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颓废
下山的路要好走许多，因为有金山带着她，不到一小时就到了湖边，许多孝子在玩沙子，并不是他们昨天玩的地方，但很热闹。
金山租了个树下的位子，两个人就在那儿坐着吹海风。
过了一个多小时，其他同学回来了，原来是一起坐船出海了，也挺有意思。
大家看见金山和叶净，很快围拢过来。
叶净有点难为情，毕竟只有他们两个人，而男同学肯定是知道金山对她的想法的，要不然昨天晚上也不会起哄。
正好，有当地人拿着各种小零食过来售卖，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去了。
哼，还好还好。万幸万幸！
金山给叶净买了个烤玉米，一个烤土豆，蘸着辣椒面吃，斋菜太淡，突然有辣椒，叶净吃得倒也欢快。
他买的耶，都不问她想要什么，是怕她拒绝？还是不好意思跟她说话？
一行人吃了许多东西，卖小食品的农妇十分高兴，又送了他们几个烤土豆。
吃饱喝足，顺着湖边，在沙滩上，一直往西走。
湖边有许多黄葛树，榕树，清香木，麻栎树……还有许多许多不认识的树。
近看水质依然很好，不过回想早上爬上山顶往下看的感觉，又害怕又惊心，太清澈了。
山脚留了许多小小的入水口，因为山上有水流下来，一个一个深潭，可见的老树根，鱼儿游来游去，有人坐在参天古木跟上拍照。
有人踢踢踏踏踩着鹅卵石，在湖边玩水，没有什么风，浪很小。
叶净班上也有人过去抢着地点拍照，很热闹，都是年轻人，大家互相客气谦让。
叶净光脚走在沙石上，又痒又清凉，金山亦步亦趋跟着她，叶净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很少这样光脚，在寝室穿拖鞋还好，在外面……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没穿，在裸奔，被人看了个透一般。
叶净懊恼起来，刚好又有入水口，山上下来的水，更清澈，更冰凉，叶净就着洗了脚，包里的袜子拿出来，穿上，右手上的鞋子也穿上，这样就只能在边上走了，不能踩水了，虽然不好玩，但总算心安了一些。
再走走，又遇到几个昨夜醉酒，没能早起的同学，他们也在湖边玩耍，捡贝壳，捡漂亮的小石子。
叶净看了金山一眼，也跟着去捡石头去了，她专门捡白色的小石头，很好看，被湖水冲刷得很光滑规整，像小精灵。
有人对着湖水鬼哭狼嚎，有人唱起山歌，有人唱《外婆的澎湖湾》……大家心情都很放松，过了一会，看见李文娟和邰小溪远远走来，两个人手拉着手。
哈哈，终于拉手了，叶净心里笑起来，好似吃了蜜糖一样，一转身，看见金山正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
叶净吓了一跳。
“你笑什么？”叶净问。
“我在想你想什么。”金山答。
叶净百思不得其解，他是怎么知道她在笑的，她明明只是在心底笑啊，金山这个人，果然难缠，又想，不对，如果是陈励，她只会想，哇，陈励果然了解我。
她懊恼起来。
“我笑她们终于牵手了。”叶净老实说。
“我知道。”金山看向李文娟，“其实都挺好的。”
“你家在哪？”叶净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起了。
“在西边，这边一直走，大约十公里，就到了。”金山手抬起来，往湖边指去，“要不要去我家玩？你若不好意思，我多约几个人，班上愿意去的，都去。”
叶净摇了摇头:“我是挺想去的，但突然那么多人去打扰，也不好。”
她是N城人，还真想去这边的乡下看看，虽说住的是农家乐，其实是在城边，没什么特色。
“我去问问班长，看哪些人想去。”金山道。
“别别别，我们就这样说说话吧，哎，金山，十公里呢，你经常来这边爬山，走过来的吗？”叶净问。
“骑车过来，其实我家到我们上山的地方，只有六公里，也就是，差不多，我们要走四公里，才能回到早上上山的地方。”金山道。
叶净笑起来:“这样多好，湖边那么凉爽，多走走，有益身心健康。”
金山点头。
“小时候这里就是荒山，有很多人爬山，但还要顺着原路下山，山上的寺庙倒是唐朝就有的，明朝时候又重修。后来地震，都塌了，早上我们看见的，是光绪年间重修的。”金山道。“我们有个同学，夏天跑来湖里游泳，溺亡，捞到尸体时，已经发胖到亮汪汪的，看着特别可怜，他父母哭得昏天黑地的，至今看见我们班的学生，都很热情。”
可怜？叶净忍不住想，不会觉得恶心么，又想，自己也真是无情，那可是朝夕相处的同学呢。
大家又一路逛着往西走，直到太阳落山，才逛到农家乐去。
饭菜已经备好，他们坐了四桌，满满当当的，班长发话了，要喝酒可以，但不准劝酒，不准起哄，更不准耽误明天起床。
金山一直坐在叶净旁边，安安静静的，像个小姑娘，叶净斜眼看他:“怎么不吃？想喝酒么？”
金山笑道:“不想，想带你回我家看看，但也只是想想，你别有负担。”
叶净心里叹气:“别担心，不会有心理负担，你那么帅，将来有的是机会。”
金山笑容一窒，尴尬起来:“帅的人就好找女朋友么，大多数时候要看缘分吧，我眼光高，也不见得就好找。”
叶净调侃:“你眼光哪里高了，还好意思说，我这样的人你都喜欢，眼光差死了。”
金山叹气:“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其实我们系里好几个男生都喜欢你，只是你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的想法是，喜欢就喜欢了，也不一定要拥有，知道你好好的，我也就满足了。嗨，其实你真的挺好的，最最好的。在我心里，以后再也不可能遇到你这样的了，虽然会遗憾，但同窗过，已经满足了。”
叶净默默听着，也叹气。
“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喜欢我的？因为我漂亮？”叶净突然直白起来。
“是啊，第一眼是因为你好看，后来，关注你时间长了，就知道你很善良，有时候天真，有时候任性，反正性格最可爱，真性情，我愈发，对你欲罢不能，反而，你的容貌倒是其次了。”金山要了一罐啤酒。
“你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吧，别先喝酒。”叶净道，她关心他，倒不是因为他喜欢她，而是因为大家是同学，多难得的缘分，天南地北聚在一起。
“嗯，好。”金山答应着，开始夹菜吃。
在最好的年纪。
夜里叶净就做噩梦了，漫天漫地的水，叶净逃也逃不掉，想飞也动不了，深陷里头，仿佛自己已经发泡变胖变腐，再也出不来，又冷又潮湿。
叶净挣扎着醒过来，已经吓了浑身直冒冷汗，撩开窗帘一角看，外边已经蒙蒙亮了。
还好还好，不用再睡了，叶净头晕眼花，出去洗漱后才稍微好一些。
回程就一直蔫蔫的，没有精神，金山坐叶净后面，发微信问她，是不是晕车。
叶净:……
“昨晚做噩梦了，梦见自己掉进湖里死了。”叶净回复。
那边久久没有回话，好久以后，拿了个苹果味的棒棒糖给她。
叶净无言以对。
不过有糖吃，也不错。
中午回到学校，一干人去食堂吃了饭，叶净耷拉着脑袋回到寝室，倒头就睡。
真的，日子再没有那么颓废过，几乎像是吃了睡睡了吃，反正课业那么少，反正毕业论文又不难，叶净写的金庸小说天龙八部里的四大恶人性格分析，多简单啊……
其实她应该尝试一下古代散文或古代小说，比如找一下王小阳教授，可又怕陈励不乐意，她其实也没啥想法，就是觉得王小阳博学，觉得他风流倜傥。
这又没有什么错，说不定物电学院多少女生还觉得陈励风流倜傥呢，她都不计较，他却要多心，调侃她。
她不想留任何余地让他说她，以后若他遇到这样的事，她就可以怪他了，哈哈哈，她觉得自己很有远见，很聪明。
正做着美梦呢，陈励的电话就打来了。
叶净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听到他的声音，倒吓一跳。
“你自己出去玩了那么久，回来也不找我，前晚是谁说的要结婚的，你看，你有没有诚意。”
那头气势汹汹的，叶净一下子醒过来，已经快五点了，她足足睡了三个小时。
她有点心虚，嘟嘟囔囔地道歉，陈励反倒笑起来:“你先起床吧，我快到你楼下了，收拾好下来。”
叶净笑眯眯地挂了电话，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会怪她呢，最多是十几条微信没有回，他担心了。
谁让他发那么多信息的啊，她没有回，就说明在忙嘛，又不是不识字。
叶净赶紧下床收拾，洗漱换衣服，当然也没那么简单，以前见他，她都很随意，现在，好像也该稍微打扮一下吧。
挑了又挑，还是不太满意，最后只好又随随意意地穿了就下楼，因为怕他等太久。
唉，谈个恋爱也不容易，还好是老嘴老脸的，才出生他就见她了，要是换个人，得花多少心思在这上头啊。
想想就觉得累。
他果然已经等着了，却并未出来，还坐在驾驶座上，难不成觉得她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