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委内瑞拉
1537年埃及内斯
委内瑞拉共和国境内,被称为“韦拉·法利埃鲁”的宅院有两个。
正门前矗立着四根希腊风格的石柱,花园内是异国风情四溢的阿拉伯风格的喷水池,白色建筑里的墙壁装饰着壁毯与着名画家的作品,地面则铺满来自波斯的极品地毯……傍水而建的豪宅在富甲一方的委内瑞拉商人贵族中也是鹤立鸡群,招致嫉妒的目光无数。
而不以规模,却以及至的美丽传颂于众人之口的法利埃鲁家的别宅,则建造于爱奥尼亚海的埃及内斯岛上,精致的宅院较本宅洋溢着更加浓厚的异国情调。
法利埃鲁家的主人们只要有空,就会住在仿若海中珍珠般的这个小巧的宅院中,因此或许称这边为本宅才更加正确。
现任族长西蒙,其夫人安利埃塔,还有他们的两个儿子马鲁克和利卡鲁德都深爱着这个远离繁华的国家的小岛……当然,如果考虑到带给他们一族繁荣与昌盛的财富大多来自这个小岛,那他们对这里的执着热情也就不难被理解了。
16世纪初时,委内瑞拉领土内的诸多岛屿,大部分类似埃及内斯岛,由法利埃鲁家族进行殖民统治,岛上的居民在其管理与保护下生活着。例如,西洛斯、帕特莫斯是皮萨尼家的领地;启利尼家的阿斯忒帕立亚;还有瓦尼埃家拥有的帕罗斯和安第帕罗斯。
这些岛屿上出产的小麦、大米,以及其他食品全部由**收购。小岛的支配者独享庞大的利益的同时,也必须为容易被土耳其海盗袭击的委内瑞拉商船提供避难所——这就是委内瑞拉**为一次性得到粮食与经商安全所想出的苦肉计。
拥有安定的**环境、充实的国库、优秀的人才的这个国家的唯一弱点……也是致命的弱点就是粮食不足。
本土境内只有狭窄而潮湿的耕地的委内瑞拉,在粮食问题上,几乎完全依赖进口。和平时期还好,可一旦进口国家,或是其盟国陷入战争的恶劣事态呢?
答案很简单,将士们得不到必需的粮食,市民们被饥饿所困。这样的话即使不愿意也不得不放弃战斗,任凭敌人肆意践踏自己的祖国。
没有比输给了自己的肠胃更无奈,更悲惨的事情了吧。
因此,委内瑞拉无论如何也要避免与其他国家发生争斗。其他国家也倒罢了,战争会无情地威胁身为本国基石的商业,这种事情绝对要阻止。
委内瑞拉**向各国派遣了优秀的间谍,或是身负秘密任务的大使收集情报,发展起了自己独立的外交政策。
本来不过是意大利的小国的委内瑞拉之所以能够与西班牙、法国等强国平起平坐,大多功归于这些情报人员。
保有大国一样的国际地位对于委内瑞拉的安定是必不可少的要素。
在欧洲大陆,他们的地位相当微妙。
原因在于他们与异教徒土耳其人保持着友好关系。委内瑞拉被其他欧洲基督教国家就这一点再三威胁,时刻处于被他国干涉内政的恐惧之中。
但,纵使受到他国无休止的责难,委内瑞拉也无法中止与土耳其的贸易,因为委内瑞拉国内的小麦大多来自土耳其。
不过,话虽如此,但最近为争夺爱琴海的霸权,至今还算良好的与土耳其的关系也逐渐开始变味了。寻找可取代土耳其的进口国也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而以埃及内斯为首的各个岛屿也在为自给自足不断努力着,可他们的收成只够所有市民数月的口粮。
这个国家几乎没有能让人放心的时候。
所获利益直接受政策左右的商人们时刻关注着事态的每个微小变化,委内瑞拉的军人们则为保护家人与朋友,时刻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
“利卡鲁德、利卡鲁德,你又在用你的甜言蜜语搪塞我。”
在白色的韦拉·法利埃鲁,满是蜜橘与柠檬树的庭院小径上,尤尼斯听到了歌声样的女性的笑声。
“不,我是认真的。难道你认为我这种生来的粗人能说出什么像样的奉承话吗?”
“哎呀,也就是说,现在吐出和花花公子没什么两样的台词的您,心情相当的好?”
“的确。想到因为嫉妒独占了委内瑞拉第一的美女的我而发疯的男人们,我非常的愉快。”
“呵呵,那么,应该让他们更加恼怒才行……”
女人的低吟与随后的沉默让捧着盛水瓶的尤尼斯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但,他轻轻咬住了形状优美的下唇,努力找回了平常心。
“恕我打搅,我送来了饮料。”
出现在主人及其女客面前,平静地开口的尤尼斯的脸上,找不到丝毫方才的动摇。
“啊,谢谢你,尤尼斯。”
微笑着回应主人,尤尼斯开始慎重地伺候二人。
帕欧拉赞赏地看着少年优雅的动作,说道:
“利卡鲁德,我虽然从您那里得知您从母亲那里继承了希腊人的血统,但没有想到您身上也有希腊人的坏毛病。您是从哪里拐来如此美丽的金发阿多尼斯的?”
利卡鲁德为帕欧拉淘气的表情苦笑起来。
“可惜,我似乎更浓厚地继承了委内瑞拉男人的血液。并不是宙斯和柏拉图的同伴。”
以美貌、勇敢、高贵的出身而闻名的法利埃鲁家的次子,不久的将来可能会成为统帅本国海军将领的青年接着说道,
“尤尼斯,我来介绍。这位是帕欧拉·皮沙。委内瑞拉首屈一指的美女。”
卧在长椅上的帕欧拉将让人联想到盛开的玫瑰的笑容毫不吝惜地展现给了尤尼斯。
“请多指教,可爱的孩子。”
“哪里,请多指教,夫人。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尤尼斯小心地回礼。
帕欧拉的名字,即使在这个远离被称为“亚得利亚海的女王“的首都的小岛上也是相当的有名。
她对希腊诗歌的造诣很深,也是竖琴高手,并且是只让自己看上的男人进入闺房的高级*女——在委内瑞拉,作为能与男人同水平谈话的女性,帕欧拉这样的女人们的职业是被公开承认的。
但,她之所以在埃及内斯的名声高涨,主要是来自她最新选定的情人是这里实质上的统治者的二公子的传闻。
不只是传闻,利卡鲁德还在休假时带回了帕欧拉本人,这使目击到他们出双入对的岛上的男人们,对得到了女神般漂亮的美女的利卡鲁德的幸运,从心底里嫉妒不已。
而年轻的女人们,则为成为利卡鲁德情人的美梦被打碎而悲叹连连。
帕欧拉拥有一般男性无法与之平视的成熟洗炼魅力,尤尼斯为自己的主人在帕欧拉面前也显得丝毫不逊色而感到骄傲。
真是一位美丽的人呢。
但是与此同时,对于被利卡鲁德选中的帕欧拉,尤尼斯也感到了无比的嫉妒。
少爷喜欢的,是这位女性丰满的亚麻色的头发吗?还是这犹如秋天麦穗般的靓丽褐色眼睛呢?
如果是那样,即使将灵魂卖给恶魔我也想得到它们。
谁也没有,即使是一直在少年身边的利卡鲁德也没有发觉的尤尼斯的秘密——是的,尤尼斯对利卡鲁德抱有恋爱的情感。
从最初相遇的那天起可能就……
那是异常执着,强烈的情感。
但,只要利卡鲁德是主人,自己是仆从,尤尼斯自己主动要求侍寝是不被允许的。
必须认为,能在他身侧侍候就是很幸福的,能得到他温柔的笑容,听到他深沉的声音就很好了。
尤尼斯提醒自己身份的差异,强行禁止自己对利卡鲁德进一步的宵想。可是,越是想抹杀,越是想惩戒,人类的情感越是如雨后的野草般疯狂地滋长。
只要站在利卡鲁德的身侧,尤尼斯就想将自己的身体投入那强壮的臂膀;被亲切地呼唤名字,就不禁幻想自己在主人身下喘息的模样……一切的一切,对尤尼斯而言,都是灼烧胸口般的火热痛苦。
虽然没有奢望自己的感情能得到回报,可……看着利卡鲁德大人这样看着别人,还是好难过……
并不知道尤尼斯心中的动摇,利卡鲁德轻抱着少年的肩膀,对帕欧拉介绍起来。
“这是尤尼斯·阿斯忒里欧普罗斯。我家最得意的侍从。关于这个宅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简直到了没有他连日子都过不了的地步。”
“那么,这个少年也拥有希腊的血统吧。阿斯特里欧普罗斯,好美的名字。利卡鲁德,您当然知道他的名字的涵义吧?”
将被称为“委内瑞拉的金发”——由于长时间日晒而褪色,金发中稍带红晕的长发轻轻梳起,帕欧拉将视线转回了利卡鲁德。
利卡鲁德摇摇头。
“不,我的希腊语实在是……所以才在这种乡下和土耳其人打架玩。如果有语言的天赋的话,大概会同兄长一样去经商了吧。”
帕欧拉微微瞪了利卡鲁德。
“请不要这么谦逊。”
“好了,快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繁星的子孙——由于生前的功绩被天神带上天界的人们的子孙。对于希腊人来说,升上天界是最高的荣耀。”
“的确,这是不愧于如此高贵的血统的容貌。”
利卡鲁德小心地单手捧起尤尼斯白皙的面庞,细细赏析着。
“这个孩子的双眸让我联想到漫天的星辉……就像在新月之夜,从船上看到的星空。”
尤尼斯为主人的赞赏红了脸。
“您过奖了。”
少年羞涩的面孔,仿佛不知何为污秽样子的存在让帕欧拉眯起了眼。
“那么,就算为了不要让别人把这从神话中走出来的少年掠走,也请您在玩火时适可而止。”
优雅的语调中,不觉地搀入了无法掩饰的焦躁。
尤尼斯,仿若收集了阳光般、抑或是秋天的麦穗般金黄的发丝;好似最高级的波斯天鹅绒般、总是在欲言又止的华丽的苍蓝色眼睛;酷似希腊杰出雕塑般,雪花石膏色的面庞;丰满的果实样的双唇,都一一充满了对掠夺者无限的甜蜜诱惑。
帕欧拉在心中苦笑。
这个孩子是男孩子实在是太幸运了,倘若是女孩子,会成为我的商业强敌,更是恋爱场上的竞争对手。
幸亏利卡鲁德没有玩弄幼童的兴趣,否则,针锋相对时会变得一无是处的反而是帕欧拉而非尤尼斯。
真是可怜,利卡鲁德完全没有注意到你热情的视线。
凭借恋爱中的女性的直觉,她敏锐地看穿了尤尼斯的感情。
我可不会告诉利卡鲁德,我绝不会做出失去他的事情。
帕欧拉为了在尤尼斯面前炫耀自己的地位,故意靠在了利卡鲁德的肩上。
“利卡鲁德,我似乎非常喜爱这个充满了美丽事物的岛屿呢。”
利卡鲁德轻轻吻上帕欧拉雪白的指尖。
“和你风雅的私宅相比哪个更美丽呢?”
“根本无法比较啊。这地中海清爽的海风,橙子的香甜……!”
温柔的吻让帕欧拉嘴角闪过小小的笑意,她再次为自己的幸运感谢诸神。
这个男人是我的。如此杰出的男人是我的。
由于职业关系,帕欧拉有分析人的习惯。她重新审视了一番这个自己应该已经相当熟悉的男人。
仿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般的漆黑头发,与冬天的夜空同色的深蓝色眼睛。他本人对自己的相貌从没关注过,但其端正的面容却让无数女子为之心动。
他被袭击委内瑞拉商船的海盗们称为“基督的黑蛇”,可见其胆识与果断。
“黑蛇”之名来自他平素好着黑衣。而被这强壮有力的躯体拥抱时支配女性全身的兴奋……
人们都说帕欧拉是为了给男人带来欢愉而存在的女人,那么利卡鲁德就是为了让女人们梦想成真而降临于世的。
身受美女们的秋波无限,利卡鲁德却从不玩弄恋情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的恋人一直“只有一个”。
所以他的情人们要同时品尝无尚的喜悦与无穷的哀痛。
被他所爱时,完全不用担心他背叛自己,他的爱是自己的,且浓厚而温柔。但是,一旦他遇到了新的恋情后,再想将他的心灵拉回自己身旁是不可能的。
无论自己多么努力,用尽所有手段,从他那里得到的,只有悲伤的,同情的视线。
比任何人都要温柔,同时比任何人都残忍的利卡鲁德。
会拒绝如此充满魅力的男人的女人,不是在说谎,就是她的心被铅灌满了。
帕欧拉如此断言。
这个男人是我的,绝不让任何人从自己手中把他夺走。
她满怀热情地望着利卡鲁德的侧脸,说道:
“如果可以,我想永远留在这里,这个人间的伊甸园。”
“你这么喜欢这里我非常高兴。”
利卡鲁德似乎很满意帕欧拉的反应。
“我生在这个小岛,长在这个小岛,这里比委内瑞拉本土更让我觉得亲近。”
“那是当然。”
帕欧拉点头,露出了妩媚的笑容。
“不过,你在身旁的话,即使是无聊乏味的事务间,也会变得不那么讨厌。”
利卡鲁德意味深长地翘起了嘴角。
“的确,那张豪华的床很是舒服,不过也是由于你在身旁的缘故。”
帕欧拉骄傲地瞥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少年。
从影子里偷偷看着,是得不到利卡鲁德的哦,孝。
明知自己的言行会让尤尼斯多么地难以承受,帕欧拉仍骄傲地在少年面前炫耀自己的优势。看着少年发青的面孔始终面对地面,帕欧拉似乎都能听到他紧咬牙关的声音。
孝,想要恋情有结果,必须有实际行动哦。想从我这里得到这个人的话,可需要做好使用一切手段的准备哦。
突然,帕欧拉发现自己较往常变得神经质起来,不禁轻咬下唇。
她很清楚自己内心焦躁的原因是什么——年轻。
无论她多么有经验,受过多么良好的教育,也无论如何不能与尤尼斯的年轻相抗衡。
正确说来,她所畏惧的不是尤尼斯的年轻,而是与他同龄的年轻姑娘们。
每想到比自己年轻的少女们,帕欧拉总是感到胸中一股火焰在燃烧。
倘若如尤尼斯般美丽、年轻的姑娘出现在利卡鲁德面前,她没有把握将利卡鲁德的视线夺回。
没错,正是青春的光芒,让所有所谓的经验与成熟的魅力都黯然失色。
平时自己极力不去考虑的年龄问题牢牢抓住了帕欧拉的心,使得她的心情异常恶劣。
尤尼斯是男孩子实在是太好了,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帕欧拉自嘲地想到,一口气喝干了尤尼斯送来的饮品。
幸好传自土耳其的冰凉的水果饮品有着镇定神经的作用,在尤尼斯为她重新注满饮料的时候,这位身经百战的交际花已经恢复了理性。
“你是否来些葡萄干呢?是这个岛屿的特产。”
尤尼斯递过来一个小盘子,帕欧拉则成功地找回了自己如同盛开的玫瑰般的笑容。
捡了一颗送入口中,帕欧拉为其美味张大了眼睛。
“好甜!而且保持了新鲜葡萄的清爽感。”
“在本土没有吃过吧?”
利卡鲁德也将葡萄干抛入口中,笑道。
“是的。可,为什么?”
“这是向土耳其出口的东西。富裕国家的人什么都希望得到最高级的,钱方面向来不在乎。和我们对船以外所有事情都紧封钱包的**有很大区别,是个相当好的顾客……目前是。”
帕欧拉为其调皮的语气挑起眉头。
“虽然的确不错。不过,我可不认为法利埃鲁家族庞大的财富只来自果品的买卖。如何得到的,能够告诉我吗?还是,这是家族内部的机密情报?”
利卡鲁德耸耸肩笑道:
“你和其他女子最大的不同点就是‘真是不错'后还有东西。你想知道其中的玄机吗?”
帕欧拉点点头。
她懂得如何奉迎男人的思想:去倾听他的话,用很感兴趣的神情,热心地去听,即使谈话的内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葡萄这种东西,才是慈悲的神真正给予我们基督教徒的恩惠。可以直接实用它,也可以将它干燥。但最美妙的地方,就是它能成为美味的酒。尤尼斯忘记说了,这里的葡萄酒也是相当有名的东西。”
利卡鲁德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少爷,我并没有忘。”
尤尼斯插嘴道。
“真的吗?”
利卡鲁德怀疑地看着少年。
尤尼斯当然知道主人在开玩笑。
“我本打算在午膳时介绍葡萄酒的。我记得利卡鲁德少爷曾经说过,没有比谈没有实际喝到的酒更无聊的事情。”
利卡鲁德再次耸了耸肩。
“的确是我说话的风格,真是抱歉啦。”
主仆二人默契地相视而笑。特别是利卡鲁德给尤尼斯的笑容,充满了让帕欧拉的血液再次为嫉妒而沸腾的温柔。
幸好,他立即将注意力转回了帕欧拉,使得美丽的社交女王免于了爆发的危机。
“可怜的伊斯兰教徒被禁止享用这美妙的神的礼物……表面上。不过想喝的话方法还是有的。去评价恶劣的犹太人经营的酒店藏起脸喝,或者偷偷买到后在自己家里喝,等等。”
“我也听过伊斯兰教徒为酒写的诗句,充满了热情,他们将酒比喻为美女。”帕欧拉故意遗憾地道,“不过,那位诗人似乎更喜欢酒而非美丽的女性。”
“一定是酒比女性更加难搞到手吧。原来如此,越是禁止,感情越是高涨的不只是爱情。”利卡鲁德笑道。
“于是,我们决定秘密实现他们渴望酒的欲望。比如这样:我们向土耳其出口葡萄干。可不知为什么,航海的途中桶里的葡萄干竟然变成酒一样的东西。不过,到港后我们不需要为品质出问题负责。”
“而买了那些‘葡萄干'的土耳其人也不会说什么。原来如此。”
帕欧拉为法利埃鲁家族经商的手段感叹不已。对方是伊斯兰教国家,酒的秘密贸易是最佳的获利手段。越是被禁止的东西,越是希望弄到手的土耳其人会相当慷慨,酒的价钱自然是要多少是多少。
“同时,我们可以通过此交易让土耳其人背叛其教义,动摇他们的信仰。”利卡鲁德坏笑着,“非常不错吧?”
“啊呀,土耳其人终究只是客,而不是友,对吗?”
帕欧拉揶揄道,却没有想到利卡鲁德对自己的言语产生了意料之外的反应。漆黑的瞳孔中闪过的锐利光芒,让帕欧拉一震。
“不作为法利埃鲁家族的成员,也不作为委内瑞拉人,以个人身份来说,土耳其人是我绝对的敌人。对尤尼斯也是一样的。”
说着利卡鲁德招手,示意美丽的仆人来到自己身侧。
“这个孩子的故乡遭到了土耳其海盗的掠夺。父亲立即被杀,母亲为不被凌辱而自杀。他被海盗带上了船,险些被卖掉。”
“啊……”
没有想到这个被所有人关爱的美少年会有如此悲伤的过去,帕欧拉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听到利卡鲁德的介绍,尤尼斯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辛酸往事。
“如果海盗们没有因贪图钱财而袭击委内瑞拉的商船的话,我已经被当成奴隶卖掉了。但非常幸运的是,在附近巡逻的委内瑞拉海军为救助本国商船与海盗展开了战斗。当然,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海军。只是从海盗们惊慌的样子中看到了希望,如果是土耳其的敌人,那不就是我的朋友吗?”
尤尼斯想起了当年的往事,双眼兴奋地发出了光芒。
“那是非常激烈的肉搏战。刀剑相碰的声音,悲鸣,慌乱的脚步声。我只是惊恐地躲在被囚禁的船舱角落中瑟瑟发抖。接下来,周围稍稍开始安静下来,我听到很多人跑入船舱的声音。在我所在船舱前听到意大利语叫着是否有人的时候,我立即用意大利语叫道是的……当时我能说的意大利语,也就只有那点程度而已。”
“没有被问是不是土耳其人真是太好了。”
尤尼斯为帕欧拉的话笑出了声。
“是的,就是那样。”
“要是问是不是土耳其人的时候,这个孩子回答‘是的'的话,恐怕就不能从那个房间出来了。”
利卡鲁德苦笑道。
“啊呀,那么……”
尤尼斯点头肯定地回答了帕欧拉的疑问。
“没错,提问的人,是利卡鲁德少爷。少爷将逮捕的土耳其俘虏扔入了先前关押我的房间后将我抱上了甲板。虽然这是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情,但当时的我由于几乎长期没有进食,连站都站不稳,只有麻烦利卡鲁德少爷了。”
少年的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少爷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接纳了没有家的我。我失去的一切,少爷又重新给予了我,少爷真的是非常善良的人!”
利卡鲁德为尤尼斯真诚的赞扬感到难为情,掩饰般地开玩笑道:
“我家使唤人使唤得厉害,搞不好土耳其那边的待遇会更好些呢。”
“那是不可能的。”尤尼斯道,“我的力量虽然微不足道,但我希望能为少爷尽微薄之力。不知如何才能报答少爷的恩情,至少请让我毕生都在少爷的身旁侍奉。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原来如此,帕欧拉想到,这个孩子仰慕利卡鲁德并不奇怪。
对于这个少年而言,利卡鲁德是上天派来救他于危难中的英雄,是勇敢而善良的骑士,时刻保护自己的恩人。
就是佩尔修斯从海怪卡伊托斯手中救出安德罗墨达一样。
注:希腊神话,安德罗墨达,仙女星座的由来。海怪卡伊托斯是鲸鱼星座。
而且利卡鲁德之所以救他完全自侠义之心,根本没有期待任何的回报。帕欧拉不禁苦笑,换做是自己的话,多半也会愿意为利卡鲁德奉献身心的。
“你有这样的心意我很高兴,尤尼斯。”
利卡鲁德抚摩着尤尼斯金黄色的头发,温柔地道,
“但我不是土耳其的将军或国王。没有将你一辈子锁在身边的打算。”
尤尼斯慌忙抬头。
利卡鲁德打断少年的话。
“你并不是奴隶,可以去寻找自己的人生。和可爱的姑娘恋爱也好,去看外面的世界也好,任由你自己的意愿。你和我来到埃及内斯以来,连委内瑞拉本土都没有去过。”
帕欧拉从主仆二人的对话中发现,如此类似的谈话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有过很多次了。利卡鲁德对尤尼斯为自己的献身精神感到愧疚,希望能将少年从自己的恩情中解放出来。
但是,这种感情对尤尼斯是何等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