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买命钱
君逸瑶拉着曲善向外走，想要去救君逸尘。
曲善被她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又羞又怒，但心底却升起一丝不为人知的窃喜，她迅速穿好衣服，跟着君逸瑶出去了。
君逸尘床前，林氏正低低地呜咽着，狂奔而来的君逸瑶一把拉开她，将曲善请到床前：“快看看我哥。”
林氏原本还想训斥君逸瑶的无理，现在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只要是为了她的儿子好，再怎么委屈她她都愿意。
曲善被君逸瑶一路给拉过来，还没从拉小手的喜悦中恢复过来，陡然就对上那张惨白的脸，不由得心中大骇，连害羞的情绪都瞬间消失了。
她盯着床上躺着的君逸尘，双唇发白，皮肤苍白地都可以看到蓝绿色的血管，两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一看就是多日未进食的模样。
“这是……”曲善坐在了床边，面色凝重，将手指探向君逸尘的脉搏，又翻看了眼他的上眼皮，心中的怀疑加深。
君逸瑶见她如此郑重，心中的不安感也逐渐蔓延。
一般来说医生脸色凝重不说话，那病人就情况不好了。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个道理都是通用的。
君逸瑶心头颤抖，双手捏紧，手心里全是汗珠。
林氏也看出来了，此刻通红的眼睛又是一闭，张开了嘴又哭了出来。
“我怎么这么苦啊！”生活的磨难带走了林氏所有的优雅和气度，此刻的她，和她一向看不上的乡野妇人也没多大区别。
在亲子的弥留之际，哪个母亲又能保持淡定呢？
林氏嚎哭不已，君逸瑶皱着眉头将她带了出去，顺手还锁上了门。
“娘，你先别哭。曲善若是救不了我们还能去找别的大夫，别的大夫救不了我们就去找巫师，找当初的幕后黑手，总会有办法的。”她也知道，自己这话是安慰之语。因此说起来也格外地不流畅，但现在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林氏遇事就啼哭不已怨天尤人，如果现在还任由她如此，只会让事情越来越乱。
君逸瑶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林氏，但她总算是停止了啼哭，抽抽噎噎地抹着眼泪，哑声道：“怎么救啊，当初将军都找不到幕后黑手，找了那么多大夫，从太医到山野名医，谁都救不了。
你哥哥要是撑不住了，要是……呜呜呜，我可怎么办啊！”
林氏蹲了下来，捂着自己的脸继续哭了起来，显然是绝望了。
原本，她还能将希望寄托在君逸瑶身上，可女儿真的回来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就碎裂了。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女儿回来了又能怎样呢？她又不是神医，也不是什么权倾朝野之人，她也只是自己的女儿而已啊！
林氏呜呜哭着，君逸瑶叹了口气，无奈地也蹲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君逸瑶的安抚让林氏再也忍不住，抱住女儿就嚎啕大哭，从前的芥蒂在此刻都通通忘了去了。
君逸瑶也不好安慰她，只能任由她去了。倒是曲善，一脸怒火地从打开门，道：“安静一点！”
林氏的泪卡在了眼眶中，不知是哭出来好还是咽回去好。
君逸瑶满怀希望地看向她，曲善摇了摇头：“将军，我只能尽人事，至于老天会不会真的收了他，也只能看命了。”
说着，她又没好气地冲林氏说道：“伯母，君公子虽然昏迷不醒，但也是能听到我们说话的。您若是一直这般啼哭不止，只会影响到君公子的心情，让他日渐消沉。”
对于林氏这种人，若不是她是君逸瑶的母亲，曲善恨不得放出小青来咬她一口。
该做的事不做，比病人还要消极，明明病人还没有到即将死亡的地步，偏要哭天喊地，逼得病人自己都相信自己无药可治了。
试问，病人若是昏迷不醒，只能听到身边的声音，那些声音还是为自己“哭丧”的，就是原本还有求生的欲望，也会被这些声音给气的直接放弃挣扎了。
因此，曲善是讨厌极了这种人。
君逸瑶听出了曲善的意思，她站起来，问道：“哥哥现在还能听到么？”
曲善点点头，她方才检测过，将手按在对方胸膛上时，君逸尘的心脏明显剧烈跳动。而她轻声解释自己是君逸瑶的朋友后，君逸尘那颗心脏便不再剧烈跳动了。
很明显，君逸尘是听得见的。
君逸瑶大喜，又压低了声音拉过曲善，问道：“那如果我现在说一些刺激哥哥的话，他也会振作起来？他的意志力，是不是很重要？”
她也曾看过一些报道，某些病人凭借着过人的意志力，生生抵住了癌症，多活了许多年。
若是君逸尘当真也能听到，也许她能说点什么激励他。
曲善一愣，随即点点头：“也许，可以试试。”
刺激病人？这种方法她闻所未闻，不过她只学了一些毒术，还是偷学的，对于很多行医知识都不甚了解。
君逸瑶这方法，兴许是有的。
一听说有可能，君逸瑶立马跳了进去，坐在君逸尘面前开始嘀嘀咕咕。
瘫坐在地上的林氏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要站起来去看看，曲善却是拉住了她。
“伯母，您先休息一下。”曲善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心内反复提醒着自己这位是君逸瑶的母亲，这才扯出个稍微温和点的笑容来。
“您面容戚戚，声音哽咽，便是进去了也只会让君公子听出哀伤愈加自怨自艾。与其这样，您倒不如先梳洗梳洗，说不定等您梳洗好了，将军已经劝说住了君公子，君公子一激动，还真醒了呢？”曲善刻意说道。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说的这话是安慰人，但林氏却是一下子跳了起来，欣喜地拉着曲善一同去用膳。
而房内，君逸瑶正在努力为君逸尘抚背，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说了他武功尽失筋脉尽断的原因，君逸尘竟是激动地不停地喘着粗气，看样子是被气的狠了。
“哥你先别发怒，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但你不能因为怒火而伤了自己身体啊！到时候让那些人躲在黑夜里偷笑，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君逸瑶的话，被君逸尘听了进去，他的胸膛不再起伏，喘气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君逸瑶这才放下心来，一边替他盖着被子一边道：“哥，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云梦万毒花，只要我再去西耀国找到耀骨之晶，就可以为你制作解药。
沈翡这个人虽然阴险狡诈，但他是目前我们所知的唯一一个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的人，他暂时可信，在他的帮助下，我一定能做出解药的。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哥哥你。你要振作，找到耀骨之晶需要时间，制作解药也要时间，哥，我不想我回来的时候，你却……”
君逸瑶说到担忧处，声音也有些哽咽，她如今也是怕极了。
“别……”君逸尘却突然说话了，声音极低，极其勉强。
君逸瑶立马低下了头，紧张地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哥，你说什么？”
哥竟然能说话！曲善说的果然不错，哥哥是能听到他们说话的。若是这样，她这些话必然也能激励君逸尘！
“别……别去……”
这一次，君逸尘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君逸瑶的耳内。
君逸瑶眼眶湿了，都到了这个时候，哥还在担心她的安危。
她抽了抽鼻子，轻声道：”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最近武功大成，学了不少新功夫，一定可以从西耀国脱身的。你好好躺着，每天要按时吃饭，等我回来，就把你变回原来的样子。”
君逸瑶的话，令君逸尘挣扎地微微睁开眼睛，勉强开口道：“别……别去……西耀……”
“哥你醒了！”君逸瑶十分激动，转头去喊曲善。
而这时，君逸尘却是伸出手拉住了她：“西耀……西耀里……有个高……高手……”
君逸瑶转身握住君逸尘的手，看着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和努力睁开的眼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哥你慢点，不急不急。你不要激动，我不去，不去就是了。”
君逸瑶怕了，君逸尘这般激动到底为何？激动成这样，万一一口气没顺上来就死了，那她得愧疚而死。
听得君逸瑶保证了，君逸尘的手顿时无力垂下，方才他拉住君逸瑶那一幕，似乎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刚才那是……回光返照？
君逸瑶赶忙喊人去找曲善，生怕君逸尘出了一点意外。
在一旁看了许久戏的黑无常出声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君逸瑶微怒，恨不得踢死这个鬼差：“昨个儿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没办法么？”
“额，”黑无常讪讪一笑，解释道：“想要化解他的毒当然是没有办法，但是为他拖过一两天，倒是可以的。”
君逸瑶差点没被黑无常气的背过气去，她昨日问是否能救君逸尘，黑无常说不能。
原来这意思是不能救，但能缓解？跟她玩这文字游戏？
“诶诶，你先别怒，”黑无常连忙摆手，尴尬道：“昨天我不说也是怕你为难，毕竟……”
“毕竟什么？”还有什么能比哥哥的性命更重要的？
黑无常突然正色起来，严肃问道：“你可听过阎王叫你三更死，不敢留你到五更？”
君逸瑶点头，继续听他说下去。
黑无常这问题虽然有些决绝，但听他意思，这背后还有转机。
“这人啊，生死皆有定数。但君逸尘在生死簿上阳寿未尽，他如今危在旦夕，实属异数。所以，这种人，是可以买命的。”
“买命？”君逸瑶眼睛一闪，直觉这件事与自己所积攒的积分有关。
黑无常点头，伸出三根手指，笑眯眯道：“延长一个时辰的寿命，便是三千积分。君逸尘现在已经危在旦夕，本无常预计……他今晚子时就会被我兄弟给带走。”
“子时！”君逸瑶激动不已，寒气倒流全身，站起身来怒道：“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快毒发身亡？
哥哥才二十岁，按照沈翡来说应该可以再活五年，怎么会提前这么长时间呢？
君逸瑶的疑问，黑无常同样迷惑：“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按照生死簿记载，他确实能活到二十五岁。但……世事无常，君逸瑶，须知道这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是注定的。
你说认为的定数，也是可以被改变的。
就好比……你！”
君逸瑶心头巨震，难道有人在暗害哥哥？
黑无常看她陷入沉思，倒是不着急，等了一段时间，才道：“怎么样？换还是不换？三千积分，延长一个时辰。兴许这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那个小毒师配出药来压制君逸尘体内的毒呢~”
黑无常不是凡人，对于生老病死早已看淡。因此说起君逸尘的生死，他的情绪也是十分平静。
“换！”君逸瑶立即决定，但就这个价格她是不愿意的：“我身上只有积分，便是延长哥哥的寿命，那也只有十个时辰。十个时辰，三万积分，这也太贵了吧？”
如果曲善敲就缺了那么一个时辰呢？她必须得还个价。
黑无常椅着脑袋，悠悠然道：“生死有命，他虽然在生死簿上阳寿未尽。可既然有人坏了他的生机，那便只能带他去阴间了。你想延长他的寿命，就得打通阎王殿上下几十人。这还只是负责押送和处置阴魂的人，若是再加上别人，那可不止这个价格。我给你的是优惠价。”
为了让君逸瑶相信自己的话，黑无常在袖子里掏掏索索了一阵，拿出了个账本，将那蓝皮本子打开，指出一些收费细节给她看。
“阴司判决价——两万万冥币，阴差上路价——一万万冥币，黄泉路过路费——三万万冥币……”
君逸瑶所看的那些加起来，一共有十五万万冥币。
看她吃惊的模样，黑无常又解释道：“一万万冥币便可以用一千积分买到，这里需要十五万万冥币，总计是一万五千积分。虽说积分难得，但给你两成的价格，本无常还是挺照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