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奇怪的老头
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下床起来,穿衣,洗漱,等到收拾的差不多了,爹已经在堂屋里坐着了。
“爹,今天是谁来家里啊。”
爹摇摇头,不说话。
我心里戛然间沉了一下,带着哭腔大声的问道,“爹,你跟娘是不是还是给那个人打电话了,你们俩还是不要我了对吧???”话刚说完,我禁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娘循声进了屋,一把抱住正嚎啕大哭的我。
“水生不哭,水生不哭,爹和娘就是送你去学手艺,等你学完了手艺,回来就能给爹娘挣大钱,盖新房,顿顿给娘割猪头肉吃了。”
我抽噎着,睁着一双泪眼,断断续续的说道,“娘……娘……你们,不……不是要……要把我……我卖了吧,我……我以后……以后一定听你……你跟爹的话,再……再也不贪玩了。”
娘摇摇头,只是抱着我不说话,肩膀一耸一耸的,爹也背过身去,不停的抬手擦着什么。
……
等鸡叫了第五遍,太阳已经升的老高的时候,一个道士穿着的老头,才慢悠悠,笑眯眯的进了我家的门。
“您就是何先生么?”我爹一看见有人进屋,赶忙站起身来迎上去,客客气气的冲着那个老头问道。
老头眯缝着眼睛看着我爹笑了笑,然后点点头,一屁股坐到了堂屋的主坐儿上。
以前的农村,一般的家里都是有两个屋子合在一起构成的,一个叫堂屋,在外面,用来招待客人以及平日里吃饭,休息之用。
另一个叫里屋,一般都是这家人睡觉的地方。客人到家里后,只能在堂屋的范围里活动,室万万不能进里屋的,否则就是对客家的不尊重。
而客人在堂屋里坐,也是讲规矩的,正对着堂屋大门的椅子,一般都是给这个家里的男人留着的,除非是有什么大富大贵登门,客家才会让出来这把椅子,以示对客人的尊重。其他的一般客人,都会被安排在主位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处。
爹看了看那个道士老头,皱皱眉毛,没说话,在右手边的第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那个老头道士索性直接脱了鞋,盘腿坐在我家凳子上,一只手抠着脚,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比划招呼着,“怎么的,你吴军伟家就是这么待客的?老头子我大老远赶过来,连杯水都没有么?”
爹没说话,倒是娘上前来,一边笑着给那个道士老头赔了不是,一边向着厨房走去。
等娘出去了,爹才看向道士老头,缓缓开口,“何先生,我家水生的事儿和这村子里……”
姓何的老道士大手一挥,“不着急,咱们先吃了饭在谈别的。”说罢,又把那一只一直在抠脚的手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来了一种陶醉的表情。
爹叹口气,冲着厨房吼道,“开饭!!!”
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晌午饭了,四凉四热外加一个汤,整整九个菜,其中六个都得是荤的。
鸡鸭鱼肉各种平时过年都难吃到的,这会跟不要钱一样往桌子上端。
老头也不讲究,赤着手,一把撕下来一条鸭腿,还冲着爹大吼道,“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