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洛云生走出殿外时看了一眼天，这天和他刚到盛唐时一样。和亲宴时陛下坐在上位，阶下是各国派来的选侍，他不过是其中之一。陛下低着头嗅手中酒香，好像没有人能值当陛下抬眼。洛云生看了一眼就不后悔了，生为男子而以美貌侍人，不能一搏功名也无所谓了。
“公子，他们对您说了什么？”跟在洛云生的是个入宫不满一年的小太监，选侍入宫后分派各宫，宫中老人俱是给了沐溪竹沐轻鸿，他们这些人虽做了侍君可并非出自钟鸣鼎食之家自然也用不着那么好的人，给些小太监宫女打发就是。
“没什么。”既然要他顶罪，大将军的人再来查时他就自首。“还有时间，你同我去拜别陛下。”洛云生想，能见最后一面也好。带着小太监朝着秦望舒的宫殿去，步履不停好像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小太监不解，“公子，陛下从不进后宫的。”
去了也见不着啊！他改变不了公子的主意只能快步跟在后头。眼见都到了，公子却不走了。
宫殿外站着的人对洛云生略一抬手行礼，他没料到会在这儿遇见将军府的人。一步之差，他想见的人就在殿内，可洛云生止步于此。见和不见好像也没多大区别，洛云生悟了。艳阳高照可洛云生却忽然冷了全身细微地抖着，止不住地发抖。见不到了，他想。
“先生留步。”他上前，“烦先生带我去大将军府，云生领罪。”
“领罪？”十一眯眼，将军下令盘查各宫，诸位公子避他如蛇蝎，这个人还往上凑。不过他不想活，自己可不会劝他。十一一比手，让步让洛云生先走。
一出宫门便是绳索加身，把洛云生捆牢实往马上一抛十一就上马冲向将军府。马不停蹄直接跑到将军府府内，门房见怪不怪也不拦他。等十一下马另一个人快速接过被横放在马上一脸菜色的洛云生。
“他说他要领罪，审过后把文卷交给将军。”十一拿了把椅子坐在一边旁听。人已经被押进了暗房。一个时辰后，十一带着一宗文卷到了全府中心处。楚曦和正在书房内捧着卷宗，看过文卷嗤笑一声。
“洛云生见宫女美貌起了心思动了人，而诸宫公子也都沾染了宫女。”楚曦和把卷宗扔在桌上，“查的如何？”
“无错，其他的公子也多多少少掺和其中，有**宫女的，有欺淫宫女的。除了临安国的两位沐公子。洛云生带头最先做出这事，后来宫女怀孕他因惧怕被发现而偷偷处死了自己宫中的宫女。无人发现此事，故而洛云生并未受到惩罚。诸宫公子也就胆子大了起来，见样学样跟着……将军也就知道了。”
十一回他，“洛云生所言和目前查到的一样。京城里的探子在各茶馆里探的消息和他说的出入不大。”
楚曦和冷了脸，“一群小人！我盛唐国威岂容他们触损！准备车，我即刻进宫觐见陛下。”卷宗一并给了十一，他吩咐道:“再抄录一份送呈陛下，让陛下仔仔细细看一遍。”
若非如此怕陛下不肯答应处死这些人，楚曦和双手握紧，他毕生所求盛世，却不料被这些人钻了空子。
“是。属下立刻去办。”十一转身离开，只等卷宗抄录好快马送入宫中。等将军先觐见再奉上卷宗。不过片刻，耽误不了功夫。十一走到门口又停下转身，“将军，那此事还查吗？”
事情浮出水面，真假各半。就算有些东西他们没查到，现在主使者都自首了也没什么好查，手脚都被抹去，查也查不到什么了。楚曦和眼中冷光一闪而过，告诉十一:“不必了。只这些人一定要除去。各宫公子干的那些事一并详细记录在册……不必进宫了。把这些东西备好，明日早朝一并上奏。”
打洛云生跟着将军府的人莫名其妙地走了，小太监就跑到了领事姑姑那儿言洛公子被将军府的人带走了云云。苏荷在门外头听了个全部，恨得眼睛冒出火花。
怎么会猜不到其中内情！这个时候洛云生亲自去找将军府的人，还是在搜查欺淫宫女案的时候，十有八九就是他帮别人替罪去了。
宫中公子能够让人替罪的不过沐溪竹一个，其他人在进宫前也就是普通人，哪儿来的这么大能耐让人替罪。苏荷手掌心都被掐出一条痕，可惜了自己冒这一次险！
“呼。”苏荷闭眼睁眼时面色平静，过去敲门，“姑姑，掌事公公让您去一遭。”
秦望舒虽让楚曦和查，可也不是全然信他。难道这宫内的事她还做不了主了？掌事太监被她当场问的吓破了胆子，头磕得青紫也没让他起来。
事是发生在宫内的，谁传出去的，外面怎么知道的才是秦望舒想知道的。其他自然有楚曦和去查，用不着她废神。秦望舒眉间萦绕了一股戾气，话语却是寻常语气。太监的头都快长在地上了自然看不出她的异样。
“给朕好好查，事情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秦望舒把话说清，“若是查不出，你这掌事也不用做了。”
各宫公子知晓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好事，又哪儿会自己把事传出去，只有往死里瞒的。当日知这事的除了元吉公公和领事姑姑就没别人了。掌事太监退出来时狠了脸，传话让一众领事姑姑都到掌事府。
一个一个问过才知道是谁做了手脚！
尤其是洛公子宫中的领事姑姑，若他没记错的话，被处死的那宫女名唤远山的可是洛公子宫中的。掌事太监有了主意，又派了个小太监吩咐，“去各宫问一问谁和被处死的那个宫女交情好，都一一问过。”
各宫到掌事府不过半时辰，在场的都是一脸愁苦。仅今日将军府就抓了不少人，各宫手忙脚乱，干事的人这缺那缺。
“不知公公叫我等来是何事？宫中事务繁忙，还请公公直言告知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