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强势压制

    林婉说完以后就低着头，不然她担心眼里的恨意藏不住，惹出麻烦。

    她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好好上学，挣钱，等生父林保国接她回城。至于旁人，没有算计到她，还好，若是算计了她，她必定加倍奉还。

    “这孩子看着比以前俊不少啊。”李婶嘴上说着客套话，但眼里含着挑剔。

    在她看来，林婉生父不明，亲妈又丢了，这就是个不祥的。

    原先是听说林婉能干，洗衣做饭喂猪栽秧都会的，才起了心思为娘家侄子说合。如今看这身段，个头不高，屁股不大胸也不鼓，怕是不好生养。

    这女娃介绍回去，只怕家里嫂子不一定满意。

    那些好话八成是这王大花糊弄她的，就像她在外面昧着良心夸侄子一样。真要是个好的，那怎么不留在家里，偏要早早的打发了？

    虽然心中已经思量了许多，但李婶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我家里还有事要忙，咱们改天再聊。”

    说着便离开了。

    “那行，你慢走哈。”待人走远了，王大花脸上的笑意便淡了。

    转过身来狠狠地拧了林婉胳膊，“今天又上哪去鬼混了？一天三大碗饭，光吃不干事？养你做什么，还不如下蛋的老母鸡呢。”

    林婉退了一步，揉着胳膊小声说：“我去学校上课了。刘老师来了，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上什么学……”王大花还想训下去，就听到刘老师来了，正好余光瞟到柴屋边的人影，忙改了口：“刘老师来了啊，快屋里坐。还不进去给刘老师倒水~”

    刘老师是来插队的知青，后来政策变了可以回城，也没有走留下来开办村校。平时还帮人写信写春联什么的，在村里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林婉侧身进了屋，打算给刘老师准备茶水。只是看着乱糟糟的灶台和水桶，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农村，烧水泡茶破费功夫，只好舀了一碗冷水放桌上。

    “刘老师，你今天来我屋里头，有啥事啊？”

    刘明喝了一口水，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大娘，我今天来你家是为了秦婉婉上学的事。之前她有一段时间没来上学，我以为是家里头出了事情，就打算来看看。今天这孩子来学校了，说是你们大人给她看了一门婚事，不来上学了？”

    “大娘，这事是真的？”

    王大花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看着面前这个带着眼镜、一脸严肃的男人，不自觉的气弱。

    “刘老师，你也知道我们家情况的。家里头穷，哪有什么钱读书啊？”

    刘明一听，觉得王大花多虑了，笑道：“大娘是担心学费的问题呀，这个不是问题，咱们是九年义务教育，小学到初中都不花钱的。”

    知道不要钱，不然周秀秀姐弟俩哪能上学？但王大花不甘心被堵上，嘴一瘪，又道：“她去上学了，那家里的活儿谁干？”

    刘明这就有点头疼了。

    王大花见他神色，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又继续说：“女娃子读书能做什么，又不考状元，反正是嫁人生娃娃的，读来有什么用？还不如在家里干点活，名声好些，还能嫁个好男人呢。”

    她挑了下眉，“刘老师，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王大花今年六十多了，颇有点倚老卖老的意思。

    刘明沉默不语，看样子是被王大花说服了。

    林婉有些着急。

    “我要上学，活儿我不会少干的。”

    王大花刮了她一眼。

    “要你多嘴。”

    只是这话就不知是对林婉还是对刘明说的，或是二者皆有。

    刘明脸上却没半点难堪的样子，面色越发平静，甚至还溢出点笑意。

    他手敲着桌子，反问：“大娘啊，您恐怕还不知道，这个九年义务教育，是好事，但也有个不好的。”

    “国家的政策，还有不好的？”王大花不信。

    自从有了这个九年义务教育，这村子里的孩子都上得起学，都能认字了，多好啊。

    “九年义务教育，每个孩子都得上，要是哪个家长不允许孩子上学、哪个学校不接受学生，那就是犯法。”

    刘明抬了下眼镜，“林婉之前说您给她谈了婚事，也是犯法的呀。”

    王大花又惊又慌，“这怎么也犯法了？我是她奶奶，我怎么还不能给她说亲了？”

    刘明慢悠悠道：“大娘，咱们法律规定了十八岁才算成年人，女娃二十岁才能结婚领证，林婉今年才多少啊，十六岁！你现在给她说婚事，那不是搞童养媳吗？你这是封建思想，要不得，会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