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缘分
吕苏在门外等了许久，才听到里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眼前的门吱呀一声，一个家仆模样的中年男子探出半个头来，看见吕苏之后愣愣的问：“这位公子您找谁？”
吕苏作了作揖，十分礼貌的说：“不知这里可是顾安顾秀才的府上？哦，在下吕苏来此乃是受人所托，有一物要当面交于顾秀才，不知可否通报一声？”
那家仆仔细打量了吕苏一番，又见她身后不远去停着辆马车，马车上还有一个撩开帘子张望的貌美姑娘，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您等一会，我进去通报一声。”
那貌美的姑娘，不会是夫人变幻出来的吧？夫人怎么可能还敢再回来？那家仆又摇了摇头，脚步匆匆的往顾秀才的书房通报去。
书房中，一位二十多岁的冠玉男子，脸色略有苍白的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膝盖上放着一件嫩色衣裳，手上时不时轻抚着，眼神放空的看着窗外的逐渐凋零的景色。
家仆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场景，暗想老爷这模样都多久了？忍住心中的酸楚，轻声的将门外吕苏的话重复说了遍，最后迟疑了一会还是说了句：“那马车上有一位貌美姑娘，看着跟夫人……”
剩下的话在顾安看过来的眼神中，自动消泯。正在那家仆忐忑不安时，顾安站了起来，声音依然如同往日般温和：“请他们进来，到前厅。”
那家仆应了声，离去之前看了眼顾安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裕凡他们被领到前厅坐下，没多久，一个身穿白色衣裳面容苍白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裕凡感觉那个男子一进来，视线便若有似无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待她抬头看去时，便看到他满眼失落的别开视线。
吕苏一看顾安，就在心中感慨，这顾秀才长得貌似潘安，也难怪一向美艳的狐妖都会爱上他。吕苏对着顾安做了做揖：“这位想必就是顾秀才了，在下吕苏，我们从北边的封城而来，来此是有一物要交于秀才。”说着从手袖中掏出那个绣着两只鸳鸯的锦囊交于顾安。
顾安看到那锦囊的瞬间，眼中情绪万千，上一刻面无表情的坦然若之，这一刻只剩下愈发苍白的凄然。他的手攥紧着那个锦囊，隐去眼中的波涛汹涌看着吕苏说：“多谢公子为了这么一个锦囊而跑一趟，只是这锦囊不知是何人交于公子的？”
当初他身患疾病阳寿将近，是她，是一直都没有露出狐狸尾巴的她，取出了她的妖丹强行逼他服下，后来又用了好大的劲将妖丹在他身体中融合。如今他已跟常人无异，甚至在力气方面比常人还要来的强大，他看似因祸得福，可她却当场变回了原形，满眼泪水的诉说着她对自己歉意和情爱。
而他在得知她是狐妖所变，第一反应是呵斥她骂她是妖物，害他夫人性命。如今想来，夫人常年疾病缠身，怕是早就撑不住那么长时间。如若不是她变成夫人的模样，陪他度过那开朗幸福的两年，失去夫人那种疼痛怕是不是他能承受的。
赶走她后，他也曾痛苦过，怨恨过，可是这大半年来的孤寂，让记忆中那些记忆愈发的鲜明起来。她幻化成人陪伴他身边，又在他病危之时不惜自取妖丹为他续命，那何尝不是爱他深切的缘故？那两年她或笑或怒的模样，统统变成她满脸苍白眼中受伤带泪看着自己的模样，日夜梦绕，让他备受煎熬。
“这是名唤白嫣然的姑娘叫我交于你的，我看她命不久矣，又哭着对我苦苦哀求，于心不忍便跑了这一趟。”吕苏平静的说着。
“命不久矣？她、她不是一般人……她为何会命不久矣？”顾安的语气中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着急，眉头紧皱。
“想必秀才你也知道她是个狐妖，一个妖没有了妖丹，是活不了多久的，寻常百姓都知道。”
寻常百姓都知道，可是他却不知道，他还在她虚弱的时候无情的责骂她，赶走她。顾安不知道自己的心痛为何而来，他应该视她如仇人，而不该卷帘那两年她带着自己的欢声快乐。可胸口处，仿佛还有颗妖丹在灼伤着他，让他疼痛难耐。
吕苏看着顾安失魂落魄的坐在那沉默不语，便知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对白嫣然没有一点感情。吕苏承认刚刚她是有些替那个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白嫣然感到几分不忿，她积极跑来这一趟，就是想过来看看是怎么样忘恩负义的人，能让一个狐妖念念不忘。
“她现在在何处？”话问出口后，顾安才惊觉自己的不对劲，他闭上了嘴低垂着眼睛，眉间慢慢郁郁之色。二十多岁的他经过这事之后，只有显得愈发的沉默憔悴。
裕凡发现他这模样，倒是跟初初看见白嫣然的场景有些相同，心中不由有些疑惑。若是他们当初相爱，为何又要分开？裕凡不由想起那夜她跟在那个人的身后满脸笑容的欢快模样，若说怦然心动在那一年她深有体会，可是为何相爱的两人落得这般分离的场面？
经历尚少的裕凡，不明白他们二人的此番的行径，若真心相爱便在一处就是了，既然分离肯定便是缘分不够……想到此处，裕凡的脸色白了白，分离是不是也说明她跟那个人有缘无分？不然，他为什么不来找她？是他不知自己被关在巫山谷？还是因为巫山谷戒备森严，他一个普通人又如何能闯进去？
裕凡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等吕苏叫唤她一起离开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再回头去看那个顾秀才的时候，他正了无生气的颓废的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锦囊，他们不知道那个锦囊有何故事，但可以看出的是，他对白嫣然尚有情，白嫣然对他更是死心塌地。
裕凡走到他的面前，平静的目中掩盖了某些情绪，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你想去找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