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物课
“哦，原来你是在夸自己不同流合污，品味高雅吗？”叶净也笑。
“这哪里是高雅，我一辈子，就吊死在一棵树上了，只能认命，她怎样都不能嫌弃啊，要不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陈励说着悄悄话，气一口一口喷在她耳上。
“你看看你，怨妇似的抱怨，不觉得难为情吗？”她说着，红了脸。
“你也知道怨妇啊，那还不安慰安慰老公，随意亲一下也好啊，你看，你看，那人又过来了。”
“你今天，话有点多哦。”叶净忍不住轻笑，偷偷瞄了一眼对面过来的时髦女郎。
两个人牵手走着。
高跟鞋渐渐远去了，也就，二十五六岁，她想，比她大一点点，是不是大学一毕业，人就社会起来了，她不想。
正想着，被陈励一把拉过了过去，他的右手揽着她的腰肢，笑:“我老婆还小，我在教她知人事，哪里话多了。”
叶净脸愈发红起来，不敢想，陈励这样年纪的人，不知道看了多少黄色的东西，还在她面前卖弄，唉，遇人不淑呀遇人不淑。
“你想错了，我不看低俗的东西，以前，天天做实验，忙起来人样也不带，我唯一的消遣就是想你。”陈励严肃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啊，她羞。
你一脸淫笑的啊，还能想什么。
“陈励……”叶净翻白眼。
“我还没有说完，小净，咱们先回去。”陈励道。
进了家门，他拉她坐下，接着道:“我唯一的消遣，就是想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懂。”叶净答。
“不懂也要装懂，知道吗，要不然以后我时不时给你上生物课，你会吃不消的。”陈励依然一脸严肃。
他很少这样在她面前一本正经，叶净有点想笑。
等等，他不是物电学院的吗？生物课？什么意思？男人动物性的欲望吗？叶净红起脸来，不说话。
“看你羞得，是懂了吗？”陈励终于笑起来。
“陈励，你怎么这样。”叶净佯装不高兴。
他抓了她的手，让她抚摸他的脸。
“我老婆还太小，我得告诉她，我有时候，需要什么样的安慰，这样，不好吗？我很坦诚啊，小净，这样，不行吗？”陈励闭着眼睛道。
叶净:……
总觉得这回有什么不对了，怎么像是，特别特别亲密，是男女关系的亲密。
她想了想，主动去亲他的脸，亲他的耳朵，然后面红耳赤低下了头。如果可以，那么，她愿意把那一段心事藏起来，藏得连自己都怀疑，这段故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还记得我们的初吻吗？”他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笑起来，“那天你可主动了，把我亲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叶净回想起来，就是，元旦那天，在这房子里，她不好意思看他，嘟囔道:“那是我的初吻，不是你的。”
“说什么呢？”他刮她的脸。
“何大美人，你和她，可是被我撞见了。”叶净瞅他一眼，抱怨道。
“哦，她呀，那是她亲我，不是我亲她。”某人大言不惭。
“陈励，你，太过分了。这有什么区别吗？”叶净简直不想跟他说话。
“小净，不提她好吗，我们好好过我们的，再提她，你又要不开心，我一点也不喜欢她啊。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就是想，我怎么会喜欢小净呢，我怎么能喜欢小净呢，我怎么能呢，她还那样小，花骨朵一样的。我以为自己有问题，心理问题，她跟我表白，我就，觉得，那就处处呗，说不定就忘记小净了，哪里知道，我大约是有洁癖的吧，连她的手都不想碰，总觉得会对不起你，她也知道我喜欢你……”他的话，有点磕磕绊绊的，但叶净想，他也许没说谎吧。
其实她自己也是，最初发现对他有好感的那些日子，真是煎熬极了。
他们两个人，都这么多年了，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和陈励以外的人在一起，但也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能和陈励在一起，那么以后呢？
按现在的情况看，似乎，和她想的不一样。
也好，一辈子跟着一个人，至于别的，就不强求了，当然，也不能强求了。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的深情感动到了?”陈励道。
“打住，打住，你这坏人，刚刚明明说的是你的初恋，现在又拿我当借口，明明是你花心，怎么是深情？我不要听。”她故意打断他。
“小净，是实话。高高兴兴的，好吗，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也等了我这么久，咱们好不容易在一起。”陈励的眼睛亮晶晶的，叶净听了这话，还是挺感动的。
不对，这么多年，是多少年？
“你，谁跟你在一起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她也亮晶晶着一双眼睛看他，还是觉得不真实。
“唉，不知道了，感觉很久了吧，反正，大学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对你的感情，是男女之情，不是兄妹之情，或者其他，那分钟，真是吓一大跳啊，嘿嘿，其实有点好笑，意识到喜欢你以后，就开始一遍一遍回想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你的一举一动，总是在问自己:她是不是也喜欢我呢，呵，是不是呢，是不是很幼稚？”
“我也一样啊。”她高兴起来，笑得真诚，“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喜欢你的。”
“你高二那一年的暑假吧，因为我发现，你在我面前，总脸红，别别扭扭的。”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那，是不是就真的，名正言顺的，成了梦中情人的女友了？她忐忐忑忑的，感觉像身在梦里一般，雀跃有之，羞涩有之，恐慌有之，不甘心，没有……
“是吗，我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心的，但是，高二时候，你回来，突然就觉得，一会儿失落，一会儿高兴，我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你了，唉，那时候，真的很惆怅。”她又笑，“讲真的，我跟你表白，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呀，我那时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净，你真傻，我没有拒绝呀，不是说了，来日方长吗，谁忍心拒绝你啊，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下子就，消失了，不见我，不理我不说，还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你说我要是不追着你来，你是不是就和文渊啊，什么什么银生玉生等乱七八糟的人好了，唉，小净，真不敢想象，你若没有我，要怎么活下去，也不敢想象，我若失去你，要怎么活下去。”他叹了口气，“唉，还好没有太迟。”
“来日方长，你不懂吗，意思就是，再等等吧，时间还多，也许再等等，我还能喜欢你，现在，没门，是这个意思啊，是托词啊，你还说我傻，是你自己没有说明白，好吗？”叶净觉得很委屈，“还有，要尊重你的竞争对手，文渊不算，他已经有人了，但人家，人家，那个，顾玉生又没得罪你，哪里就是乱七八糟的人了，男人要有风度。”
“顾玉生？他，唉，傻丫头，呆子……那也不能不理我呀，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我也很难过的，你躲着我，尤其听到叔叔说你报了C大，那分钟，简直，唉，真的是，恨不能立马进了你的心看看，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到底恨我恨到什么程度，要那样丢开我，我都，急得，都不会哭了，小净啊，那两年日日夜夜想你，想你就心都碎了似的疼……不知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男朋友，吃不吃得惯学校里的菜，简直，简直，你简直让我·操碎心了你，小净，以后不准再离开我了。”
叶净听着他讲，渐渐又抽噎起来:“我知道了，再也不离开你了，就算你不要我，我也死缠烂打到死，行不行呢。”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我呀，就算不要自己，也不会不要你的。”他爱怜地抚摸她的发。
“谢谢你，谢谢你也爱我。”她哭道。
“别哭了，被人嫌弃得那么惨，我都没哭，你哭什么。”陈励继续摸着叶净的长发，轻轻安慰起来。
“我在想，那时，你想念我的心情，果真比我想念你的心情要糟糕，我呢，至少，认识了新同学，交了新朋友，大家互相关心，也，没有那么遭。”叶净抹了把泪，轻轻道。
他听了笑起来:“都过去了，小净，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任何事都不会有了，乖，安安心心地待在我身边吧，不要多想，人生说漫长漫长，说短暂也短暂，你要跟别人，我不放心。”
两个人正你侬我侬，他突然冒出一句:“爱哭鬼，去洗澡。”
“啊，我很臭吗？”她连忙止了哭，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的胳肢窝。
这动作极其不雅观，不过在他面前，她什么样的丑事没有做过，她也不觉得脸红，竟然自然得犹如真的在一起许多年一样。
不过，算起来，确实也是许多年了，他们那么熟悉，有什么理由害羞，那么，是不是将来结婚，也不会含羞带怯，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都没有热恋过，就已经这么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