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拓跋家的奇葩
据说,周岁宴上,乳母把年仅一岁的拓跋猎往摆满物件的桌案上一放,拓跋猎十分壮实的小身板儿竟能稳稳站立、之后步履如风地在各种物件中间穿梭。
宾客们惊叹声中,小家伙目不斜视地穿过各种琳琅满目的物件,蹬蹬蹬直奔远处的一把没开刃的短刀而去。
他毫不犹豫地双手提起短刀,比划了两下,用足力气“嗨”地一声劈下,刀刃入木卡住,乳母无力拔出。
如此意外,宾客们瞠目结舌于此子天赋异禀。老王爷哈哈大笑,喜得离座而起,亲自举起此子道:“拓跋男儿当如是!”
从此后,年仅一岁的拓跋猎被老王爷亲自教养,据说其用心不亚于当年教养独子。而如此养出来的拓跋猎,果真活脱脱又是一个当年的勇烈小将军拓跋求。
而也是因为拓跋求实在太过顽劣,有时连老王爷本人都管束不住,终于在五岁时进山玩耍时,在大雨中被冲下山坡,从此没了踪迹。
那一次西北军前前后后几乎出动了万人进山寻找,之后数年更是严查西北全境贩卖人口的牙行,都没能找到孩子的踪迹。
最疼爱的小孙子在自己手里弄丢了,老王爷一月之间头发白了大半,仿佛突然之间老了十岁。孙氏更是长达半年缠绵病榻,若不是身边还有一个次子拓跋涵陪伴牵挂,恐怕那一次人就去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拓跋家在山里丢过孩子的这件旧事,李孚如在求助西北军的时候更加笃定老王爷会帮他这个忙。
但同时也是因为知道拓跋家这段悲伤的过往,李孚如才无论如何也不敢让母亲和姐姐知道溪桑出事的消息。
他是真的怕这两个女人熬不过去。那他就真的万死难辞其咎了!
拓跋家好命的小子是在狼群里呆了四年,才偶然被他爹在山里遇到,好不容易弄回来的。听说找到他的时候,这小子武艺已经快要赶上他爹,可是却自诩是那一大群狼的狼王,行为举止完全与狼无异,虽还能听懂人话,却不会说,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个人了。
也就是那个小变态,被狼叼走了还能跩兮兮地回来,若是他家白白嫩嫩的小溪桑遇到狼群,恐怕只有尸骨无存的份儿!
在这个节骨眼上,世子的次子拓跋涵,而不是长子拓拔谨,突然登门造访,就显得特别奇怪了。
据李孚如所知,因为拓跋猎早早就被抱去军营、后来又丢了、孙氏大受打击的缘故,如今已经十四岁的拓跋涵可是一直养在孙氏身边,以至于是养成了拓跋家温吞磨叽、就文不就武的一朵奇葩的。
在拓跋家,男人们代表的都是拓跋氏,是武将。唯有这一朵奇葩拓跋涵,谁都知道代表的是世子夫人孙氏,是文人。
孙氏怎么会派人来找他呢?
踏进郡守府的门,拓跋涵的内心也是抗拒的!
外面的阳光多么灿烂,家里的人面多么好看,生活是如此美好,还有那么多诗词和话本等着他去温柔地翻。
可惜,他的命运却是如此可叹!
李孚如李大人,他最不想跟他打交道的西北官员。
原因无他,太狡猾!
他还只有十四岁这么小,他娘让他这么早就对上这样狡猾的人,嘤嘤嘤,让他情何以堪?
文人,彼此打交道的方式是温和的、儒雅的、必要的时候是花团锦簇的。两人一见面,一个“蓬荜生辉”,一个“惶惑无地”,风度翩翩好一番外交辞令。
彼此的外貌、地位、学识、修养马屁都转着花花圈子拍完了,开始喝茶。喝一口,开始聊茶道。你吹我拍地聊过一圈,谁都没有收获。拓跋涵只得再喝一口,微微一笑,轻轻地放下茶盏。
李孚如也配合地放下茶盏,微笑地看着他,姿态谦和。
等得一息,依旧不见李孚如开口,拓跋涵无奈一笑:“李大人就不好奇晚辈今日为何而来吗?”
李孚如做恍然想起状:“哎呀,正是呢,只顾着跟二公子谈诗论文,如痴如醉,竟忘了。公子此番何来?”
拓跋涵心中暗骂老狐狸太难搞,脸上不改笑意,甚至有意带出一丝腼腆来:“这个,其实是晚辈一点私心。昨日听母亲说起,说是府上新来了远客,其中有一对龙凤胎?”说到这里,目光殷切,顿住不说。
李孚如心道果然有鬼,却拿不准世子夫人这是何意,拓跋涵这究竟是知道百里芸失踪还是不知道?
若是知道,这是有了溪桑的消息,背着王爷来谈条件来了?世子夫人没这么大的胆子吧?
若是不知道,这可就怪了,王府的人还没登过他的门呢。事出反常既有妖,尤其后宅之事,太容易说不清楚,无论什么原因,更得小心应对。
心思电转,脸上谦和的微笑很自然地转换为没听懂的不解:“嗯?”
嗯个鬼!拓跋涵暗骂老狐狸太能装,好看的小脸上恰如其分地摆上了“天真好奇宝宝”的表情,身子倾向李孚如,压低声音道:“我背着母亲前来,只为看一看这龙凤胎的真容。晚辈还是第一次见识龙凤胎呢,大人就当满足晚辈一个小小的愿望,可否?”
拓跋涵以为,李孚如应该会继续假装家里没出事,找个孩子正在休息啊、恰巧不在啊之类的原因,要么推脱不让见,要么拎出剩下的那一个来。谁知,他料错了。
李孚如盯着他,脸上的假笑慢慢消失了。拓跋涵第一次发现,不笑的李孚如面容英俊秀美,一脸的正气凛然,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叫做“朝廷命官”的浩然正气。
突然对着这样的李孚如,拓跋涵脸上的表情也伪装不下去了,不自觉地正襟危坐,平视着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