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精灵的手
“黎辉，黎辉，黎辉，醒醒啊，醒醒。”
我不情愿地睁开眼，天都没亮，我翻了个身想要接着睡。身边的女精灵不乐意了，她扯下了我的一根狼毛。
“喂！你别动我的毛，本来就不多了。”我一下从草堆里跳起来。
“这么多毛还不多，我们都睡了一天，该行动了！”说着，女精灵转过身去梳理头发。
行动？什么行动？我只想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其它的什么都没想。
我挠挠头，环顾四周，在这个山洞里堆满草堆让这个精灵能睡的舒服花了我不少力气……呃！我的视线忽然牢牢地固定在女精灵的身上，她自顾自地脱下上衣，白皙的肩膀在漆黑的夜里十分耀眼。
“那个，纸琳。”
“干嘛，我要梳妆别烦我。”
“你可能不知道，狼人会有狼的特性，而狼是夜行物种。”
“所以呢？”
“夜行生物呢，就是都会有个特点。”
我耐心地提示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什么特点，晚上特能跑？”
“不,我想说我有夜视能力。”我平静地说道。
……
纸琳红着脸走出了山洞，我跟在她的身后，“我们去哪？”
在北灵城的时候，被当做玩物的我恨着每一个精灵，这里被称作兽人的地狱一点不假，肉体上的痛苦远不及自尊受损的愤恨。在家乡被叫做人类，在北灵国被看作兽人玩具，眼前的这个精灵却没有将我当作异类。
“不知道。”
“逗我的吧？”
“真不知道。”
“那你费这么大力气跑出来，却不知道去哪？”
“你不是一样。”纸琳转过身，指着我的鼻子，“逃离了北灵城，身为精灵所有物的兽人，你能去哪呢？”
我陷入沉默。
这时，一个黑影从树丛里串了出来，瞬息之间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兽人！而且是熊人。
他散发出强烈的敌意，速度奇快无比，径直就向纸琳冲去。先杀看起来比较弱的女性，看来是拥有一定经验的成年熊人了，他在距离纸琳还有四步远的地方伸出利爪刺向喉部。
纸琳惊恐地闭上双眼双手聚集灵力挡住了利爪，熊人向来是欺软怕硬，看见纸琳害怕了便更加凶狠，收爪变拳，一击打飞了纸琳。
纸琳飞出四五米的距离，有灵力护体没有受伤，但受到惊吓的她全力护住身体根本无法反击。
“精灵！能杀一只精灵真是光宗耀祖。”熊人低吼一句，然后猛地吸气。
啊，这是熊人的天赋技咆哮！越是害怕效果越强，中招的之后会眩晕过去。
可恶！
我捡起石头全力向他肚皮上掷去，这是熊人在咆哮时的破绽。
“啊！”他一股气没有吸满，被迫吐了出来，这下伤到了他的肺，彻底激怒他了。
“狼人？为什么要帮精灵，你是奴隶吗！啊？”
我压下重心，随时准备躲避熊人的突袭，虽然速度和力量不如他，灵活性却是我占优势。然而，这只熊人和我在兽人学校里打闹的同学不一样，在森林里居住的兽人充满野性和杀气，我用尽全力才勉强能顶住这股压迫感。
不出三招，我就会趴在地上。没有别的办法了……
熊人一招熊掌向我袭来，我不敢怠慢，向左一个虚晃，实则向右躲避跑到纸琳身边。
“喂喂，纸琳，你清醒一点！”我一边警惕着熊人第二次的进攻，一边焦急地呼唤纸琳，“快用你的灵力把他按在地上啊。”
“我……我不行，我在发抖，我害怕，我控制不住。”纸琳低下头，羞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低声哭泣。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会死的！找机会逃跑吧。”我说着，不再对纸琳抱有希望。
拼死一搏！我伸出了我的狼爪。
“三秒，让他原地不动三秒，我就可以用灵力抓住他了。”纸琳带着哭腔低声说道。
三秒，抓住？怎么可能！我在心里抱怨，你有灵力护体，我可就惨了。
先下手为强，我跳向高空，背对着刺眼的阳光，无论你多强，皮多厚，眼睛都是弱点！
狼爪可要比熊爪锋利的多，速战速决！
“笨蛋。”熊人不屑的笑了笑，向后退了一步，我的攻击完全落空，“三秒？两秒我就打趴你！”
他双拳紧握像两个小型铁锤，“嗷！”他咆哮一声减缓了我的速度，“无处可逃了吧！”眼看两个铁锤就要砸到我的脸上。
“嘭！”
熊人的拳头离我的脸只有五厘米，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他震惊地看着我微微翘起的嘴角，我的爪子已经刺中了他的喉咙，我再次发力刺穿了他的脖子。
“无处可逃了吧？”
我推开熊人的尸体，过程很慢是为了不让鲜血喷涌出来喷到我身上。
真是疯了……我想起了纸琳，一看，果然还在哭……
三秒？怎么可能，昨天她用灵力抓住我的脚只用了一瞬间，而且不是抓住人，只是拉住腿把我绊倒了……兽人拥有动物的特性，听力灵敏，故意说给熊人听的么？
“喂，纸琳，要是我没懂你的意思，我们就死定了。”想想还后怕，要是攻击被挡下的那一秒钟我没有杀死熊人，死的就是我了。
“你不是不怕么。”纸琳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轻咬着嘴唇，像是很不甘心。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还有不怕死的吗？”
我和纸琳又回到了之前的山洞，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采了一些野果当晚餐。
纸琳一见到食物便狼吞虎咽起来。
“你很饿吗？”我还以为精灵永远都是高贵大方的模样。
“没有。”纸琳把第五个野果咽了下去，然后说，“在森林里居住的兽人不都这样吃东西吗？”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在模仿兽人？”对于精灵来说真是不可思议，更何况还是自称公主的精灵。
“我吃饱了。谢谢！”她向我点头表示感谢，从来没有精灵对兽人如此尊敬。
“咕咕咕~”
算了，肚子饿死了哪还有力气想这些。
我一口一个，让纸琳见识到真正的“狼吞虎咽”。
“我们也算是经历了生死，是生死之交，对吧！”
“对……”我一边吃一边回应。
“我告诉你，我逃出来是为了找到一个人……”她看着山洞外面，漆黑的森林，“我的父亲。”
“精灵国王或者公爵？”
“不。”纸琳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平静地说道，“是我的亲生父亲……”
“你是……”
“我的父母，犯了个错误。”
我想起小时候也曾怀疑过我是不是父亲亲生的，被唤作“野种”没有一个兽人愿意与相处……
父亲……我离开的时候你看着窗外，眼神的那一丝释然，我懂……但是我又怎么能怪你呢……
“他就在这个森林里，我不知道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靠近他的时候，我能感觉到。”
……
沉默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你陪我吗？”
纸琳向伸出了她的手。
夜已经深了，她已经看不清我的脸了，而我却能清楚地看见她不待有一丝杂质，纯净的眼眸。
我握住了那支来自精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