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清宫廷见兄长
御膳房灶台火势正旺，阵阵热浪袭来，穆杰早已热得汗流浃背，瞥见李云，他却是习以为常地用心传授厨艺。穆杰强行体内运气，勉强支撑如此高温，静下心来听讲。
每当不会之处，定是李云细心指点纠错，李云心中对眼前的少年十分震惊，没想到他的厨艺水平早已极其精湛，基本功自然扎实得很，对厨法的认知也是异于常人。
殊不知穆杰受教于众多厨艺高手，哪怕经历奇遇的穆杰心境不可比肩李云，却比同年纪的少年厉害许多。李云见穆杰对厨艺如此娴熟，当下便说道：“看来你也不消我来教导。”
穆杰奇道：“前辈为何这般说辞，在下不足之处甚多，怎得不用指教？”李云摇摇头，回道：“这些许看似问题，实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因你年纪未到，经验不够充足而已，到了你这水平，我倒是第一次见。”
穆杰自然明白自己水平精进甚多，不过还是期待更胜一筹，便说道：“李前辈，今日在下遇见你，自然是难得万分，不如教给我一道菜肴做法罢，好歹让在下也能见识食神的厨艺。”
李云笑道：“这有何难，既然你愿意学，我岂有不肯教的道理。”说罢，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从清晨宫外运进来的食材中，拿起一头龙虾，尚自左右摆动。
李云动手比穆杰还快，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将龙虾去壳剥肉。李云将油锅预热，准备辅料，同虾肉一齐放入油锅中爆炒。香味顿时四溢在穆杰周身，穆杰站在一边细心瞧去，并将步骤统统牢记于心。
爆炒龙虾肉对于穆杰而言，自然熟悉不过，但对于火候的掌握却是需要日久天长地锻炼，而李云常年接触如此昂贵的食材，自然对于这般美食认知熟悉。
李云往油锅倒入少许料酒与清水，待汤汁尽数被虾肉所吸收之时，李云便向虾肉上方撒上葱花蒜蓉。穆杰见龙虾肉显得油亮嫩白，喉头不禁动了动。
龙虾肉散发出的香味向穆杰周身绕去，附近的御厨却对此毫无感觉，毕竟常年对此熟悉，并未触动也显得正常。在穆杰看来，这般美味对于自己来说，要是做成一半鲜美的味道，都是极其困难的，更不必说是做到这等地步。
李云拿起筷子递给穆杰，说道：“尝尝罢。”穆杰细细品味其中鲜美，舌尖似乎一酥，穆杰瞪着眼睛，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李云。这时的穆杰，对李云夺取食神桂冠毫不怀疑，此人果然有真才实学。
单以蒜蓉葱花做龙虾肉的点缀，穆杰倒也不感奇怪，可是调料搭配统统恰到好处，穆杰对于李云炉火纯青般的功底深深震撼住了。李云对穆杰笑道：“感觉如何？你应该学会一些了罢。”
穆杰兀自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李云不顾穆杰心中所想，径自解说爆炒龙虾肉的精华做法所在，穆杰尽皆用心领悟。李云道：“我已将所会的厨法尽数传授与你，至于菜肴做法，天下数不胜数，若无数十年之期，绝对无法掌握，这些还得靠你用心领悟观察。”
穆杰点头道谢，正当此时，奕?负手悠悠走近穆杰身旁，闻着鲜香多汁的龙虾肉，不禁也是好奇至极，向李云问道：“李大厨，这道菜我倒是没有尝过。”
李云笑道：“六阿哥的膳食中可不是在下做的，自然没有尝过。”奕?怎会不知，这御膳房主厨向来是给当今皇帝做菜，又兼掌管御膳房若干事宜，怎还会有闲暇时间给皇子做菜。
奕?尝了尝龙虾肉，果然美味无比，是自己从未吃过的佳肴，不禁叹道：“李大厨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李云谦让数句，奕?顿时觉得周围烦热异常，忙擦擦额角汗珠，向穆杰说道：“穆兄弟，咱们还是不要打扰李大厨做菜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罢，奕?与穆杰一同向李云告辞。便走出御膳房。
二人来到不久前的僻静厨房，周围幽静清凉，奕?笑道：“御膳房美味甚多，只可惜太热，人实在是多，这里却不同了，穆兄弟适才可有学会什么厨艺？”穆杰回道：“适才李前辈教授我一道佳肴的做法，若六阿哥喜欢，在下也可以做出来的。”
奕?道：“就是那盘爆炒龙虾肉罢。”穆杰点点头，说道：“正是，刚才的那道菜不仅味道鲜美，而且做出来的手法要求甚高，我倒是学会了不少。”
奕?道：“穆兄弟还会些什么菜？这下我可以派人传给皇妹，让她来尝尝，可惜她周围的宫女太监甚多，不易带你亲自去见她。”穆杰明白此中道理，便道：“这有何妨，我虽说厨艺比不上李前辈，不过应该还不算太差，做些美味还是得心应手的。”
奕?笑道：“这是自然，穆兄弟算是少年厨子中的翘楚，对于美味肯定是有独特的见解。”二人走进屋内，奕?忽道：“穆兄弟，不如你先在这里做菜，我宫里还有些许政务要忙，过会儿我便过来。”
穆杰懂得甚为皇子的六阿哥平日里自然勤于政务，因此点点头，说道：“六阿哥先去忙罢，我一人在此也是可以的。”奕?笑道：“这就好了，放心罢，寻常时候都不会有旁人会来这里。”说罢，便先行离开。
穆杰审视周围的食材，决定做些与众不同的美味，一来可以令宫中多添些不一样的佳肴，二来也能够让六皇子再对自己刮目相看。穆杰自幼便得到祖父的真传，穆老爷善于创新菜肴，穆杰耳濡目染之间，不经意就学会这般技巧。
厨房内有一大块的鸡肉，穆杰顺手拿起慢慢审视，顿时间脑中灵光一闪，嘴角慢慢地上扬。穆杰用菜刀很快地将鸡肉分成肉与脆骨，将二者洗净后便开始着手做菜。
鸡肉块与脆骨暂时搁置一旁，穆杰调好料酒将其搅拌均匀，又将厨房内的根根筷子磨成细细牙签状，肉与脆骨不断串在一起。串签之后，穆杰在每根肉串上涂满厚厚的一层酱料，随即便放入油锅之中煎炸。
顿时间厨房内香味极其浓郁，逐渐飘向外边，忽地一人缓缓走进厨房之中，穆杰正自认真做菜，未及顾忌身旁之人。那人探头看向穆杰锅中佳肴，不禁有些眼馋。
穆杰感觉到耳朵后面阵阵凉风，察觉身旁有人静静观赏，穆杰忽地一转身便瞧见身着普通衣裳的男子。那人见穆杰发现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穆杰奇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道：“我在窗外闻着肉香，腹中不禁咕咕直叫，便走进来瞧一瞧。”穆杰自然明白这新菜的诱惑极大，不过见来人自顾自的走进屋来，还是觉得有些无礼。不过既然此人在宫中穿行无阻，又不是太监装扮，穆杰心中一阵狐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人瞥见穆杰锅中美味，指了指根根肉串，说道：“那些是什么？怎得这般香味迷人。”穆杰见那人馋嘴的样子，暗自好笑，回道：“这是我做的新菜，正要端给六阿哥。”
穆杰心想：这样的说辞，定会让那人知难而退。不料那人笑道：“原来是老六的菜，那你不必担心，先给我尝尝，事后我再和他讲。”穆杰惊道：“你这人怎得如此无礼，只管六阿哥这般称呼。”
那人笑道：“你这小厨子叫什么名字？”穆杰仔细看着此人，只见他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素布长袍，长脸薄面，略显消瘦。穆杰回道：“我是六阿哥带进宫来的厨子穆杰，他正要品尝美味，因此我顺手自制一道美味出来。”
那人奇道：“这肉串是你自己创出来的新菜？”穆杰笑道：“正是，不过菜名我倒还没想好。话说，不知你叫甚么名字？”那人怔了怔，回道：“叫我四爷或是四哥就行。”
穆杰怔了怔，随即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还想让我叫你爷？”那人道：“那我比你大些年岁，这是不争之事罢，叫我四哥也好。”
穆杰一听，倒也觉得有理，见他不愿透露姓名，便也不强求。穆杰说道：“四哥，你来宫中做甚么？”四哥笑道：“我从小就在这里呆着，不然你以为紫禁城随便就让外人进来吗？”
穆杰道：“我还以为你与我一样是厨子。”四哥“咦”了一声，说道：“你看我哪里像厨师了？”穆杰微笑道：“不然你在厨房周边转悠甚么，还不是想进厨房做菜。”
四哥一听，登时心中便认为这少年过于单纯，说道：“我先前不是告诉你，这菜着实是太香了，我忍不住这般味道，所以试着进来尝尝。”
穆杰第一次做这肉串，不知味道如何，当下便端起一根根的肉串递给四哥，两人便一同坐在庖屋内品尝。穆杰自己细细品味，心中觉得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可是抬头看向四哥，只见他吃完一根肉串便忙不迭地拿起另一根再吃了起来。
四哥叹道：“如此美味，在宫里却是没有的。”穆杰笑道：“这是我刚刚所创的新菜，宫里面又怎么可能会有。”四哥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宫里面美味纵然许多，不过年复一年，我自然对那些油腻荤腥感到无味。今日尝到你的肉串，方知天下美味还是有的。”
穆杰心中不禁感慨：这四哥看起来算得上是有些地位，没想到却是不知天下美味在各处都有，只可惜皇宫不可随意走动，不然穆杰定会带着他一起到宫外看看，哪怕是在京城，美味也是数不胜数。
四哥风卷残云般便将盘中所有肉串吃得干净，穆杰却只吃了一根肉串，四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对不起，一下子没有忍住便将这些统统吃完了。”
穆杰摆摆手，笑道：“这有甚么关系，你若是喜欢，我倒是可以再做的。”四哥摸着饱腹，说道：“我是吃不下去了，你这小厨子好手艺，御膳房的御厨也未必有几个像你这般的厨艺。”
穆杰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御厨都是通过精挑细选才能列为宫廷之中，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他们。”穆杰想了想，随后续道：“不过他们常年待在宫中，假以时日我应该还是能够超过他们大部分人的。”
四哥点点头，说道：“没想到你想到御膳房里面。”穆杰奇道：“我何时说过自己想要到御膳房的？”四哥道：“你自认为能够超过他们，我还以为是如此。”穆杰笑道：“御厨自然地位高，不过厨子也不能有这一个出路。看得出来你久不出宫，对外面的事情还不太了解。”
正待回复的四哥看向门外，忽地一阵推门声令二人同时起身。穆杰定睛一瞧，来者居然是前些时日在京城大街相认的墩儿。不料墩儿开始并未注意到自己，她看见四哥便叫道：“四哥，你也在这里啊！”
穆杰对四哥笑道：“原来你果然叫四哥，不过这名字倒是有些古怪。”只见四哥笑而不语，墩儿却是注意到了抢白的少年，穆杰望着墩儿，而墩儿正自瞧着他。
二人只是微微一怔，墩儿便“咦”了一声，笑道：“你怎么会在宫里面。”穆杰道：“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墩儿顿了顿，心中不知又在想些什么事情，随即便撇开话头，继续向穆杰说道：“听说六...六阿哥在这里请来一位少年厨师，我正有些好奇，便偷偷跑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你。”
穆杰奇道：“你也认识六阿哥吗？”墩儿笑道：“怎么？认识他很奇怪吗？”四哥站在一旁，说道：“好啦，墩儿你真是没口福，刚才我还在这里吃到一盘美味佳肴，若是你尝过，定是明白我此刻的心意。”
墩儿笑道：“还有什么好吃的。”随即看向桌上的空盘子，只剩下了根根的筷签。墩儿不禁有些许的失望，穆杰看着她的神情，心中自然明白何等原因，当下便说道：“我做这盘菜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大不了再做一次就是了。”
墩儿听得蹙眉顿消，喜上眉梢，对穆杰笑道：“你若是做得好吃，本格...姑娘就赏赐些东西给你。”穆杰摇摇头，说道：“我既然是做好吃的，又哪里会想要甚么赏赐。”
四哥早就明白墩儿对穆杰的心思，不过心中暗暗好笑，当下却是按着不谈。穆杰立即又重复着刚才做肉串的做法，不过此刻就小心许多，因为刚才已经吃过肉串，心中自然明白不足之处在哪里。
墩儿与四哥一起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穆杰做菜，四哥悄声向墩儿说道：“老实跟我说，你来这里做什么？”墩儿嘻嘻一笑，悄声回道：“自然就是来吃好东西的，不过我怎会知道你会在此。”
四哥笑道：“要不是我在此处，想必你自己一人就要吃得上这样子的美味了罢。”墩儿嘟囔着嘴，悄声说道：“瞧你说的，我想这样的人吗？”四哥道：“不过这个穆杰倒是个厨艺好手，若能够留在宫里面，倒是能够每日尝得到这样子的美味。”
墩儿叹道：“你以为我自己不想这样啊，可是别看这人敦厚朴实，他大概算是富家公子，怎会心甘情愿地留在皇宫之中。”四哥“哦”了一声，倒是有些许的惊讶，悄声说道：“他是富贵公子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墩儿笑道：“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四哥有些好奇，不禁再问道：“他可不是宫内之人，你又如何见到她，该不会又跑出宫去玩了罢。”墩儿捂着嘴嘻嘻一笑，淘气之样顿时显现出来。
四哥道：“若是此人不愿意留在宫里面，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墩儿正待要问，穆杰忽道：“马上就好了，你们自己洗净双手等着罢。”墩儿与四哥只好暂且闭口不谈，三人端坐在桌子上尽皆一起品尝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