的跟前。“你要尽快升级。一出及所有界面的大浩劫即将来临。所以,你还必须尽快给我训练出一批拥有二十级以上等阶的僵尸队伍出来。”
“这,这……”还在为自己能得到升级的物质而雀跃不已的旦柴,听到后面的话时,脸色顿时大变。“人王,这难度恍如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啊!”
“啪——”程子扬望了他一眼,便伸手朝虚空亮了一个响指。一个怪物就忽然从黑暗的虚空之中闪了出来。只见他面如瓜皮,獠牙巨口……半个脑袋,眼、耳、鼻中冒出火焰。尽管只有半拉脑袋,却是相当骇人,眼睛、耳朵和鼻子,还冒着阴恻恻的火焰。
“人王,”那怪物很是恭敬地向程子扬行了一礼。“不知召唤我有何事?”
“我人界已有无数的僵尸,得劳驾你帮忙训练出一支队伍出来,以应付那称劫!”程子扬依旧没有把目光投向怪物,神情相当的淡然,语气也很平淡。
“谨遵人王法令!”那怪物连忙答应下来。
“晚辈旦柴参见马元前辈!”尽管被这突然冒出的怪物所震撼得半天回不过神来的旦柴,最终还是恢复了神志。他恭敬地上前朝怪物行礼。
“哦!”这下,那怪物反而感到了惊奇。“象我这样不在三界六道之内,更不说什么出身、资质,品行更是马尾巴穿豆腐——提都提不起来,照鸿钧老祖的规矩,早就落个身死道消的僵尸,你竟然还识得?”
“哦——”尽管那怪物话说得有些寒碜,但依旧阻止不了旦柴对他的敬仰。“晚辈喜欢钻研佛法,知道前辈立地成佛!”
“哈哈!”这话显然让那怪物喜出望外。“没有想到,人界竟然还有崇拜我之人!这可要比在西方吃香念佛畅快得多了。”
“去办事吧!”也就在这时,程子扬的话冷冷地传来。
“是!”那怪物和旦柴连忙带着一大堆的升级品消失在他的眼前。
在这久旱无雨的夏日,注视着裂着巨大缝隙的田埂,想着消失在远方的狗叫声,令人不由得想起在宽恕时间里强行带走的那春暖花开。
在那个时节,他和际遇中所发生的一切心灵的默契,突然之间变得令人神伤。因为它们把那个最好的她带走了。
于是,他亲手取走了山道上的掠影。那些生长着,从植物内部发出来的声音,让那些树的形体如此茂盛。阶梯一边的平整土地上,幽寂山道上的脚步声,以及轻微而有些急促的呼吸,正迎合着石头梯缝里,开出鲜红色的花,呼应着那夺目的美。
然而,他却只能伏下身来,嗅着那青草的味道和花的淡淡香气在这远远的尘世之间若有若无。
在那离去的时光里,一个街角,一次响亮的欢笑,抑或一个哭喊的声音,每每程子扬都把它想象成一个从房间走出来的人。像光芒从眼睛里一闪而过。那一刻,他知道就是早年遇到的她了。
那时,他们多么幸运。那些搁浅在春天一些地方的黛绿色彩,一刹那,将人掠夺走,风暴由平静、微弱到强劲,或者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然而,人总要禁不住发出内心的呼喊。像风刮过天空,像雨水落下。站在那儿,就会想:一切云海的波涛汹涌,多么令人神往和陶醉。
现在,一个影视画面就忽然在他的面前闪现。看着那个坐在夜晚椅子上的女人,伏着深夜幽暗的树影。在被离乱的枝条分割的斑驳月光下,他听到她在唱:“爱哭的孩子要睡觉,庄稼再高也高不过草,等待的人儿不知道。”
于是,他看到了黑白的地面上,从身体里跑出来的影子,永远回不了家。在偌大的天空里,像游魂一样,四处飘荡。那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心在高处,在黑夜,在虚空之上。靠着直觉和嗅觉,他知道什么事物在远方。
“老大,你得振作起来啊!”就在这时,身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将他从那些虚幻之中拉了回来。“宁肖只是生气而已。她不会不回来的。”
“我知道!”程子扬只能如此回应着。这次,他把目光投向了说话者。“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这不急!”宋戴跟炎女对视了一下,就笑着回应道。“待宁肖回来后再说!毕竟她经历了一次,应该积累了一定的经验。炎女得向她好好讨教一番。”
“是吗?”这话让程子扬感觉很温熨,脸上不自觉得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来。“但我估摸着炎女很难在她那儿取得什么真经!在那抽礼里,尽管她是新娘,可自始自终她都把自己当作是配角来发挥。”
这大约就是程子扬所想象过的一种行走,借着月光就能走得更远。在那里,一块石头被雨水冲洗得干净如初,一个人能够看到自己少年或者年轻的样子。即使那些死去的人,也能呈现他们美好的生活场景。他甚至还看到过从未谋面的祖先们,即使从来没有从祖父的描述中复原过想象中的样子。但他所遇到的都是那么真切,不容得他不相信,它们就在眼前那么存在着,透明并干净了他的内心。
这一次,他把一个路边的孩子送回了家。当回到自己那空荡荡的家后,他就悄悄地关上了窗子,耳边却始终回响着那个孩子的哭声。
那是一个从城里回乡下的孩子,她迷路了。她哭着哭着,就倒在地上了。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她说心痛。她说原来心也是真的可以痛的。她说她的妈妈在来生了。她听惯了人们说来生,很久的时间里,她都相信了。但是,那一会,她说她的心剧烈疼痛,突然说自己不要来生了。她说,那怕只有一年或者半年,让她和她的妈妈在一起。孩子大声地呼喊着:“我不要来世,那都是骗人的!”
而他当时却只能站在一旁无语。
此刻,他站在打开的窗子里好久,看着绝美的月挂在天上,绝望得想到死。想到那孩子找不到自己的救赎。她把自己伤害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想她如果安然地忘掉一切。她的记忆里,一切都如一阵风飘过,记忆变成一片空白。那么,到底哪种状态好呢?而他自己的迷醉、失望、挣扎、虚无……又该如何呢?有时候,他宁愿不知道那一直在传说里的神奇的力量很有可能会归自己所有。
后来,他再也不想看到和听到什么坏消息了。比如家族的老人去世了,最好的童年伙伴出了车祸
……现在,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青色的砖头,穿新衣服的孩子,以及那个早晨的阳光,在秋天树叶变黄的时候,突然在他的眼睛里变得陈旧了。
甚至那些年少时,摔倒在地上,撞破血肉留下的疤痕,都已不再疼痛。雨水过后,那些不可遏制、汹涌着、盛大开放在河水边沿的花草,都已经消瘦和萎缩。突然,他想起一句台词:没有你的世上,所有放肆的开过的花树,都已是等过了记忆之后,最后一个瞬间。
“老大,”见到程子扬如此萎靡不振,宋戴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把翁秘、夏昭等人招集在一起过来奉劝他。“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振作起来啊!”
“是啊,老大,我们,以及这个人界,可都指望着你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不好,倒霉的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了事的!”
“唉,宁肖也真会躲,我们到现在也搜索不到她的半点踪迹!有时候,我想我们这些人将是不是有点白当了!找个人,竟然还找不到!”
“老大,你说宁肖会不会跑到神界去了啊?不是说她为神将吗?”
“胡说什么呢?她还怀着孩子,能挺着肚子跑到神界去吗?”
“要不,我们去神界找找?”
“嗯,倒是可以试试看!不过,神界怎么去?”
“老大肯定知道!”
看上去,这些家伙都要好起来了。这话似乎是程老爷子曾经说过的。日子美好起来,大家都要变成尊贵的人。“有善良之心的人,都是尊贵的人。”他也一定会这么说,就像河水上涨,它要翻着浪头的花爬到岸上一般。
小时候的程子扬就想到了所有的夜晚,都应该有一盏灯。有一盏灯,人们在看它的时候,就会发现它是宁静的,仁慈的。长大后,他就懂得:不是没有了,而是花开过了,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时光的流逝,人们的观察、思维,人们的思想记录,将永恒地保存在那里。不要去追问,因为有一道门是打不开的,有一把锁是生锈的,有一些镣铐是锁进你血肉里的。你只能看,门这边鲜花盛开,从世界走到天堂是无所不能。而这边,虽然是劣石林立,春秋枯萎。
“好了!”他揉了揉自己发怅的前额,出声禁止了身旁这帮人将的叽叽喳喳。“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你们还得继续把能与外星物抗击的高阶异能者队伍给训练出来。僵尸那边,我已经请了很厉害的家伙来坐镇。你们有没有类似的需要,请直说!”
“不需要!不需要!”当场,就有人在如此表态着。“我们已经着手在整个人界挑选异能者了。连异植和异兽也不放过。这个你大可放心。不过,你这次要去哪儿?没有灵乌的护卫,我们不放心啊!”
“这个——”程子扬一听,有些哭笑不得:他现在是人王了,不再需要护卫了好不好?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了一物件,展示给身边的人看。“这是灵乌递来的——上父发出的王者征集令。我得过去看看!”
“哈,王者征集令!”这下,再也没有人敢有异议了。
岁月向来就如此。这之于他,就像为何是今天的模样。这和过去的经历,必然有所关联的。是的,在这个时候要原谅时间的结果,背叛了初衷,背叛了过程。你已经要了那些,给了自己,那短命的时间过道。那么,最后到来的时间,又怎能拒绝这些人世和自然结束和开始的悲欢呢。该要面对的就得去面对,谁也逃避不了的。
正如这称劫,强者是无法规避的,那就只有面对了。庆幸的是,还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来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