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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张眼——

    眼前是再陌生不过的纯白色天花板,视线再慢慢移动,身旁是两个姊姊。

    “有没有哪里痛?”于至可柔声问着。

    于若能傻愣地摇了摇头,闭上眼忖了下,蓦地,张眼的瞬间,她弹跳坐起。“小亚哥呢?”

    “你想起来了?”一旁的于用和错愕地盯着她。“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还会觉得害怕吗?”

    看着两位姊姊战战兢兢的举动,她不由想笑。

    “姊,我都二十几岁了,不是六岁的孝,没那么胆小!”不要以为她永远不会长大,永远会被那场恶梦给困扰着。“小亚哥呢?他没事吧?”想不到他真的带着她离开那仇海。

    “他没事,死不了。”于用和没好气地睨她一眼。“你就只担心着他,有没有想过我们也会担心啊?一声不响地出门,还敢留字条说你跟季军烈去约会,你什么时候开始会对我们撒谎了?”

    “是你们有事瞒着我,我才会这么做的。”她扁起嘴,“直接把事情告诉我不就得了?为什么要刻意瞒着我?”

    “那是因为我们怕你受到二次伤害。”于至可叹口气道:“你也许不记得了,但当年你受伤住院时一直都很恐惧,只要一入夜就开始哭,只要一看到言叙亚就大哭,直到有一天,你开始会笑的时候,我们才发觉你把之前的事都忘了,我们想,要是让你想起那时的事,一定会受不了那种痛苦的。”

    要是承受得住,她就不会把那一切都给遗忘的,不是吗?

    “可是,你们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会有什么反应?”她一直都很乐观的。

    “那是因为我们疼你,不忍心再看你被恐惧折磨。”

    一句话堵得她无话可说。“那,小亚哥有没有受伤?”

    “多少吧。”于至可简单说明着。“我们和警方抵达现场时,看见你们昏倒在庭院的杂草堆上,他把你整个人抱得死紧,我们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你们两个分开。”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都已经昏倒了,居然还不放手。”于用和也忍不住摇头,“他全身都有烫伤痕迹,还有一些挫伤和擦伤,不过都不是很严重,你不用太担心。”

    “真的?”

    “骗你做什么?”于用和啐了一口。“看在他再次救了你的份上,这件事我会努力不跟他计较。”

    “姊,你说错了吧,他救了我,你应该是要感谢他才对吧。”

    “别说笑了,要不是他那个执迷不悟的老头,你会深陷危险?”说到底,他可是脱不了关系的。

    “才不是那样,那时小亚哥为了救我而放弃救他爸爸,他……他说他爱我。”话到最后化为细软声响,苍白的粉颜不由得发红发烫。

    对了,他说,等离开那个地方之后,他会好好地说明他有多爱她。

    “他爱你?”于用和冷哼了声,“别作梦了,光是爷爷那一关就过不了。”

    “关爷爷什么事?”爷爷又不是他爷爷。

    “你不要忘了,在爷爷的主持之下,他可是准备要娶梁安萱的,而且婚期已经逼近了,你以为爷爷会让他悔婚吗?”

    “那种事情还不简单?”她可是信心十足,“我都能够死里逃生了,还有什么事是无法阻止的?”

    “事情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于用和没那么乐观。

    “放心。”于若能跳下床。

    “喂,你想要去哪?”

    “当然是去看小亚哥啊。”

    “不用去了,爷爷在他的病房里,你现在别去打扰。”于用和轻轻一推,把她推回床上。“你还是乖乖地给我躺好,不要逼我动手。”

    “爷爷在刚好啊,我可以顺便把事情说清楚。”一次跟两个人说清楚,不是省事多了?

    “闭嘴,顺便闭上眼睛,你有吸入性的呛伤,给我安份一点。”

    “我已经睡饱了。”她不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啊。

    “继续睡。”

    独裁!于若能偷偷在心底暗骂,但还是乖乖地闭上眼。无所谓,反正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往后多得是时间。

    她心里暗暗窃喜着,一会儿,听见有人入内的声音,她不由又张开眼。

    “好点了吗?”季军烈打招呼。

    “好极了。”于若能嘿嘿笑着。

    “感谢我吧,这一次我只帮忙救灾,没急着要抢头条。”他抓了张椅子,大剌刺地在病床边坐下。

    “哼,你要是真有种把这件事情外流出去,你迟早丢工作。”于用和皮笑肉不笑地道。“火势在风的助长下蔓延得那么快,你要胆敢在那里拍照而不帮忙救灾,我就不要你这个朋友。”

    “所以,我很乖啊。”

    “火势有那么大吗?”于若能愣愣地问着。

    “很大,还发生爆炸呢。”他心有余悸地回答,“我们赶到时看到这一幕,原以为一切都完了,翻围墙进去,瞧见言叙亚和你昏倒在地,我们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言叙亚那家伙也真是了不起,把衣服脱下包在你身上,所以你身上几乎没受什么伤,反观他啊,头发也烧了,烫伤范围至少占全身二分之一,由此可见,他果然是很喜欢你。”

    所以,他彻底失恋,也彻底放手了,决定祝福她。

    “姊,你还说他没什么事!”于若能抬眼瞪去。

    季军烈说的那些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应该是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吧。

    “死不了。”

    “姊!’太可恶了,居然诓她。“我要去看他。”

    “不准!”于用和冷冷瞪去。

    “姊!”

    于至可见状出声道:“姊,我看可以去帮若能办出院手续了吧?”

    “你去。”

    “但是,我待会儿要去爷爷那里。”

    “啧。”于用和啐了声。“季军烈,帮我盯着她。”

    “哦。”

    于家两个姊姊一前一后地出门。

    “季军烈,我爷爷是待在哪一间房,你记得吗?”于至可临走前,突然转头问。

    “我知道。”他应了声,不解她为何多此一问。正忖着,一只小手揪紧了他的衣领。

    “带我去。”于若能不知何时从病床上爬起,恶狠狠地威胁他。

    季军烈瞅她一眼,无奈叹口气。

    他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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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星期后的婚礼依约进行,就这样说定了。”病房里传来于文鲜一贯低调的嗓音。

    “可是,叙亚的伤不是还需要再静养几天吗?”梁安萱看着躺在病床上不发一语的男人。

    “放心,不过是一度灼伤而已,很快就会好了。”于文鲜说着转向他。“叙亚,我说得没错吧。”

    言叙亚只是静默地直视前方。

    “就这样吧。”

    “但是……他不是很喜欢那个他不要命救出来的女孩吗?”梁安置不满道。

    “你误会了,那个女孩是我的孙女。”于文鲜笑容可掬地道,“他会到幸福宝贝屋也是我特地拜托他去的,就是要他保护我的孙女,你不用多想。”

    “是吗?”看向病床,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你就放心,先回去吧。”

    “那,我先回去了。”看了一眼言叙亚,她随即拎着包包离去。

    她一走,于文鲜脸上的笑意立即消失。“记住,不准在安萱的面前胡说八道。”

    “……总裁,我不想担误了梁小姐的一生。”

    “婚姻没有什么担误不担误的,反正我要你娶,你照办就对了,别以为你救了若能,我就会感谢你,或者是把以往发生过的事都一笔勾销,那是你原本就该做的事。”

    “我并不是想要讨恩情,我只是……”

    “我不想听你多说什么,你以为我栽培你是为了什么?我就是要你成为我的棋子。”于文鲜哼道。“我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要我善待仇人的儿子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我终究还是将你栽培成我的左右手,在这么大的恩情底下,你想反抗我?”

    “爷爷!”砰的一声,病房的门被人用力地推开,发出巨响。

    于文鲜侧眼望去,冷峻的脸瞬间变得温和。“若能,你可以下床了吗?”他走向前去,原要牵着她往外走,不料却被她拨开。

    言叙亚闻声探去,柔柔情意藏在眼底。

    “爷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于若能握紧了拳头瞪着他。

    “我做了什么?”他装傻。

    “做错事的人不是小亚哥,你为什么要把错算在他头上?”剔亮的明眸眨也不眨地直瞅着他。“冤有头,债有主,况且,小亚哥的爸爸已经在那一仇灾中去世了,这些仇恨也该放下了吧。”

    “他让你二度陷入危险之中,你还要说跟他无关?”于文鲜微恼道。

    “就算与他有关,那也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为什么我没责怪他,你们却要彻底地搅乱他的人生!”这种做法实在是令人发指。

    她还真以为爷爷极为倚重他,将他视为左右手,想不到爷爷只是在利用他,成为联姻的一颗棋子罢了。

    这样会不会太超过了一点?

    “那是因为你丧失记忆!”

    “那么我现在已经恢复了,我都不生气,你在气什么?”她就算死在那仇海里,也不会责怪任何人的,毕竟他尽力了,不是吗?

    “你这孩子的脾气怎么跟你爸那么像?”于文鲜无奈地叹口气。

    “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她瞪他一眼,随即走到床边。“小亚哥,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呢?”言叙亚挣扎地微坐起身。

    “你没事才怪。”她瞪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很痛,对吧?”

    “还好,你没事就好。”

    哦,要不是他身上有伤,她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身上有伤,回去躺好。”于文鲜要拉着她起身,再次被她拨开。

    “不要,我要在这里陪小亚哥。”

    “就算你在这里陪,他的伤也不会好得比较快。”

    “就算我待在这里,我的身体也不会马上变差。”她毫不客气地堵回去,“爷爷,把小亚哥的婚约取消。”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地道。

    “为什么不可能?”

    “婚礼就在一个星期后,现在说取消,你当粱家的人不要面子吗?”

    “哼,根本是你不想放弃利益吧。”她是不知道一场联姻到底能带来多少利益啦,但是她很清楚,没有爱情为基础的婚约,视同造了一笔孽债。“我喜欢小亚哥,我要跟他在一起,你要是不肯,我就拉着他私奔。”

    “你在胡说什么?”于文鲜气得快跳脚,“你怎么跟你爸一样,老是在忤逆我?”

    “那是因为爷爷你冥顽不灵啊。”怪谁哩?

    “你要私奔,也要看他愿不愿意,不是吗?”于文鲜挑眉睇着她。“从你进门到现在,我可没听到叙亚有什么看法,难道你不需要问一下他吗?”

    “小亚哥……”

    “你回去吧。”不等她问出口,言叙亚已经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什么意思?”于若能眉头紧蹙。

    “我跟你之间是不可能的。”他无力地闭上眼。

    “为什么不可能?”

    “我早就有婚约了,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你要是硬生生介入,就成为第三者了。”再张开眼时,他眸底有着异常坚定的光痕。

    “那又怎样?”她执拗地盯着言叙亚,“只要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成为第三者又怎样?你说过你爱我的,还说过等我们逃离之后,你要好好跟我说你到底有多爱我的,这句话证明了我们两个是两情相悦,既然是两情相悦还要分开,那不是很奇怪吗?”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找到彼此相爱的人,机率有多少?如此心灵契合,甚至能让他连命都不要地救她,这一份感情还需要质疑吗?

    “那只是一个话题而已。”

    “话题?”

    “只是希望能够让你保持清醒的一个话题。”细长的眸闪过一丝悲哀、

    “你在胡说。”胸口一阵刺痛,痛得教她拧紧了眉。

    “与其说是爱,倒不如说是内疚吧。”说出口的瞬间,伴随着微乎其微的叹息。

    “内疚?”这两个字真是天底下最令人火大的字了。

    “是我让你陷入危险之中的,不是吗?”他突地笑出来,笑中带着一抹苦涩,“况且,想杀你的人还是我爸呢,你以为我该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你?”

    于若能闻言,整个人为之一震。“你的意思是说,你舍弃救你爸转而救我,是因为你不想再增加你爸的罪孽?”是这个意思?

    “……可以这么说。”

    “你骗人,你欺骗自己就已经很过份了,你还打算要骗我?!”要不是他受伤,她真想给他一顿拳头。

    “我没有骗你。”言叙亚沉着声道。

    “是吗?”她眯起剔亮的眸。“是因为爷爷的关系吧。”

    “你想太多了。”

    “你才想太多了。”明明就是个精明干练的人,怎么脑筋这么死啊?“你不要忘了,在整件事里,唯一的受害人只有我,身为受害人的我都没有责怪你了,其他人更没有权利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愈是不怪我,我愈是觉得内疚。”这一句话,倒是肺腑之言了。

    她愈是不在乎,便愈令他歉疚,要是她愿意大骂他,或者是好好地发泄一番,也许自己会觉得舒服一点。

    “责怪人,我不会,但是威胁人,我倒还有点把握。”她靠近他,笑得很甜。“要我原谅你,简单,娶我。”

    “若能!”于文鲜气得快要翻白眼。

    于若能压根不睬他,自顾自地道:“只要你放得下一切,我们就可以一起走,而且我知道你真正想做的是厨师,我们店里就欠一个厨师。”

    “你以为我会让他待在幸福宝贝屋吗?”于文鲜没好气地道。

    “难道我们就不会离开幸福宝贝屋吗?”拜托,只要有手艺,要另起炉灶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你居然打算挖我的墙角?!”他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最疼爱的孙女。

    “小亚哥是你的墙角吗?你真的看重他了吗?要是真的看重他,为什么要胁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你这么做,不是和当年对爸爸做的事一模一样吗?”她毫不客气地再三戳他的痛处,“难道,你就不怕再有什么憾事发生?”

    “你在威胁我?”

    “并没有,我只是说我想说的话而已。”谁要他欺负小亚哥?她不过是轻轻地伤他一下而已,比起他对小亚哥所做的事,她算是仁慈了。

    “你!”

    “若能!”蓦地,于用和像阵旋风似地刮进病房里。

    “姊。”啧,怎么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

    “谁要你跑来这里的?”于用和像只喷火龙似地吼着,一把将她拎起。“跟我回去,我已经帮你办好出院手续了。”

    “我话还没说完。”她挣扎着。“孕妇不可以太激动,不然我要跟姊夫说。”

    “罗唆!”于用和轻易地将她拖起,往门外拽。

    “小亚哥,我说的话,你要记得,千万别屈服于我那个笨蛋爷爷的恶势力,他最会拿恩情压人,然后再拿你的痛处逼迫你,你千万不能屈服,一切有我在,天塌下来都有我扛着,你要是真敢结婚,我就去抢亲,我说到做到。”

    人都已经被拖到看不见的地方了,但却依旧还听得见她的声音。

    言叙亚忍不住笑了,笑中带着苦涩和突兀的满足。

    “你该不会真的打算毁婚?”于文鲜恼怒地瞪着他。

    “不是的,都已经这个当头了,已经不容许毁婚,我只是……”知道她是如此的爱着他,他很感动。

    于文鲜没打算再追问,看向窗外,表情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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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军烈,你一定知道婚礼的会场在哪里,对吧?”

    “……不知道。”

    “你唬谁啊?你当记者是当假的吗?”

    “若能,我觉得你近来有一点点暴力。”如果知道是这种状况的话,打死他都绝对不会自投罗网的。

    “有什么办法呢?事到如今,这已经是下下策,由不得你了。”于若能纤手揪紧他的衣领,而一只手则被她反转在背。“我从小就练了不少擒拿术,刚好拿你当实验,看看我的技术是不是退步了。”

    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姊姊她们吧。

    谁要她们一起隐瞒着她婚礼的场所?

    从她出院后,就再也找不到小亚哥,爷爷彻底将他藏起来,存心跟她杠上了,而后,就连姊姊也一起为虎作伥,不走漏半点风声给她。眼见今天就是他结婚的日子,两个姊姊更是早早离家,不给她半点机会询问。

    不让她知道?别傻了,她多得是办法。

    所以啦,她就找上季军烈了。

    “啊!”

    “说不说?”反转在背的手在她的使劲之下,发出喀啦的声响。

    “不是我不说,是不能说。”谁都知道她会抢亲,哪还有人敢说啊?“况且,言叙亚都没跟你联络,你不认为他放弃了吗?”

    “他的状况会逼他放弃,我一点都不意外,所以我当然得要坚强一点啊。”十几年来,在爷爷的荼毒之下,他已经被内疚两个字给强烈牵制着,要他说走就走,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

    “若能,你真的很乐观。”了不起,一般女孩子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埋在棉被里头哭才对。

    “我只是很清楚彼此的立场。”她偶尔是脱线了点,但她说过很多遍了,迷糊不等于笨。“所以啦,你愿意帮我吗?说不定,你还可以因此拿到独家呢。”

    “独家?”

    “我要是没记错,一般媒体是无法进入会场的,但你可以跟我一起进去,也许你还会拍到珍贵的画面,想不升官都难哦。”威胁无用,那就利诱吧,这一招是跟笨蛋爷爷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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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地点位于郊外一处红瓦白墙的教室里,

    外头挤满了媒体,而里面重头戏正在上演。

    “你愿意发誓在健康或生病时,都愿意爱她、尊敬她、扶持她、安慰她,以及在你活着的每一天,你都愿意遵从婚姻的约束吗?”

    教堂圣坛上,传来神父低沉悦耳的声音,而底下所有的宾客分为两边落坐,一片静寂无声,正在等待着新人的誓约。

    站在圣坛前,梁安萱略带羞怯地低着头等言叙亚的承诺,但是等了一会,身旁的人却没有半点声响,她略微抬眼,发觉他低头不语,淡漠的俊脸上让人读不出他的思绪。

    等不到新郎的承诺,底下的宾客不由得交头接耳地低声谈论着,而坐在最前排的于文鲜脸色都快要发黑了。

    神父看了一下状况,想了下,决定再询问一次。“你愿意发誓在……”

    话语未完,便听见外头传来骚动,众人不禁回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门板,突地一男一女闯入教堂内——

    “全部不许动!”

    宾客闻言,全都傻眼。

    “若能!”于文鲜头一个跳出来。

    “嗨,爷爷,我来了。”于若能一手拖着季军烈入内,不忘要他赶紧把门关上。“应该还没交换戒指吧?”

    时间有点赶,所以一路上她连闯了数个红灯,要是收到罚单,全部都丢给混蛋爷爷。

    “你在搞什么?”

    “抢亲!”她笑得一脸和善,只是有点喘、

    没办法,一下车就冲进教堂,为了要突破媒体重围,她跑得快了一点。

    “不、要、玩、了。”于文鲜额上爆青筋,咬牙切齿地道。

    “我没在玩,我很认真,而且,我现在就要……”申明未完,她便瞧见言叙亚朝她走来。咦,跟她预定的状况,似乎有点不同。“言叙亚,你……啊!”

    他大步向前,用力地拉开她牵住季军烈的手。

    “好痛。”

    “你怎么会跟他一起过来?”他脸色微沉地问着。

    “没办法,我不知道你们是在哪个会场举办婚礼,爷爷跟姊姊们都三缄其口,所以我只好找他了。”于若能一脸无奈。

    她原本还打算一进门就要大喊,他是她肚里孩子的爸爸,岂料,这一招还没派上用场,他便已经走到她的身旁。

    “那也没必要跟他一直手牵手吧。”眯起的细长美眸直瞪着她柔嫩的小手。

    “你生气了?”剔亮的圆眸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感受到他微妙的表情变化。

    “并没有,只是有点不太爽快。”话一出口,他不由轻叹口气。

    “嗯?”她瞠圆眼。

    “没事。”轻咳了两声,言叙亚别开眼,企图掩饰脸上的不悦。

    “有事。”她牵起他的手。“我们走吧。”

    “去哪?”

    “私奔啊。”她说得理所当然,“不然,你丢下新娘做什么?”

    现场可是有上百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不趁着他们还在发呆赶紧离开,等到他们回神,要逃就难了。

    “不,我是看到季军烈牵着你的手不放……”等到他回神时,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了。“他在干么?”

    他侧眼瞪着不断拍照的季军烈。

    “嗯,他的福利,不用管他,倒是你刚才的意思是……”于若能点点头,有点懂,又有点不太懂,“你说这句话,意味着你很在意我,但是,又好像是在告诉我,你没打算要跟我一道走。”

    “我要是打算跟你一道走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

    “我不懂。”她不解地笑着。“你在意我,甚至会嫉妒季军烈靠近我,既然如此,你还说你不要我?小亚哥,你在想什么?”

    这感觉像是在对她示爱之后又说不爱她耶。

    “诸多原因。”言叙亚爬了爬一头俐落的发。

    她睇着他的白色礼服,伸手调整领结。“小亚哥,能责怪你的人只有我,其他人都无权过问我们之间的事,你说,对不对?况且,第一回被绑,是你救了我,第二回再被绑,一样是你救了我,我真不知道你到底要内疚什么,真正应该要内疚的人应该是我吧?”

    “不只是这件事。”言叙亚轻叹一声,对自己的心态感而无奈。

    明知道婚礼必须继续进行下去,但是他怎么也不想再站到那个位置上,更不想放开这一双柔嫩的小手。

    “不然呢?”能不能快点,很多人都在回神之中了,正开始叫嚣着,尤其是他的未婚妻,那双眼就快要喷火了。

    “我的独占欲很强,嫉妒心也很强,只要一看见有男人在你身边,我就会气得快要失去理智。”他根本无法忍受她和自己以外的男人在一起。

    “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天啊,这是告白吧。

    “那是我隐藏得好。”他撇了撇唇,俊目一敛道:“我爸也是这样,对我母亲多疑而猜忌,所以……我怕,有一天我会跟我爸一样。”

    于若能闻言,总算恍然大悟。原来在他心里最大的症结,并非只是内疚两个字,而是他害怕他会成为第二个言秉寅。

    但这也意味着,他非常地爱她吧,既然爱她,那还有什么问题?

    “听着,小亚哥,你不是你爸爸,我不是你妈妈,你认为我们会跟他们一样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她反握住他的手。“独占欲强就强吧,嫉妒心强就强吧,我很喜欢啊,这是你爱我的最佳证明了,不是吗?”

    “也许有天你会受不了。”他直瞅着她,心动了。

    “可不可以乐观一点?我们能不能别还没交往就先想着分手?”她没好气地笑道。

    “可是……”

    “到此为止了。”于文鲜和梁安萱的父亲都已来到面前,“言叙亚,你想要让安萱丢脸吗?”

    言叙亚依旧敛眼不语。场上宾客不少,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举动会引起多大的问题,况且现彻有个不知死活的记者,像是疯了般地猛拍照。

    “言叙亚,你要是敢离开,往后就别想再回广全集团。”于文鲜撂下狠话。

    “小亚哥,你跟不跟我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可是很欢迎你的。别人当你很晦气,我可认为你是只招财猫呢,所待之处,没有不赚钱的道理。”她紧握住他的手,手心微泛湿意。“小亚哥,来吧,幸福宝贝屋缺一个主厨呢,替我招点财,你觉得如何?”

    他抬眼,突地笑道:“看来,你也不是很有把握嘛。”手心都紧张得出汗了。

    “我对我自己是很有把握的。”但是对于他人,怎么可能掌握?

    “那还迟疑什么?”他紧握住她的手,“走!”

    言叙亚牵着她的手往外狂奔。

    “耶!”经过季军烈的身边时,于若能不忘比了个胜利手势。

    留下了绝美的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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