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长安惊梦（十四）
第二天清晨，老李派人传来话来，说是洪大人叫大家一起到大理寺商讨案情。不过，当然了，这所谓的案情讨论，不是他们昨夜就已经商议好的一个局而已。几个人说来说去，左不过还是之前那些事情。这个案子太过奇诡，一时之间大家也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和突破口。老李还着重把昨夜大理寺里起火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大家认为这不太可能是歹人特意来捣乱，大概就是意外失火了。就在这个时候，郭子仪的管家跑来了。他还向上次一样，在郭子仪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郭子仪听完，一脸喜色，猛地站起了身子。
“郭大人，怎么了？”宋云佯装诧异地问到。
“好消息，好消息。老夫的耳目可能已经找到了那个道长的落脚之处了。”郭子仪笑着说到。
“哦？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找吧！”宋云瞪大了眼睛，焦急地说到。
“嗯，我们这就出发吧。据老夫的耳目介绍，这个地方还需要我们在专门确认一下。时不我与，我们赶紧行动吧。”郭子仪点了点头说到。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站起身准备出发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金吾卫的衙役跑了进来。
“小马，你怎么来了？”老陈显然是认识这个人的。
“陈捕头，快回去吧。如今，金吾卫左右街使正急得团团转呢。”小马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焦急地说到。
“什么？左右街使居然凑在一起了？那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下子，不仅是老陈，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众所周知，以朱雀大街为分界，朱雀大街以西，归金吾卫左街使管辖；朱雀大街以东，归金吾卫右街使管辖。平日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也互不来往。同样是金吾卫街使，两位大人谁也不服气这也是在所难免的。而如今这个案子，居然能让这两位几乎老死不相往来的大人都在一起，看起来这个案子小不了。
“陈捕头，你也知道的，前些日子不是就有些苦主来告状，说他们的孩子突发暴病，怀疑是有人暗中害了他们的孩子。可是，那时候我们并没有在意。只是想不到，这段时间以来，长安城居然有四五十个孩子以类似的状况殒命了。这案子，现在已经惊动金吾卫大将军了。所以，这两位街使大人才凑在一起共商对策啊。”小马说到此处，忍不住连连叹息。
“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宋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站了起来。
“唉……这到底是怎样残忍的人居然忍心对这些孩子下手？”胡沫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到。
“好吧，那诸位抱歉了。公务紧急，老陈我要先走一步了。”老陈对着大伙做了个揖，转身就要随小马离开。
“等一下，陈兄，宋某和你一起去。”宋云见状，朗声说到。
“沫儿也和你去！”胡沫浅笑着说到。
“你的事就是老李我的是，老李也陪你走一趟。”老李大大咧咧地说到。
“还有老夫，还有老夫啊……”最后，郭子仪也沉声说到。
“老陈我谢谢各位了。不过，眼下此案刚刚有些突破你们就不要为我的案子分心了。这个案子，我自己回去看看就好了。”老狠拱了拱手说到。
“不可，不可。这世上的事，总该分个轻重缓急。依宋某看，这天下所有的事情，没有什么是比孩子的事更重要了。如今，这短短的时间内，长安城里已经有四五十个孩子殒命了。此事若是宋某不知便罢，现而今宋某既然已知。若是就如此袖手旁观，坐视不管。宋某自问，良心难安啊。”宋云摆了摆手说到。
“哈哈哈……宋公子说的有道理。老夫一生在朝，半生戎马。太祖遗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这天下最大的事，就是百姓的事。百姓最大的事，不过就是孩子的事。而今在我皇城脚下，居然有这许多小二猝然殒命。此事不解决，老夫还有和面目惶惶然列于朝堂之上？”郭子仪慷慨激昂地说到。
“可，可是这里的事要怎么办啊？”老陈有点犹豫地问到。
“哦……陈捕头，这里的事你不惜担心。此事，老夫会让老夫的耳目先行去处理的。”郭子仪摆了摆手说到。
“那好吧，那我们这就赶紧走吧……”老陈犹豫着点了点头说到。
一行人出发以后，上快马直接往金吾卫右街使衙门而去。半路上，几个人还在不断地谈论着这件事情。
“这件事来的，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沉默了半晌，老李忍不住说到。
“谁说不是呢？这可真是我们万万没想到的。”老陈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到。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打乱我们的计划了？”老李挠了挠头，咕哝了一句。
“倒也无妨，这件事的突如其来，也不全是坏事。起码，这件事的出现让我们这个戏显得更真了。而且，也给了那位婆婆一个绝好的去传递消息。现在，咱们不是已经派人暗暗盯着那位婆婆了吗？放心吧，我们还是会有一些收获的。”宋云好像倒是并不担心。
“宋公子，你说这会不会也是那位神秘的道长做的好事？”一直没有说话的胡沫突然开腔说到。
“这，这倒不好说。不过，宋某确实隐隐有种预感。陈兄，刚才，那位马捕快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宋某忽然想起了几日前，我在归义坊遇到那位手拿枣木大棍大人的兄弟。他叫张力，据他所说，他们村子以及周围几个人村子的孩子在几个月前也都出事了。”宋云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还有这种事？如此说来，难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老陈倒吸了一口凉气问到。
“宋某刚才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们现在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这二者之间有联系。因此，一切还不好说啊。”宋云摇了摇头，又皱紧了眉头说到。
“嗯，宋兄弟说的对。此事，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情况再说吧。”老李大声嚷嚷着。
“嗯，快走吧！”胡沫点了点头说到。众人闻言也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金吾卫左街使关大人见到老陈来了以后，显得非常开心。这个关大人，又矮又胖。但是面色白皙，齿白唇红。因为上了一写，眼睛虽然不再清澈了，但还是看得出来，是一双非常干净的眼睛。看起来，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能力，政绩平平，但还算是一位清廉自持的官员。这个世道，做官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反观那个右街使，又高又瘦，一脸的尖酸刻薄相。看姚大人脸上涔涔的汗水，想来他刚才在这里是受了这位右街使不少气了。
“哎呀，老陈啊，你可来了。孔大人，你看看这就是我手下最得力的捕头。老陈武艺高强，头脑也好。有他在，一定能解决这起案子的。”姚大人把老陈拉到身边，不遗余力地夸赞自己这位得力的部下。
“哼，那这几位又是什么人啊？”右街使孔大人冷哼了一声，用鼻孔对着大伙。他如此傲慢的态度，激怒了老李。不过，却被宋云暗暗拉住了。
“哦，回孔大人的话。这位是大理寺的捕头李大人。这两位是宋兄弟和沫儿姑娘，他们两个能给这个案子带来很多帮助。至于这位，就不需要我介绍了吧。”宋云一一介绍之后，最后指着郭子仪说到。
“嗯？这个糟老头子是谁啊？”孔大人显然是并不认识郭子仪郭大人。
“大胆，郭子仪郭大人也是你如此怠慢的？”老李忍无可忍，正好借此机会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右街使。
“你，你真的是郭子仪郭大人？”右街使孔大人听完老李的话，一下子脸色变得煞白，跌跌撞撞地跪在了地上。
“不错，糟老头子正是郭子仪。哼，孔大人，你这官威可威风得紧啊！”郭子仪冷哼一声说到。
“郭，郭，郭大人。小人亦有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恕罪啊！”孔大人显然是听出了郭子仪不满意了，这会儿功夫正不停地叩头赔罪呢。
“哼，前倨后恭，色厉内荏，思之令人发笑。好了，起来吧。如今，长安城中连发大案，还不是惩罚你的时候。”郭子仪冷哼一声，一拂袖说到。
“老陈啊，你，你怎么把他们还有郭大人都找来了？”这时候，姚大人也一脸诧异地问到。
“哦，是这样的。姚大人啊，你们之前调查过的朝中大员连环遇害案老夫也非常挂怀。说不得，这一次的小儿遇害案，也和之前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故此，老夫携大理寺李大人，还有这两位后生一起来了。呵呵，不要小看他们，之前我们能找到突破口还全靠这两位后生呢。”郭子仪笑着给姚大人解释道。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如此说来，有诸位帮忙，此案应该不日即可告破了？”姚大人听完显得非常开心。宋云知道，他是为了他自己的乌纱帽安稳了而高兴。不过，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位姚大人，之前老陈也给他们介绍过，虽然有时候是过于谨小慎微了。可是，他为官几十载倒也算是问心无愧了。这样看来，倒是也可以了。
“诸位不要再站着了，大家快坐，快坐吧。”右街使孔大人诚惶诚恐地说到。
“哦，对了。老陈，快给我和孔大人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吧。这位沫儿姑娘，在长安城中赫赫扬名，本官是识得的。只是，这为公子本官倒是看着有些脸生。”刚一坐定，姚大人笑着问到。
“哦，这位宋公子是在下的朋友。他和沫儿姑娘都是身负异能的，而且这位宋公子对于几位大人连环遇害案的一些内情相当了解。此事，若不是他来了，恐怕我们现在还在迷雾之中呢。”老陈点了点头，笑着说到。
“哦，那此案以后也要仰仗二位了。”姚大人听完老陈的叙述笑着说到。
“好说好说，姚大人太客气了。”宋云双手作揖，笑着说到。宋云说完，众人一阵哄笑。
“好啦，好啦，两位大人请你们把事情的详细情形与我们说说吧。”郭子仪顿了顿，沉声说到。
“哦，是啊是啊，是该说说了。孔大人，要不然你先说吧。”姚大人看出了孔大人的窘境，因此特意卖给他这么一个人情。
“哦，哦，好，好。大概是三个月之前，下官这里就偶尔会接到这样的报案。当时，下官以为那些人为人父母，关心则乱，这也是难免的。所以，当时下官也没有在意。不过，既然人家来报案了，下官还是差了衙役去简单看了看。衙役回报说，只是暴风而亡，并没有什么蹊跷的。因此，下官也就没有挂在心上。可是，不想，这一两个月一来，以同样理由报案的人越来越多了。差去查看情况的衙役，回来以后也都说情况也都类似。一来二去，下官就起了疑心。虽然，虽然下官现在还没有查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么多孩子都以类似的方式去世了这未免也太多巧合了吧。”右街使孔大人尽力把自己描述得英明睿智一些，不过郭子仪郭大人似乎并不买账。
“姚大人，你那边呢？”郭子仪点了点头以后，又转而询问金吾卫左街使姚大人了。
“哦，回大人的话。下官这边的情境与孔大人类似。下官还曾特意派仵作和医官去查验过，说是暴病身亡又查不出到底是什么病。说是谋杀，又找不到任何的致命原因。”姚大人一拱手说到。
“那，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发现吗？”郭子仪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到。
“目前只有一个发现，那就是所有殒命的孩童在出事之前都曾害过其他的病症。”孔大人忙不迭地说到，姚大人也跟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