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纠缠
说真的，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确实是自己主动的，可后来，真的说不清，到底是谁缠着谁不放，谁管着谁不松手。
这样的缘分，就算是两个当事人，也很难不唏嘘，都这么多年了呀。
“你，真的不喜欢她？”叶净盯着陈励看。
“你说呢？”陈励眯着眼睛笑。
问题又被丢回来了。
“不喜欢，就算有点喜欢，就凭着她的身份，你也不可能跟她好，除非你辞职，到其他单位去，我说的，对不对？”叶净分析道，同时抬起下巴来邀功，陈励很清高，很骄傲，从小到大，没有做不成的事，他怎么可能靠裙带关系工作，就算真的没有靠，也不会给人机会说对他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知道你还问，今晚想吃什么菜，学习太辛苦，给你做好吃的。”陈励鼓励叶净说出来，嘴角上扬，说明他很高兴。
叶净就纳闷了，他高兴什么呢？
“还以为你要从此躲着我呢，打个电话也期期艾艾的，一点儿也不干脆，竟然跑去听我上课，真是孝子脾气。”陈励摸了摸叶净头顶，满眼宠溺。
“早就想去看你上课了，以前不敢嘛，现在无所谓了，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叶净躲了躲陈励的手，笑嘻嘻道。
“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以前名正言顺的时候不去，现在才去，难道不是晚了么？”陈励斜着眼睛看了看叶净，有点怀疑，有点躲闪的样子。
“现在坦荡荡的，没有晚，可以做你的小迷妹。”叶净瞎扯。
“是吧？”陈励苦笑一下，进厨房去了。过了一会又站在厨房门口看叶净，“小迷妹和情妹妹，哪个更名正言顺些？”
叶净吓一跳，举着刚洗的苹果追过去:“拜托你正经点……”
“哼╯^╰”陈励冷哼一声，然后又笑起来，“从小到大都这样淘气，以后可怎么办呢，换了别人，不知道要吃多少苦，真叫人操心。”
叶净打了个哈哈，继续啃苹果。
晚上陈励送叶净回学校，一路没什么话，叶净拿他的手机放河图的歌听，又温柔又婉转，声音很像某个人，可那个人国庆回学校后，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联系了。
其实叶净特别想知道，那天她和顾玉生在酒店里接到陈励的电话时，顾玉生接过去接听后，陈励都和他说了些什么。
总觉得他们好像达成了某个共识，却两个人都瞒着她。
叶净听着歌，闭着眼睛想心事。
直到学校门口，被减速带震醒。
因为天黑了，又有点冷，陈励硬将她送到寝室楼下才离开:“大学城不比城里，这边治安不好，以后不要一个人瞎晃，想我了告诉我，我来看你。”
叶净笑眯眯地点头:“知道了，陈励哥哥。”
陈励愣了一下，想必是为了叶净的一句哥哥，叶净也不管，跳下车咚咚咚跑上楼去了。
童月已经下班，回寝室了，心不在焉的，叶净时不时看她一眼，童月被她看得没办法，才慢吞吞说她想张海潮了。
想就想了，何必那样失魂落魄的呢。
叶净才发现，谈了恋爱后，女孩子都容易变得多愁善感，尤其是异地恋。
还是姚瑶和班长幸福，还有刘静初和文渊。
姚瑶和梁博同级同班同奋斗，文渊在本校读研，刘静初想男朋友天天能见，最可怜的还是自己。
对自己最好的人，被自己作没了，尽管还可以大大方方去他家，到底不可能再亲密，至于顾玉生，她也不知道现在两个人算什么，拥抱过后，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甚至比原来还糟糕。
叶净就想不明白了，按理说他不该那么容易变心的。
可她也不想再主动，年纪小的时候还好，况且对方是陈励，怎样丢脸也觉得是自己人，可顾玉生不一样，她其实也不太了解他……
十一月初，学校里保研的名单已经下来了，叶净看见自己名字的时候，激动万分，而且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古代文学，还是免学费的，叶净迫不及待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励，真的太高兴了。
夜里十点多的时候，陈励的回音才姗姗来迟:“我在寝室楼下，速速下来。”
叶净:……
她换了双平底鞋，跑到楼下，陈励的车已经熄了火，黑黢黢停在一棵朴树下。
叶净走过去敲窗，陈励将窗子摇下来:“上车。”
叶净的高兴劲已经过去了，想看看陈励的表情，可是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打开车门坐在副驾上，陈励竟然又将车开回了他的家。
自从十月六号顾玉生离开C城后，叶净再也没有在陈励家过过夜，再晚陈励都送她回学校，可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叶净有点纳闷，却没有说话。
陈励边等红灯边打开音乐，是哥哥张国荣的《路过蜻蜓》:“让你被爱是我光荣，无论谁在嫌我煽情，不笑纳也不必扫兴。哭，我为了感动谁，笑，又为了碰着谁。看着你的眼，勾·引我的泪，为何流入沟渠，不寄望会感动谁，只怕我会比你累，爱是你的爱，不吻我的嘴，又凭什么流泪……”歌词很淡，可叶净到底没那么笨，她还是听出意思来了，三角恋。
那种若即若离，那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种宁愿付出，任你差遣的情感，让叶净慌乱，也让叶净难过。
那么，谁是那只路过蜻蜓？
都是她不好，都是她的错，叶净忍泪听着，也许陈励不是故意的，因为他一直爱听经典的粤语歌，是叶净自己想多了，对号入座了，叶净想。
下一首还是哥哥的歌，《有心人》:“但愿我可以没成长，完全凭直觉觅对象，模糊地迷恋你一场，就当风雨下潮涨……”叶净愣了一下，果真是自己想太多，陈励一定是在听张国荣的歌，并没有其他意思。
到了地下车库，已经听了好多首张国荣的歌，陈励始终没有说话，直到他家里，她才看出来，他好像有点邋遢，胡子拉碴的，却更显男人味，这个人好像就是，到了C城以后，越来越有味道了。
叶净笑起来，这真是难为他了，那么爱干净爱自我要求高的人，竟然为了项目，忙成这样。
不知道他以后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大约又幸福又无奈吧。
突然想起他唱《十年》时伤心的样子，“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有这一天，否则，一个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掉过眼泪的人，为什么会在那时失态。
叶净觉得很难过。
都是自己的错，招惹了他又丢开了，还有谁会比自己更惹人讨厌吗。
他回来就钻进了卫生间，让叶净自己洗苹果吃，叶净也不客气，洗了两个红富士，打开电视边看边啃。
陈励打整自己一向非常迅速，十几分钟后又变回了风度翩翩的他，叶净递给他一个苹果，陈励在叶净旁坐下来，专心啃了一会，啃完洗了手才开始说话。
“还以为你改变主意了，怎么不考去A城，现在保研了也好，省得你天天担心英语考不过。”陈励也盯着电视里的纪录片看，是讲二战的。
“打个电话就好了嘛，这么忙，干嘛还要去接我。”叶净不知道回什么好，忙岔开话题。
“刚刚忙完了，明天可以休息一整天，既然你没事，就过来玩呗。”陈励盯着电视目不转睛。
叶净纳闷了，不过就是一些杀伤性武器，有什么好看的啊。
陈励竟然还看得津津有味。
因为叶净不想谈保研的事，陈励又累得太久，两个人看完了一集纪录片便睡了。
她的房间依然留着，干干净净的，床单被套还是那样蓝，又暖又软和，叶净将自己埋进去，闻着熟悉的松木香，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一起买了菜，回来时竟然遇到宋亭亭。
叶净：……
“这么巧啊，陈老师。”宋亭亭的声音悦耳，身材袅娜，是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长相，叶净略微替两个人可惜，如果不是她的身份，他们也算男才女貌了。
陈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来回应宋亭亭，真够冷漠的，他肯定不是做给叶净看，这她还是能明白的，而是两个人真的没有机会。
叶净悄悄地看着电梯里的数字往上跳，感受到宋老师看过来的目光，不知怎么，竟然手心紧张得直冒汗。
“叮，十六楼，到了。”
这是电梯系统里的声音，真是太及时了。
两个人眼睁睁看着宋亭亭娉婷走出去，电梯门自动合上了。
“不可惜吗？”鬼使神差的，叶净竟然问出声来？
“什么？”陈励低头看叶净。
叶净不好意思说话，低着头走出电梯。
门关上，换鞋，放钥匙，陈励有条不紊地做着每天回家要做的事。
叶净看着他，有些走神。
这个人，她喜欢了许多年，后来心里自动放弃了，她爱上了别的人，可那时候她才知道，他也是深爱着自己的。
“放弃她，一点都不可惜，又不是你。”陈励将菜一样一样放进冰箱，头也不回说。
叶净听了愈发呆了。
意思如果是自己，是叶净，那么还是可惜的？
叶净觉得自己真的很残忍，她其实也不太想念顾玉生了，她不想做无谓的挣扎，好像长大了一些后，就学会了及时止损，如果一段关系换不来自己想要的，她就将感情埋进了心底，不去想，不去问，不去打扰，任她腐烂。
因为她真的搞不懂顾玉生到底什么意思，好像真要与她绝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