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死得光荣
温温的...又软又舒服。
吴良即便是在半醒朦胧间,也没忘赞上这么一句,这家酒店这么好,竟然知道在床上附送大块人形抱枕,简直就是对所有独身旅客的莫大福利。
想着,吴良又忍不住拿额头向前蹭了蹭,大概就相当于人肩膀的位置,和脖颈形成的凹陷处正好窝在那里,说不出的合适,吴良甚至还忍不住轻声得哼了一声,没办法,舒坦嘛。
可被抱着的枕头却不这么认为,一瞬间绷紧,硬得就跟块铁蛋子似的!
好像...有些不对?
吴良微微一抬头,看到的是一幅波诡难辨的复杂眼神,尴尬,难堪,紧张,然后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羞耻!总之就是没有半点如享受这般的正面情绪。
是李愎啊...
吴良酒后宿醉的大脑还处在宕机有待重启的阶段,不仅没察觉出不对,还朝他笑了笑,露在外面的八颗牙齿洁白明亮,唇红脸白,若不是头发太短,脸颊的线条也有棱有角,和二八佳人懒起床的娇憨小姑娘有什么两样。
这一笑,直接把李愎吓傻了。
吴良一支胳膊坐起身来,动作猛了又引发一阵头痛,揉着眉心懒懒散散道:“醒了啊?”
李愎脸木木的,机械性点头,下意识低头向下看去,万幸内裤还在,只是床上被卷皱得跟狂风过境似的,两人的一幅也凌乱的到处都是。
男男相拥,仅有的一层小破布片隔着,穿和没穿有什么两样?
再说,谁知道是不是后来又穿上的。最最最重要的,是李愎此刻真觉得自己肩膀啊,后腰啊,背上啊,哪哪都又酸又疼,普通睡觉能睡成这样?
不知道李愎脑子里的天雷地火,吴良只是看他慌慌张张低头看的样子有些好笑,心想兄弟你难道就没和同学舍友尝试过一场酒醉大被同眠的嘛,我还能糟践了你不成?
想着,吴良又不由得嘿嘿笑了出来,摸了摸嘴戏谑得笑着看过去,倒真像是个吃干抹净后犹自品味春宵恋恋不舍的花花大少。
充当小媳妇的当然只能是李愎了。
天可怜见,大学四年期间,李愎始终过得都是宿舍,教室,食堂三dian一线的规律生活,即便是节日双休不回家也大多是在图书馆里渡过,从小洁身自好奋发上进万不敢纵情松懈,只是最近因为在带项目组,作为领头人的他为了和组员打成一片才开始偶尔一起出去吃吃饭喝点酒,可怎么也么想到今天竟...竟!
古人说得真是没错,酒是穿肠药,色是刮骨刀!
呸呸呸!这姓吴的算个什么色!
李愎越想越心慌,抱住个两只胳膊就要翻身下床,只是身高七尺而两只手掌不过几寸方圆,挡得了上面挡不住下面,挡住了前后露出了后面,还要腾出空套衣服穿皮带,那身体扭的,不止是尴尬紧张了,而是真正的狼狈。
李愎头都快缩到肚子里面去了!
吴良看到他这副样子,才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却怎么也猜不到李愎连和兄弟一床睡一夜都会心生芥蒂,作为不是这个时代的穿越众有一点不好,脑子里总会多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更敢猜也更能宽泛的联想。
难不成,他是个盖。
吴良扭头看向床头另一边落地窗里的剪影,略有所思,真不是他吴良自恋,而是这幅从小就被夸赞的相貌实在有点出彩,白面红唇,两颊瘦削,老妈小时候还拿男生女相的由头经常打趣自己呢。
不成,这可不成!
吴良心中迅速拿定主意,哪知李愎手上的速度更快,吴良再回头时,李愎身上尽管还是有些凌乱,有只裤管也塞到了袜子里,可终归是用比念头动换还要再快的速度彻底穿戴完毕,低着头站在那里,在吴良的注视下脸还是很红。
吴良突然又顿住了,看李愎这样,他的那些心思很可能从没动过,甚至这次就是他的初次表露,否则万万不会如此紧张。
吴良也不想说话太重把人给彻底得罪跑了,同时也怕太直接搞得李愎下不来台,毕竟在没有经验的深柜大男生眼中,这种难以启齿却又情难自抑的话题敏感到实在太过于触痛神经。
该说什么呢?或者该怎么说才好呢...
吴良一时间犯了难,自认为是钢铁直男的他对腐的世界,毕竟只是在后世略有耳闻,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交心沟通。
李愎心里在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总之就低着头和吴良一样始终不说话,房中气氛越来越冷,仿佛空气也渐渐得开始凝固。
“那个...”吴良一抬手刚要说话。
李愎就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猛得向后一躲,然后转身就往外跑,在好大的一记关门声中,给吴良隐隐撂下了一句话,“再见!”
吴良有些发懵,这是咋了?
大家就算做不成床上的朋友,也能当兄弟嘛,再不济也能作同事,你这掉头就走是个什么意思?
等吴良洗洗刷刷穿好衣服下到一楼大堂准备掏钱包的时候,柜台后的漂亮小姐姐笑着说房钱已经被您的同伴付完了,只是字还没签,顺手把笔递了过来。
吴良问,可有留下些什么?
小姐姐摇头。
吴良又问,那有没有说什么话?
看着小姐姐凝眉苦死良久,最终还是摇头,吴良顿时大失所望,男人的胸怀像大海,兄弟你不来个飞笺传渡,我哪能到达你的心怀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嘛!
不过在连番追问下,吴良也不是全无所得,起码通过小姐姐的嘴,从夜班同事的嘴里问了出来,两人是昨天后半夜被人一手一个叉进来的,开房男生也没留名字只记得光着膀子一身的肌肉,确是小跟班无疑。
吴良只能嘟嘟囔囔的埋怨这个货,同时也记恨上了,你也不知道开两个房间,是缺钱咋滴?
直到回家以后,吴良也还有些魂不守舍,酒后乱性不可耻,可耻的是明明啥都没做,却跟兄弟闹了一脑门子的官司。
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徐太后瞧见夜不归宿的儿子终于回来了,也没当回事,孩子大了出去玩得晚些又不打紧,怪只怪她那副2.0的火眼金睛生得实在太准,一眼就瞅见了吴良手中握着的那张小票,联上开头几个字是XXX酒店!
嗯?
徐芬蹭得一下就冲到了儿子跟前,一把将小票抢了过来,确认无误后再看吴良时眼神就彻底不一样了。当妈的绕行一周,心中暗暗点评,身上还挺干净,扣子也没系错,只有裤腿衣摆处有些不易察觉的小褶皱,嘿嘿嘿...
“说!”徐太后脸色一板,“昨晚干什么去了!”
见老妈这副样子,吴良哪会不懂,满脸嫌弃道:“去去去!瞎想什么呢?”
说完,吴良就径直进了屋,好不容易合作谈成了,事多着呢,没心思陪老妈瞎胡闹。
可他还是低估了中年妇女的八卦之心。
直到中午,吴良坐上饭桌时,徐芬少见得亲自动手作了一大桌子菜,有荤有素,有汤有饭,搞得有空回家的吴老爹都有些吃惊,免不了问上一句,“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值当你费这么的劲儿。”
徐芬故作高深得微微一笑,“你猜。”
老吴看了儿子一眼,吴良权当不知道低头猛吃菜,他心里清楚老妈要作妖,自己还是赶紧吃完了开溜。
老吴偏头想了一会儿,试探道:“春分?”
徐太后一瞪眼,“还清明呢!你怎么不说这就是我给你作的坟头饭!”
说完,徐女士自己却忍不住笑了场,“是咱儿子!终于长大了!”
老吴挠挠头,明显没听懂,徐女士赶紧从兜里掏出那张小纸条递到老公跟前,跟得了什么便宜似的满脸炫耀道:“咱儿子昨晚为什么没回家?看这个...看,哈哈哈。”
吴良都不知道,老妈这是在得意什么,换成寻常父母遇到这种情况,哪怕是表面装装样子不也得开口训斥几句嘛,哪有像你这样的?
老吴不愧是从小扮演的严父,看清楚小票之后下意识就扭头瞪向吴良,可瞪了半天以后却什么话都没说,施施然低头吃饭,跟无事发生似的风轻云淡。
吴良暗暗松了口气,因为自己不怕老妈怕老爹啊,幸好没当场发难。
赶紧掰干净碗里的米饭,吴良准备起身出门时,却听有人敲了敲筷子。
老吴抬头,施施然开口说道:“注意安全,同时也要负起责任!懂了吗?”
吴良吐血,恨自己不能当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