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尘埃落地
按照彦塘村的风俗来说，现在都不允许土葬，但是骨灰都供奉在村里后山的济安庙里面。
出一笔香火钱，就可以拿到一个供奉排位。彦辞镜的父亲也供在那里。
彦奶奶醒来的时候彦爷爷的尸体已经到了殡仪馆，她强撑起精神，说什么也要去送送和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爱人。
她拜托李金萍从彦家带来了之前就做好的寿衣。
彦塘村一直保留着以前的传统风俗。只要有人辞世，他们穿的必须是家里妇女亲手缝制的寿衣。
彦奶奶这一生已经做过两套了，一套是她儿子的，一套是她丈夫的。等哪天得了空，把自己的也做好吧！
“老头子啊！风风雨雨咱们走了50来年了。当初文清不在的时候，我就想着，咱们一定要好好的，等辞镜大了，咱们就能安心了。等他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咱们才能走。”
说到这里，彦奶奶又泪眼模糊。脑海里回忆起的是她当初嫁给彦爷爷时的场景。
他们那个年代啊，结婚不穿白色，都是红色的嫁衣，他们称为凤冠霞披。那套嫁衣，她现在都保留在箱子里面，当时还是她一针一线绣了十年。
“你先到下面和儿子好好说说话。等我这边安稳了，辞镜长大了，能够撑起一个家了。
我也就可以安安心心的来找你们了！”
彦奶奶亲手为彦爷爷换上寿衣，云疏予这是第一次看着和自己熟悉的人
离世，心一阵一阵的疼痛，她回忆起当初外公外婆离开，她却没有一点记忆，真是不孝啊！。
彦辞镜看着彦爷爷缓缓地被推进火化前，身体站得笔直，目送爷爷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程。
扶灵归乡的第二天，彦爷爷的吊唁会就要开始了。
彦家自从彦爷爷得爸爸起就是一脉单传，整个村子里唯一跟他们算得上是亲戚关系的只有李金萍家，还是裙带关系。
这第二天如果有人来吊唁，他们还得管别人晚饭，这一切都是彦奶奶和李金萍在操持。
当地的风俗还有诵经和披麻戴孝，守灵一晚，第二天就有亲人把他的骨灰送到济安庙里面去。
李金萍的男人彦维红一直帮着彦辞镜忙上忙下。
没几个后辈，只有彦辞镜一人跪灵，当天殷歌也去了。
“彦辞镜，我现在建议你报考军校！如果考上了正规生，不单单不要学费，而且每个月都有津贴。我们也拿到了一笔资助，每个月会给你奶奶补贴一笔生活费。对于你现在的状况来说，再好不过。”
殷歌今天来也想把这件事情和他说说，这个经济补贴是她争取来的，还是利用了关系。教育局局长殷明就是她哥哥。
彦辞镜犹豫了，这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但是他知道军校是封闭式的生活，这样一来的话，云疏予就要和他分开了。
况且，奶奶年纪大了
，需要一个人在身边照顾。
“我想考南大。我想带着我奶奶一起生活。”
彦辞镜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给出了这个答案。
殷歌也知道凭借彦辞镜的能力，一个南大，委屈了他。
“如果你能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绩进南大，将会有不少的福利。减除学费和全额奖学金，应该能够保证你在大学生活无忧。”
“谢谢老师！”
殷歌走了之后，来参加丧事的宾客也走得差不多了。宾客本来就不多，吃饭的人也不多，李金萍，彦奶奶和云疏予三个人就收拾了。
晚上守灵的时候就只剩下彦辞镜一个人了。
“吃点东西吧，今天一天都没吃过一口。”
云疏予从厨房拿了两块米糕递给彦辞镜。
“我不饿。”彦辞镜拒绝了，“疏予，天色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云疏予哪里愿意。
“我不睡，就在这里陪你。”
现在主堂屋都挂上了白绸，两个年轻的身影让这一片冰冷的地方产生了温度。
彦辞镜伪装起来的坚强开始有裂痕。看着云疏予递过来的米饼，再看看云疏予，他突然间溃不成军……
这一整天，他没掉过一滴泪，一直再伪装着他的坚强。
“我没有爷爷了……我再也没有爷爷了！疏予！”
彦辞镜突然抱住云疏予，紧紧的抱住。
滚烫的泪水就滑落在云疏予的颈上。
云疏予也回抱他，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有我在。以后我都在。”
等到彦爷爷的丧事都办好之后，彦辞镜准备带着彦奶奶一起去天水生活。在老家，彦辞镜很难找到兼职。
家里面就让李金萍时常去打扫一下，200块钱一个月，也还算划算。
后山的桃林也给了出去，由村长家接手管了。桃林的收成全部给村长，只要村长好好照料桃树。
去天水住，房租水电又是一大笔开销。彦奶奶每个月的养老保险和低保加起来也不到1000块，彦辞镜又要上学，还有当初云疏予拿出来的1万块彦辞镜也要还给她。
生活的重担一下子都压到彦辞镜上了。
“要不，我们干脆不要再租房子了，直接住我那里吧！”
云疏予晚上的时候看到彦辞镜在沉思，她就猜到应该是钱的事。
有的时候很现实，生活也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彦辞镜现在快要被生活的重担压的喘不过气来。
“一室一厅睡不下。你别担心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彦辞镜摸了摸她的头顶，只要看到她，他再多的疲倦都烟消云散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想要迅速成长。
他想要给她安稳，无忧无虑的生活。
“那把我那房子退了，咱们一起租这间。当初我又交了半年的房租，应该可以抵一部分房租费。”
彦辞镜在云疏予执意要求下也妥协了。第二天，他们就去找房东商量。
房东也没想多以为这两人是亲戚，又有大人在，也就轻易同意了。彦辞镜补交了一笔尾款，把房子租到他们毕业后的8月份，到那个时候，他们该去南沙城了。
到那个时候，还有很多花钱的地方，他应该先存点钱。
签好合同之后他们就开始搬家了，彦奶奶心里可高兴了。
她这一大把年纪了，吃过的盐比他们走过的路还多，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呢？
但是以他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来说，太委屈云疏予了！她只能装作不知道。
还有七天就要过年了，这天彦奶奶准备去庙里住六天，看看彦爷爷。而且不要彦辞镜和云疏予陪，摆明了是给他们两个人创造机会。说是等到腊月二十九就一起去彦塘村过年。
现在家里只剩下彦辞镜和云疏予两个人。
“这个你拿着。”
彦辞镜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云疏予。
云疏予正在看生物的知识重点，等她接过的时候才发现还挺有重量的。
“这是什么呀？”云疏予没有立马打开，而是放在桌子上，她又伸手去拿橘子吃。
彦辞镜把那一盘橘子都递到她面前，云疏予现在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感觉一阵风就会被吹跑。
彦辞镜又忍不住说她了一句，“你多吃一点好吃的，都瘦了这么多，等到头发一剪，和假小子一样，哪里还有女孩子的样子。”
其实他就是心疼她，希望她能长点肉。
“彦辞镜，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我不够女孩子是吧！你这审美是不是有问题？我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多少人都想不来的。居然被你说成了假小子。直男审美。”
云疏予炸毛了！
直男表示很冤枉，又是他的锅。
彦辞镜被怼得无言以对。
“那你现在不吃了？”
云疏予愤愤的看着他，“为什么不吃？”
“不是说吃多长肉吗？”
彦辞镜觉得自己这话没毛病呀！
“我吃得很多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彦辞镜有点后背发凉的感觉。
“不多不多，你快看看信封吧！”
彦辞镜觉得这话题就是个死坑，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栽。他很聪明的干脆把话题都给转移了。
云疏予这才放过他。
她一打开信封，就呆住了。
“钱？拿这么多钱给我干嘛？”云疏予把钱又塞回给彦辞镜。
彦辞镜把手里你剥好的橘子递给她之后说道：“这里面是我们现在所有的钱。奶奶那里每个月给1000块作为我们每个月的生活开销，我不能让她老人家掏钱。我看能不能再去找份兼职。这张银行卡里面还有5000块，我借你的钱慢慢还给你。”
云疏予连忙说道：“不着急，反正我不急着用钱。你以后再还吧！”
“开学的时候你要交学费，拿着吧！”彦辞镜不让她继续推辞。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我先拿报名费，其余的你都拿着吧！”
云疏予打算各退一步。
“不用，以后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你存起来。我有需要的话就找你要。”
云疏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就答应了，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转眼一想，他们之前就说过要成为亲人。姐姐帮弟弟存钱，不正是应该的嘛！
就像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她也把自己得大多数零花钱都存在里奥那里。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菜。”
彦辞镜边说边换鞋，准备出去。
云疏予想了想，但是她现在也不清楚自己想吃点什么。
干脆换了衣服和他一起出去到超市里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