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已死明志
然而这人如此不听话，可恰恰自己又舍不得随意就打骂他！
顾子宸空出的一只手伸出来捏住沈魏琛的下巴抬起，一字一顿道：“你，决不许死。”
沈魏琛甩开他的手，语气悲凉地愤愤吼道：“被仇人耍弄，成了禁脔，若是你，你能受得了这种屈辱么？！”
他说的都是自己的心里话，苦心积虑这么久，步步为营接近顾子宸，临近成功之时却被顾子宸玩弄在了股掌之间，被软禁起来。也许从一开始，顾子宸就已经洞悉了这一切，开始像看戏一样看沈魏琛装模作样，把一切局势都掌握在手。呵……
自己一时失足，被顾子宸抓了起来，他这是铁了心要把自己软禁在这深宫中了。他恨自己明明对顾子宸有着血海深仇，昨夜还是被他蛊惑，被他撩动心弦后放松了警惕。一步棋错，全盘皆输。现在报仇无望的他，只想了结自己。
顾子宸听着他的话，心里一阵痛楚。
他只想留沈魏琛在身边。曾经自己已经错手丢掉了他，这次好不容易把他抱进怀里，何况……他知道沈魏琛虽然内心挣扎，但还是对他有着爱意的。这次再让他放开，无疑是在顾子宸心上剜肉。
自己当年，就不该对沈魏琛做出那么多过分的事情。顾子宸想，沈魏琛如此恨他，多半是因为当年自己羞辱他太甚了吧。
他叹了口气，朝旁边的胡春甲道：“去让御膳房做点热菜送来，要清淡一点的。朕顺便在这里同阿琛一起用膳便是。”
胡春甲连忙应声，急急忙忙地转头出去了。他自幼在宫中服侍皇家子弟，待在这深宫也有三四十个年头了，察言观色的功力一流。刚才他暗中观察这申秋跟皇上又是打架又是劝诫，那神态居然让他想起一个故人来，再加上那声“阿琛”……他的脑中渐渐理出一个骇人的念头来——申秋就是两年前让皇上欲罢不能的沈魏琛！
想不到沈魏琛作为一个胆识过人、武功高强的大将军，居然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文臣，欺骗了全天下！他心惊于沈魏琛的胆量和伪装的能力，更心惊于顾子宸能推理出申秋真实身份的可怕洞察力！
他不由得浑身发冷，脚步虚浮地出了地宫。
“阿琛，两年前我那么对你，是我不好……”
顾子宸垂下头，放低了姿态道歉。
“我不该对你做那么过分的事情，以后……我再也不会做了。你能不能原谅我，然后……我们重新开始？”
沈魏琛心念一动，隐隐约约在脑中闪过几个模糊的念头，但是还没来得及抓住。
“重新开始……你觉得可能吗？”沈魏琛道。
顾子宸合拢他温和的大掌，紧紧握住沈魏琛的手，俯身轻轻在他指上轻轻一吻，神色温柔：“我会用我余生来好好待你，只要你肯待在我身边……”
沈魏琛的眼睛难以察觉地闪过一抹光。他刻意装出了悲伤的样子，反问道：“顾子宸，你爱我吗？”
顾子宸显然没料到沈魏栳这样问他，愣了一会儿，才回道：“当然。你怎么这样问？”
沈魏琛的眼神更显悲怆，面上表情委屈又可怜，似乎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
“那你，为何要借着爱我之名让我一生都活在痛苦当中？！”沈魏琛大声质问道。
“不是！”顾子宸急了：“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然后好好对你。”
沈魏琛脸上浮现一抹苦笑：“那你觉得，这样我真的会快乐吗？真的会被你的爱感动吗？”
“你把我软禁在宫里一辈子，我就会恨你一辈子！我还不如死了更痛快！”
饶是顾子宸现在被焦急冲昏了头，颇不清醒，深谙算计的他也还是嗅出了一丝计谋的味道。
他不自觉收紧了手，沈魏琛眉头慢慢因为顾子宸几乎要把他骨头捏碎的力道而紧紧皱了起来。
顾子宸这才恍若大梦初醒般回神，松了松手，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然：“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离开我？”
沈魏琛心中一紧，心道难道这就被看穿了？
顾子宸定定地看着他，突然紧紧把沈魏琛抱进怀里，沈魏琛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他刚才攻击顾子宸的时候已经拼尽了自己的全力，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进食的身体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挣开顾子宸了，只能任由他搂抱。
“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别白费心思试图用言语说动我了！”
顾子宸的声音很轻，却残酷地让人害怕。
沈魏琛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心里恨死顾子宸的精明了。
“但是，我真的不想做被人唾弃的男宠！顾子宸，我也是曾经一腔热血，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男人啊！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欲望就断送我的一生……也对，反正你是皇上，什么都可以做，做什么也是对的。呵呵……”沈魏琛现在是真的委屈了，吐露出的也是他心中真实的声音。堂堂铁血男儿，却要终生雌伏于自己这辈子最大的仇敌身下，皆时顾子宸一定会千方百计用药把自己内功废掉，到时候……
他悲哀的想到，与其让他那样痛苦的活，还不如让他立刻去死！
顾子宸僵住了，他能听出来，现在的沈魏琛不是在演戏，是真的觉得很难过……
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就这样让他难过吗？
“皇、皇上，边疆有紧急军情相报！”
胡春甲跌跌撞撞地从地宫门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卷布帛，扑通一下跪在了顾子宸面前！
顾子宸眉毛一皱。
胡春甲作为大总管，虽然是个宦官，但该有的威严都有。能让他如此大惊失色，除了皇上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就是真的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说！”顾子宸也顾不得沈魏琛了，整个人的面色都冷峻严肃了下来。
胡春甲却没听命令念，而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沈魏琛。
沈魏琛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现在既不是手握重兵的沈将军，也不是呼云唤雨的申大人。想必以他现在阶下囚甚至是卑贱男宠的身份，根本就无权得知这些消息吧？
顾子宸也明白了胡春甲的意思，眉头却皱得更紧。
“朕让你说！你盯着申大人看，是要做什么？！”顾子宸怒吼道。
胡春甲面色则立刻变得忧郁起来：
“荣国勾结了草原陀利族，已经攻下了顾荣国界线上的靖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