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胜利
两人拉开了十米远，决定进行面对面的最后一击，周围的看客此时变得遥远，天地之间恢复了宁静。
阿塞看到了眼前大雪纷飞的场景，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埋在雪地里，永远被世人忘却。
他叹气，这样的幻觉，不知出现了多少次，如梦魇一般。周围的同胞横尸遍地，只有幻境中的雪还在一直一直，下着不停。
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就像以前成千上万次杀敌一样，目不斜视，横冲直撞，瞄准了林一苍白脆弱的脖颈，甚至连那肌肤后面的血管，都在脑海中清晰可见，他吼叫一声挣脱手中的束缚。
突然他看到了那皑皑白雪的背后，一个穿着鹅黄袄的小姑娘冲他微笑摆手。
就是那么一愣神，一把刀插进了他的心脏。
“你……”
林一面无表情的拔出金属，又插了进去，这是一把像弯刀一样的金属挂饰，是属于阿塞自己的，他从生下来那一刻起，就贴身佩戴在胸前，此刻攥在林一手中，在血的浸染下，闪着像到一样的幽光。
“……怎么会知道”
林一没有跟他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坦斯一族的这个秘密的。他趁阿塞分神的时候，从他脖子上一把扯了下来。
如果没分神，或是没绑着手，结局就要反转了。
那天昆宾向吴叶求婚的时候，就是这样把自己胸前的弯刀脱下挂在了吴叶的脖子上，象征着自己的生命交给了最信任的人手上。
他们是当着林一的面进行的求婚。
骄傲的坦斯人，这把刀本是准备用来自行解决性命的。
遇到糟糕的情况，不愿意苟活，而宁愿战死在沙场。
苟活的人一辈子背上叛徒的名字。
漆黑如墨的弯刀，是坦斯一族的自裁刀。
象征着羞耻、自责与诺言。
“如果我背叛了你，请用它杀了我。”昆宾对吴叶这么说。
“我想活下去，所以我赢了。”林一对阿塞说。他又进行了补刀，确保阿塞心脏停止了跳动，怕他还有回生的机会，索性把手部的动脉也割掉了。
“我比你快一步。”林一对地上早已不能动弹的尸身说。
热浪朝天的格斗赛继续进行着，但是呢，林一有那么一点点忧愁。
所以呢，他就异常难以理解凯恩要赢得比赛的执着。
凯恩难道是想涨粉吗？毕竟到了恋爱的年龄，那颗心也许在蠢蠢欲动。林一给予凯恩的做法以从自己角度出发合理的阐释。
虽然他以卑鄙的手法赢得阿塞并且直接进了第七关，他对此并没有道德上的自责。
道德和命两项抉择，他选命。因为他是个惜命的混吃等死的少年。
所以他对一切拼命的做法都不认同。有啥比命重要嘛，生活那么美好。
每一关的比赛都会间隔一两个月，然后呢那些明星选手就趁机上节目，叫做炒热度。林一没啥热度好炒的，他都拿着奖金去逍遥。
但这一次情况有点不同，他一下子就去了第七关，奖金虽然也翻了一番，但是他的命不见得挺的过第七关啊。
于是他首先是拿着钱去阿克西斯唯一的寺庙中拜佛。
怀着虔诚的心，林一要拜的是当年那个害他穿越，满脸油腻的老神仙，于是他提着一捆炸.药包去了。
庙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塑像已残缺不全，有尊缺手的佛像，无拘无束，袒胸露腹，满面堆笑。
亚裔会计今天不在，所以庙里反而难得清净。
正是夏天，细碎的阳光从两两相望的瓦檐遗漏下，照着地上的跪垫，那上面有个女孩在潜心祈祷。
林一抬头，庙顶上铺满了琉璃，像是夏夜的星空。
等了很久，那女孩依旧不动，于是他轻咳一声，上前对女孩说，“麻烦回避一下，我祈祷的时候要烧炸.药，虽然减了量，烟应该很大。”
相貌平凡，但是看的人很舒服的女孩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他，理解他的意思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林一板着脸，道，“我不认为有什么好笑的。”
“不是这个啦，你背着炸.药，这也太搞笑了。”女孩捂着肚子说。
坐在垫子上跟女孩聊了天。
女孩自我介绍叫阮青，看样貌是个亚裔人，阿克西斯里亚裔人本来就少，尤其是这相貌清秀，完全不像沦落而来的暗/娼之类的。像她这样的姑娘，完全可以嫁给远郊的村民，获得居民身份。
林一把疑问跟女孩说了，阮青的神色暗淡下来，她说，“我留在世上的日子也不长了，身居何处已经不重要。”
林一愣住了，他看着阮青把袖子捞起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斑点。
察觉到林一惊异的表情，阮青马上把袖子放下来，用抱歉的语气说，“不好意思啊，聊天一时兴起，给你看这些难看的东西。”
林一一时语塞，他蹦出几个字，“还有救吗？”
阮青摇摇头，露出了干净的笑容，“这也没什么，佛祖既然要我早日离开，我就顺从他的意愿。”
“那你来祈祷什么？”林一不开心她这种自暴自弃的态度，但脱口而出后，马上后悔这样问了。
女孩不介意他这样生硬的提问，笑着说，“我是来替我的朋友祈祷的。”她看向佛像，眼神闪烁着光。
女孩口中的佛祖究竟是什么？又要剥夺她的生命，又可以保护她重要的人。林一情感复杂的看着那尊笑佛。
“我的朋友参加了一个格斗赛，我担心他的安危。”女孩说。
难怪难怪。林一心里想，她不知道，我也是因为格斗赛来祈祷的。
阮青教他祈祷，她端坐着，用手指拨过佛珠一颗，嘴里朗声念着什么，长长一串佛珠拨完了，拿起一枚桃木小梗，蘸着旁边红色的汁液，在黄纸关牒上点上一点。
林一觉得这样拨佛珠，不知需要多少时日，于是跪坐在一旁昏昏欲睡了，那女孩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他才猛然惊醒，抖擞精神，想起了自己是做啥来的。
突然，庙里又进来一个人，林一抬起朦胧的眼皮，马上和那人一起惊讶的同时出声，“你……！”
“瑞……奇！”
“凯恩，你怎么会来这？”
凯恩像是被撞见了什么，立马涨红了脸，他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那女孩停住了祈祷，惊讶看着凯恩，然后笑了，“原来你俩认识！”
“阮青……他是……我……朋……朋友，林一。”
“你就是林一。”阮青站起身来，她看看林一，再看看凯恩，笑了，“我听凯恩说过你，这就是缘分吧。”
瑞吉看着凯恩一副羞的满脸通红的样子，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寺庙。
他看出来，凯恩喜欢上阮青了。
后来，林一还见过凯恩几次，但是他都不好意思，匆匆的走开，好像故意躲着他一样。
赛前前一天，林一终于堵住了凯恩，“别走了。”
凯恩知道自己无处可躲，于是一副放弃的样子等着他发问了。
“你就是为了她治病参赛吧？”林一问道。
凯恩盯着脚趾，没有说话。
“看来就是的了，”林一叹了口气，“你是个傻子。”
凯恩愧疚的垂着头，等着林一的劈头盖脸的劝阻。
出乎意料的，林一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把头扭到一边，不看着他，“明天我们赛场上见吧。”
凯恩对林一是小组赛的关键一场，凯恩赢了，他就可以继续走下去，凯恩输了，他便止步于此。
赛场上双方握手时，林一看出来，他很想赢。
林一明显占上风，捆住他的手，把他摁在地上。
凯恩喘着粗气，想挣扎出来。
接下来的人比我更厉害，你赢不了的，这几句话咽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林一看到了凯恩挂在脖子上的一颗佛珠。
林一输掉了比赛，他选择了举手投降。
万一凯恩能赢，万一佛祖显灵了，万一阮青的病能治好。他在这种心态下输给了凯恩。
凯恩挺进了第八轮，林一止步于第七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