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喜日子
孟月姣在牢里好吃好喝了一个多月，天天盼见到陆秉明，他却一眼都不来瞧她，害得她心头空落落的，就在孟月姣已经按捺不住想要自己出牢门去找他时，一天早晨，镇上资格最老的刘媒婆扭着胯，闯了进来。
“孟小/姐，恭喜恭喜！”
“干什么？”孟月姣还没完全苏醒，她从床/上起来，便看见三五个丫鬟冲进来拉起帷幕，还有两个上来便扒她的衣服。
“你们这是做什么？！”孟月姣赶紧推开丫鬟，捂住自己的衣领。
“新娘子，快换衣服上花轿啦！”
“什么？”孟月姣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刚听到了什么，“你说我？新娘子？”
开什么玩笑，她要嫁人，她自个儿怎么不知道！
“对啊，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快打扮起来，别误了吉时了！”说着刘媒婆就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丫鬟赶紧跑去一边，拿起桌上的水壶盛了一碗水，又倒进去一包白色粉状的药物，端着过来。而此时，孟月姣的注意力都在媒婆身上，一个劲想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到底什么情况，你给我说清楚。”孟月姣险些上去抓媒婆的领子，此时两个彪形大汉走进来一把按住她，那两个丫鬟便跑来，掐着她的嘴，灌进了那碗能让人倒地不醒的水。
“唔——你们——”
孟月姣第一次被人这么粗暴对待，气得小脸通红，而刘媒婆则是呵呵笑道：“孟小/姐，这可是在救你的命，你就别再折/腾了。”
“你们......敢给本小/姐下药......你们死定了......我一定要......”说着狠话的孟月姣感觉头脑发胀，有些天旋地转，便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
“你们两个出去。丫头们，给孟小/姐换衣裳。”媒婆说着便退出了牢房，此刻在外等着的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陆大人，您让我们备药，还真是明智啊。”媒婆见了金主，赶紧奉承起来，而陆秉明此刻嘴角翘得都快上天了。
“我跟这家伙过招又不是一两天，当然知道她有点儿本事。”就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因为要跟她一起到处行走取证，他有幸见识到孟月姣用鞭子劈断树枝的场面。稍微打听便知这女人从小习武，虽不能敌得了真正的练家子，但对付普通人是绰绰有余。
“婆婆，已经好了。”丫鬟们走出来，刘媒婆拍手，本是拉着帷幕的丫头们齐齐松手，红色的围布一下子落下，身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出现在眼前，陆秉明一下子停住了呼吸。
娇小的她被两个丫鬟扶着，侧头靠在其中一人肩头，珠帘斜垂一边，露出姣好的面庞，白净的小脸上略施粉黛便美得出尘。
真是......便宜了那穷书生。
陆秉明心里这么想着，袖子下的拳头都握紧了。
这一个多月来，他虽然下了决定要棒打鸳鸯凑成怨偶，可总是在夜晚辗转，一想起孟月姣娇笑的模样，就有所动摇。要不是谢恩天天提醒，今天的事儿还不定能成。
别忘了她怎么戏弄你的，这仇要是不报，你陆秉明这个县官可就真的没面子再当了！
一咬牙，陆秉明转身离开，任由刘媒婆在现场张罗。
谢恩帮他想出的这条计策，一定可以让孟月姣那总是笑得嚣张的小脸再也笑不出来。
走到牢房外，看见一脸严肃的新郎官，陆秉明故意挤出笑容，拱手道：“恭喜你了，李先生。”
李笛抿唇，心里有火在烧，却不敢发作。他捏紧缰绳，坐在高头大马上，心里全是自己那下堂妻泣不成声的模样。
半月前，大人忽然叫他重新写万民请愿书，说要看他在乡里的品德评价如何，若是人人都认可，便可以听他一说。为了阿姐，李笛当然是费尽周折，让镇上的人都给了自己风评，厚厚的民意册子交上去后，大人许久没动静。
大约一周前，陆秉明通知他去堂上，本以为陆大人要放阿姐一马，僵持的事情终于有了转机，谁想他竟然搬出朝廷说事。说阿姐的瞎胡闹已经惊扰到了上面，刺史书信寄到，说若是乡内有百姓认可的贤德圣人肯娶这刁女为妻，悉心教导，从此相夫教子不再作乱，便饶过这一次。
陆大人说他已把民意册交给刺史大人，刺史大人已经往上呈递。孟月姣做的那些藐视公堂的事情都在内里，如果李笛不娶孟小/姐，那她恐怕只有一死。而且，鉴于孟月姣脾气暴躁，为妾多半会与正室有争斗，陆大人还要求他休妻再娶。
李笛得知后大为震惊，陷入犹豫之中。一方面不愿辜负发妻璎儿，另一方面又不愿意看小/姐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恩情、爱情，二者不可得兼，他却不舍任何一个。谢恩考虑周全，知道李笛很难抉择，便叫人悄悄给李笛妻子柳璎儿传达了这个信息，璎儿也陷入了痛苦之中。她也受过小/姐恩泽，不忍丈夫难过，便主动提出离异。两人受尽内心煎熬，最终选择报恩。孟夫人和孟老爷对此感到十分抱歉，立刻为璎儿安排了住处，只听得说她日日以泪洗面，整个彩丝镇都为这事蒙上了阴影。
大家都说陆大人昏庸，竟然跟谢恩走到一路，做出这等龌龊事情。全镇里头，只有受了黄金百两的刘媒婆开心得满面桃花，嘴都合不拢。
“新娘子上轿！走吧，新郎官？”刘媒婆笑呵呵地用手绢朝李笛挥了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老身这可是第二回陪李先生迎亲了，真是缘分啊。”
李笛深呼吸，忍了这口气，轻轻拉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朝自家去。
他今天这样，与那日和璎儿成亲时完全不同，仿若死人一般，全程板着脸。连一旁想要玩闹的孝子都知道，今儿这热闹一点儿也不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