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物是人非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站在小亭子里焦急等待的陆秉阳一回头，看见了一身黑袍的男人。
摒退仆人后，他只说了一个字：“坐。”
男人跟他坐在小亭子里，良久之后，他缓缓说了一声。
“哥。”
陆秉阳的眼泪蓦然顺着脸颊滴下，沾湿了他的衣领。
阔别已久的重逢，来的突然，又仿若是命中注定。
在一切未能有结果之前，弟弟的生死也是没有结果。
可是，现在他手里掌握了证据，搞明白了过去的是是非非，然后，他出现了。
“这些年……”陆秉阳竭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你都……你都怎么过的？”
从那样高的悬崖摔下去时，他明明早已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可以说是只有死路一条，他没有功夫，又是个身体孱弱之人，到底……是如何从鬼门关回来的？
“得过且过。”陆秉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平静。
应该说他的生命中从未如此平静。
过去一遇到事情就想要哭泣的他，现在沉稳得流不出一滴眼泪。
那些年已经把眼泪流光了，全都葬在药王谷的谷底了吧。
“哥又如何？我在街上听闻，你成了驸马。”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家中为何如此冷清。
但是陆秉明隐隐觉得，哥哥会主动向他提起。
果不其然，陆秉阳慢悠悠地把一切变化都说了。
老母亲家中变故后一心向佛，剃度出家，离开了这里。大哥经历了停职查办又官复原职，与大嫂离婚，由于太太成亲，带着未出世的孩子戍守边关再未回来。二哥时常有书信往来，他似乎在那个荒废的道观找到了内心的平静，默默守候着一个期盼的未来。至于他，用着弟弟的身份，将孟月姣休离，此后，他娶公主做驸马，她嫁皇帝做娘娘……此外，静娴做了崔家的儿媳妇，江洋成了六王爷的副手……每个人在京城的命运都不如他们之前所想，可各自的道路都一直在延续。
“静娴一直以为我是你，一直在联络我，我关于崔未极的很多消息，都是从她这里得知。”和刘如这个潜藏多年的卧底不一样，她好早之前就表明了自己的心情。
“静娴没有和江洋在一起。”陆秉明轻轻叹气，“真没想到。”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离开的时间里，他没能做到任何事来挽回这失控的一切……
“嗯……”陆秉阳对这件事情不甚了解，只是从静娴处得知一二。
她压根不想嫁给崔衡，当初在陆家的失踪并非他自己私奔，而是被人掳走，强行做了妻子。
这份怨恨让她选择了站在崔家的对立面上，当然她也拜托陆秉阳帮她打听一下江洋的消息。
“至于太后那边……我想6王爷应该会处理。”陆秉阳这么多年和6王爷之间的关系保持得非常微妙。知道对方会对太后追查到底，他也就不再把心思放在那上面，偶然会拜访，不过也不会聊什么，他只感觉对方是来看自己，也没有特别的理由。
“还好你用的是我的身份，你若还是之前的身份，6王爷恐怕是想立刻杀了你……”
“嗯……”
陆秉明跟哥哥聊完之后，虽觉得物是人非，有些伤感，却也是理解了孟月娇为什么会在皇宫里。
她一定是伤透了心，才会选择接受皇上那样的追求……
“接下来，你会怎么办？”
“我……不能待在这里。”陆秉明忽然将自己的面罩摘下，陆秉阳看见这张脸后，整个人都吓住了。
“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就以这伤痕来看，他当时都碎成块了吧？！
“若是我们两个在大街上遇见，你恐怕是看不出来我是谁吧。”陆秉明倒是早就接受了自己这张脸。“我恐怕已经没法在这里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正巧身上有一身本事……我想着就到处去游历一番……正巧我也学会了如何自保。”
多么凶狠的地狱野兽在他面前也不过是萝卜一样直接剁碎的东西，这人间的恶徒还不至于能够伤到他。
“我们两个人……好似是颠倒了。”之前陆秉阳只觉得自己和弟弟不过是换了名字和身份，现在却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性格和生活方式都变了。
他变得越来越软弱，而弟弟越发坚强。
现在他不敢说自己要仗剑天涯，我弟弟却要出去悬壶济世了……
“哥，我觉得很好。”陆秉明垂眸，“你不应该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嗯……”
“你说你已经掌握了证据，可以给我吗？”
“你要做什么？”陆秉阳疑惑。
“若是你去揭穿这一切的话，岂不是又会卷入到纷争中？”陆秉明伸出手来。“我说了，你不应该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找机会和公主坦白，复仇的事，我来安排吧。”
“小明……”
“我已经回不去了。可是你还能。”陆秉明看着这冷寂的院子。“快些珍惜在身边的爱人，早日让陆家恢复过去的热闹吧。”
陆秉阳沉思良久后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不过一会儿他就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拿了出来，交给了眼前的男人。
“小明……你一定要保重。”
“放心吧。我没有那个本事。”陆秉收下所有的东西。“那个人才有。”
送别小明离开，站在院子里发呆的他再度察觉到脚步声。而这一次来的是安平公主。
“相公，我听说刚才又有一个黑袍子的人来找你……这一次是……”
陆秉阳想着弟弟的话，下定主意后，转身对她说：“阿欢。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