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孽种
曹珑钰看着秦安下了船,消失在人流中……这时曹海走到曹珑钰身边,欲言又止,纠结不已……
“三叔,有什么话说吧”
曹海不敢直视曹珑钰,“呃,那个……咱们的人没动他的银子……”
“你说什么!”
曹珑钰怒了!她咬牙切齿,秦安竟敢诈她!
“好你个姓秦的,跟本姑娘来这套!”
秦安此时正拿着银票给老师买点见面礼,顺便给自己换身新衣,拿出刚到手的银票,心有些虚,她想着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这个就算是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了,也不算坑人……”
“学生秦安拜见恩师!”
秦安总算是到了苏州府,她已在客栈换洗一番,洗去风尘仆仆才来拜见恩师萧楚河。
她双手作揖,收去了一身痞气,端的是一派身正清流,入目的便是长身玉立,眉清目秀,气质卓越!
见她恭恭谨谨俯身,萧楚河抚着下巴上的胡须,心中欣喜,不由赞道,“哈哈,试问谁家少年郎,出落的有我家远儿这般标志,真真如女儿家一般,才数月未见,远儿之俊美更胜矣”
秦安听了倒是不喜不怒,气度不凡,她文邹邹道,“数月未曾面见恩师,聆听恩师教诲,远儿食之无味,夜不能寐……”
“混小子!惯会些说辞!”
萧楚河当真喜欢秦安,进退有度的少年郎,不迂不腐且又规规矩矩,才思敏捷却没有丝毫坏心眼,通晓世俗,却又不被世俗所扰,权衡利弊中却又不失本心……
你似乎能一眼看透他,可却看不懂他,他周身自有一种迷离的气质,越是与他相处,便越是被他吸引。
秦安自从换上了文士袍泽,便是秉承师训,严于律己,平日丝毫不敢懈怠,市井之气被抛之在外,文雅的书卷气萦绕周身。
此时,她便是致远。
萧楚河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此次苏州府区应试会元呼声前十的才俊。
论文人考取功名时名声的重要性,秦安最为清楚,世人固然重才,但更重其德行!
秦安有时候会感觉自己就像在角色扮演,一边是随性而为不拘一格的市井小民秦安,一边是腹有书香气自华,温文尔雅的致远公子。
两者都是她,可又不全是。
在苏州,秦安每日除了温习书卷,翻阅恩师珍藏的名家着作,得空便是揣摩历年的试卷,隔三岔五还与一众友人相约探讨一番,闭门造车远不如集思广益。
说起来秦安学习这些书籍才不过两年多,固然她能过目不忘,才思敏捷,可是秦安心里清楚,她的底子太薄……
离会试只有两个月了,苏州府已然聚集了各方的的才子,有青年才俊,亦有华发老者,他们有人意气风发才华横溢,也有人默默无闻却心有沟壑……
而江城……
“派人去请陆姑娘过来,莫要声张……若是走漏了风声,小心你的脑袋!”,古夫人唤来心腹王和,低声吩咐道,语气有些狠。
王和,“……是”
“小姐,县令夫人派人前来说请你过去看看,她有些头疼……”,雪儿进屋点了灯,在陆沉鱼床前道。
近些日子自家小姐疲倦的很,睡的比较早。
“恩”,陆沉鱼回应一声便起身,然后在雪儿的伺候下很快就将衣服穿戴好了,“也不知古夫人如何了,这么晚派人来寻我,想来是病的严重了……”
“小姐,县令夫人今日竟然派了轿子过来……与往日倒是不同呢,我仔细看了,来人确是县令夫人身边的心腹王和……”
雪儿倒是觉得奇怪了,往日去县令家问诊,从不见县令夫人派轿撵过来接的……
今日好生奇怪……
陆沉鱼听了一愣,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她道,“……许是急了”
二人很快便收拾好了,乔叔派了一个护卫提着医箱跟随着,雪儿打着灯笼随陆沉鱼很快就到了轿撵处。
“陆小姐请”,县令夫人派来的心腹王和很尊敬陆沉鱼,他弯腰拉起轿帘,十分恭敬的请陆沉鱼上轿子,他在夫人身边很多年了,夫人和陆小姐有些交情的……他不敢怠慢。
陆沉鱼俯身提了提裙摆便入了轿撵。
“夫人今日只见陆小姐一个人”,王和伸手便拦住了雪儿和护卫,他倒是客客气气的可是却不容拒绝。
“不行,我要在我家小姐身边伺候!”,雪儿自然不肯,她怎么能不跟在自家小姐身边呢?
“雪儿姑娘,不要让小的为难”,王和的脸色冷了一些,他到底是县令家的奴才,他对陆沉鱼恭敬可没有必要对陆沉鱼的丫鬟也客气。
“雪儿,你就在家等我吧”,陆沉鱼掀开轿帘对雪儿道,然后她有转头看向王和,“带上我的药箱,走吧……”
王和眉眼缓和了一些,“多谢陆小姐体谅,那咱们就走了,夫人在家等的也急了”
轿撵晃悠的很,轿夫大约是走的急了,很快,陆沉鱼都感到胃部有些不适,反胃,想吐……她扶稳了轿撵,眉头紧皱。
“到了”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轿撵落了地,王和撩开了帘子,陆沉鱼从轿撵上走了下来。
她脸上有些苍白,下来的时候扶着轿撵站立了一会儿,她抚着胸口,王和见了问道,“陆小姐?是不是路上太快了,轿撵有些颠簸……”
“没”,陆沉鱼已经缓了过来,她道,“进去吧”,说着,她便轻车熟路的朝里面走去,王和没说话了,赶紧提着药箱跑到前面领路。
“沉鱼,你可算来了”,古夫人一把便拉住陆沉鱼的手,然后遣退了下人们。
“你跟我来”
陆沉鱼什么也没问,便随着古夫人而去。
陆沉鱼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她要医治的人竟然是……竟然是古小姐!
“不瞒你了,小女她……”,古夫人欲言又止,眼眶已然通红了,她擦着眼眶道,“她怀孕了”
“怎么可能!”,陆沉鱼震惊了,这古小姐她……她乃是云英未嫁之身!
古夫人,“沉鱼,你现在也知道了此事的严重性……你……”
“我必守口如瓶,夫人请放心”
古夫人松了口气,“如若不放心你,怎会连夜请你来”
陆沉鱼上前替古小姐诊了脉,“……小姐这身子已三月有余了”
陆沉鱼抬眼看向了古夫人,“……不知是去是留?”
“……去,此乃孽种,怎可再留!”
“娘……”
此时床上的古小姐醒了,她抚着小腹处,那是她尚未出世的孩子啊,她低声啜泣有些语无伦次道“娘,我怕,我不想啊,他会怪我的,他会怪我的……”
古夫人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别怕啊,娘在呢,你肚子里的……不能留,否则,你这辈子就毁了!娘也是瞒住了你爹,否则,你爹知道了会直接打死你的!”
“娘……”
“乖啊,他不能留,待落了胎之后,娘找个理由给你送到你外祖家去,你在外祖家好好调养身体……”
“沉鱼啊,药下足一些,落干净了……”
“……好”,陆沉鱼也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的好字,说实话,这样的事情她见的不少,可不知怎么了,今天尤其的难受,心头闷的慌。
“去抓药吧,然后三碗煎成一碗”,陆沉鱼开了药方,古小姐的月份有些大了,落胎不仅有风险,还特别的伤身……恐怕以后再想怀,就难了。
她也照实说与了古夫人。
古夫人抹着眼泪,“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能把这肚子里的孽种生下来不成!”
陆沉鱼感觉自己的言语都带着苦涩涩的味道了,“冒昧问一句,孩子的父亲是……?”
“都说了是孽种,哪里有父亲!都怪娘,女儿!那天要不是娘生辰,你去千佛寺为我祈福,也不会糟了歹人侵犯,当时你也不跟娘说,如今怀了这孽种月份也大了,落了胎,伤了身,以后你可怎么办才好啊……”
歹人……侵犯……
陆沉鱼听到这些词语,立刻便想到了自己……她唇色立时便血色全无了,还好,她当时便喝下了凉药……否则,今日之古小姐便是来日之陆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