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胜利
“现在……是什么时辰?”
终于挤出来的声音很是嘶哑。
“初更(注:相当于现在的下午7、8点)时分了。您要起身吗?”
月心人住疼痛,总算是撑起了身。
他忽然注意到了手里握着的东西。那个东西传来柔软的绢的感触。
“……这是?”
“太子殿下的御袍。因为公子您抓着不放,所以殿下便吩咐就这样放着。”
月心吃了一惊。
沙舟若无其事地将月心的衣襟合上。
仆人退下之后,月心将手中紧握着的衣物贴在脸颊上。可以微微地闻到太牙的气味,在静清宫的时候,明明一天都被这种气味包围着的——明明是离自己那么近的。
现在却只留下一件衣服,远的感觉不到他了。别说是手了,就连声音都无法传达到。眼睛看不见的自己要怎样才能追上离自己那么远的人呢?
“如果要抛弃我的话,一开始就别对我那么温柔啊……那样的话,我也就不会有所期待了。”
眼泪控制不住地满溢出来,但是,自己却搞不清楚着眼泪是为谁而流。
“月心大人……”
端来洗澡水的沙舟装作没有看见他的眼泪。
月心擦去了脸颊上的眼泪。
“对不起,沙舟。吓到你了吧……暂时可能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以后这里的事,就要靠你了啊。”
“这是小的份内的事。虽然无法像柏翁那么周到,但是小的会尽力的。”
“……谢谢。”
月心强忍住眼泪。子明,柏翁现在怎么样了,应该不会受到残忍的拷问吧。柏翁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子明到底在谋划些什么——考虑到这些,感到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沙舟像是要振奋起精神来一样提高了声音。
“月心大人,请别太伤心了。柏翁回来的时候,看到您这样子会担心的。”
“他还会……回来吗?”
“当然了。殿下只是一时心情不好。等误会解开了之后,一定就会让柏翁回来的。”
“……嗯。”
月心点点头,从床上下来了。他坐在椅子上,脱了衣服,让沙舟替自己擦洗身子。清洗完全身之后,又换上了干净的单衣。系着衣带的时候,沙舟用开朗的口吻道:
“您肚子饿了吧,小的去给您弄点东西吃。”
月心摇了摇头。
“不必了……今晚就这样休息了吧。我没什么食欲。”
“可是……”
看着沙舟不肯罢休的样子,月心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的。夏天这种事是常有的。你也去歇着吧。”
“那么……小的告退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马上传唤小的。”
“好。”
仆人退下之后,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月心重新**去了。
忽然掀开被子的手,触摸到了不是被褥手感的东西。原来是太牙的衣服。
月心把它披在了肩上。肩很宽,袖子很长,都把自己的手给盖住了。
“……太过分了……”
明明是太牙他先问自己有什么愿望,但是真到了自己提出的时候,却又轻易地抛弃了自己。他就是这样的人。当自己对他无害的时候,就将自己放在手心玩弄,当担心自己会对他产生危害的时候,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捏碎自己。
月心重复地呢喃着。
“……太过分了……”
更痛苦的是,虽然受到了这样的对待,虽然自己对太牙有抱怨,但是却无法恨他。
“明明是那么过分的人……就连恨都不能让我恨。”
如果他对自己从来没有温柔国就好了,抱自己的时候也是,如果他只是一味追求自己的快感就好了。
即使如此,到了现在也还是无法恨他。自己的脸颊,嘴唇,手臂,胸口,都渗透着太牙的味道。简直就好象成为了自己的一层皮肤一样。
“……你是那么过分的人……”
不断重复着毫无用处的怨言,月心将男袍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过了数日,柏翁好像还是没有得到宽恕,至今没有回来。当然,子明会受到怎样的处罚——或者说,已经受到了什么样的处罚,月心也无法得知。
月心想不出办法来,于是试着询问了来做每日笔录的火乌。
“火乌大人,我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嗯,公子您说吧。”
“柏翁,朱子明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至少他们现在处于什么状况,您应该有所耳闻吧?”
火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不起。太子一再吩咐我不能干涉这些。”
“那是为何?”
“因为这是政治问题。很遗憾,身为史书大夫的我是无法参与的。”
“政治……”
“朱子明乃是湘国遗臣。如今又潜入琰国的宫殿,倘若他是打算收买人心谋划些什么的话,这就不只是朱子明一个人的问题了。也就是说,不能不让人认为,这是被灭的湘打算谋叛,推翻支配者的琰国。”
——在湘的国法里,大逆之罪也是因种类不同而刑罚各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