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数日后，三更时分。

    天现异象。

    浩瀚的宇宙星空中，群星异动，一瞬间，似有亿万点星辉穿越无垠的虚空，一齐向青乙峰涌来，落在灵雀苑东南一处角落。

    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溪潺潺流过，不出里许，即与其余几股涓涓清流汇聚在一起，一路前行，从陡峭的山崖断处折落，形成了一方数丈长的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如银河倒挂，蔚为壮观，青乙门中的风雅人士将这处胜地美景名之为“断崖飞瀑”。

    “啊——”

    此刻，瀑布边的悬崖青石上，盘膝而坐一名神色坚毅的少年。

    随着亿万道星辉垂落，少年全身上下的毛孔肆意地吸收着星空之力。

    他的面孔扭曲，时不时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表面上看不到，实际上，这时他的体内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如翻江倒海般，肉体急剧地膨胀、收缩，全身筋脉与窍穴如同天上的群星般移形换位，重新布局。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肉体被强行分离，直欲爆裂开来，但每每危急关头，数个神秘的符文便会倏然飞至，将之生生压制下去。

    一个时辰后，星辉散去。

    “成了！”

    少年已经大汗淋漓，但英俊的脸上却掩饰不住内心巨大的兴奋，“再不受古魔之体的阻碍了！”

    查视全身，全身窍穴已经不在原位，却分布在他设想的路线上。

    他试着运使青乙总摄心法，天地灵气如万川归海般，畅通无阻。

    “哈哈哈！”

    少年仰天长笑。

    而且，随着天地之气降临，他似乎感悟到了天地间的一丝玄机，隐隐约约，醍醐灌顶，却又白驹过隙般难以捕捉。

    “道心初境！”

    随后，少年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玄妙的笑容。

    修道亦修心。

    道心乃是修道人对天道的感悟能力，其高低决定着修道人的命数。

    道心高者，不受外物所侵，明心见性，成就大道的几率大大增加，相反道心差者，眼界狭窄，凡事容易困扰于心，一辈子也修炼不到至高境界。

    道心分六境，为初境、心境、道境、灵境、化境与神境，其中初境讲究初涉道途，道心稳固。

    道心的提升不可捉摸，因悟性而异，悟性差者穷其一生或许不得寸进，悟性高者，一花一叶，一沙一石，亦能有所领悟。

    经历了这次嬗变，他的一颗道心得以磨炼，坚如磐石，已悄然踏入了道心的初境之境。

    这真是意外之喜！

    “都言修道万般苦，谁解个中奇妙处。

    但得它日石穿时，我教山川成坦途。”

    这种成功的感觉是如此美妙，无法以言语形容，左小冲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当即作谒道。

    ……

    自从运使斗转星移解决了阻碍修炼的难题后，生活反而陷入了平静。

    隔个两三天，酒道人就会安排他清理雀府，其余时间，他呆在小石屋里足不出户，潜心修炼青乙总摄心法。

    经过上一次险情之后，进入东雀府清扫时，他愈加谨慎。

    好在，神出鬼没的孔雀妖王除了取食之外，从来不多看左小冲一眼，倒也省事。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左小冲挑了两担水，清理了东雀府，刚转过身打算离开，忽听身后“啪”的一声，一物落在平台上。

    左小冲吓了一跳，急回头看。

    一只幼小的鸟儿。

    却不是孔雀妖兵。

    云层之上驻扎着那支曜日明光孔雀妖兵，这只鸟儿从空而降，自然是其中一员，但与孔雀妖不同，大型喜鹊差不多，短喙，通身银白，普通孔雀妖兵的翎羽呈五色，绚丽无比，而这只怪鸟的翅膀左边纯白，右边则漆黑如墨，估计是多日未进食的缘故，瘦得皮包骨头。

    这头怪鸟扑闪着薄薄的黑白羽翼，在平台上走了几步后，双翅一振飞起。

    只是它的身子十分孱弱，尽管努力扑动翅膀，飞速依然缓慢，不过，最终还是飞回了半空白气中。

    好好的一支妖兵，怎么会生出一头与众不同的同类？

    “啪”的一声。

    左小冲正感奇异，这头鸟儿又跌落了下来。

    怪鸟从地上慢慢地撑起瘦弱的小身板，抬起头，吱吱地鸣叫了几声后再次努力飞起，片刻后，又跌落在地。

    如此反复尝试了七八次，怪鸟终于放弃了，眨动着无助的眼神，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里。

    估计是生得另类，被同伴排挤，也可能是遭到雀王的抛弃，总之无论如何，孔雀妖兵家族必定是回不去了。

    有家不能回，这种滋味难以名状。

    而自己，一下生便无父无母，孤单无依，若不是十三叔照顾，岂不是和这头被遗弃的鸟儿一样？

    而且，来到青乙门，又因为根骨奇差，沦为外门弟子……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哪……”

    联想到自己的过往，左小冲不由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