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犬与鬼
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华洒落，照亮大地，但原本该万兽咆哮，喧嚣不止的古林，此时却万籁俱寂，唯有秋风吹过的沙沙声。
蚩阜化作一缕黑芒，在密林里穿梭前行，眨眼便是十数米，肉眼难辨，显然是之前的修炼大有所获，然而此时的他却郁闷不已，直想骂娘。
‘这次作过头了，唉，果然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一次寻常修炼就惹出如此大的祸事，简直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所以，自知理亏的他，在异象收敛，修炼完毕后，便趁妖国强者外出寻找妖国之主，防守空虚之际，连夜逃出地上妖国。
然而，蚩阜越想便越郁闷，要是能达到人卒境，不，现在应该是鬼卒境了……要是能达到鬼卒境，那么就算落得现在这样若丧家之犬般，连夜惶惶而逃，那么他也认了。
可问题是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他的修为按照《鬼经》上的说法，也不过是稍锻精魄，初步开辟海底轮，距离精魄与海底轮全部洞开，不知还差着多少，更别提达到鬼卒境了。
不过……
嗡！
看着宛若一条黄色丝带，不停绕着自己盘旋飞舞的黄泉，蚩阜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诧。
他没想到，这《鬼经》竟然如此奇异，不过初步习练，便让他掌握了一缕黄泉的力量。
感受着那黄色丝带中所蕴含着的浓厚死气，蚩阜只觉即使自己现在不过刚开始修炼，也完全可以战胜生前初入卒境的自己。
蚩阜一边赶路，一边细细感受着黄泉中所蕴含的死气与奥妙。
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更多的隐秘与妙处被他发觉，他心中的震撼越来越甚。
而就在蚩阜渐渐沉迷于其中奥妙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嗯？”刹那间，蚩阜便反应了过来，从黄泉无尽的玄妙中回过神来，停下步伐，向前看去。
只见在月光照耀下，一道伟岸的白色身影立于前面不远处的山巅上，静静的俯视着蚩阜。
“额……王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哈！”蚩阜强笑着神魂传音，向山巅上的身影打招呼道。
“鬼兄就这么不辞而别，是想让老王我背上懈怠贵客的恶名吗？”山巅上的身影被白色神芒笼罩，看不出喜怒哀乐，而听其话语也是古井无波，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般。
故而，蚩阜此刻也有些拿不准妖国之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纠结万分，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的，那立于山巅上的伟岸身影正是前不久刚激战结束的妖国之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竟来到了蚩阜面前，阻住了他的去路。
呼……
秋风渐起，卷着几片枫叶从两人对峙间的空地上穿过，然而，原本灿若红霞的枫叶，在下一瞬间便化作齑粉，直接归于虚无。
见状，蚩阜瞳孔一缩，明白那是妖国之主散发的气机所致。
知道妖国之主的耐性快要消失殆尽，蚩阜不再犹豫，迅速传音道：“三次无条件出手！”
此时此刻，蚩阜也不再和妖国之主说什么场面话，而是完全摊开了，直接讲利益。
因为他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无论场面话说得再如何漂亮也是无益，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若是妖国之主想杀他，在其现身之时就会出手，而不是和他说上那么多所谓的场面话。
不过很显然，对于蚩阜开出来的条件妖国之主并不满意，那摄人的气机不再隐藏，而是变得明目张胆的朝蚩阜压来。
“五次！”到了这时，蚩阜反而恢复了平静，双眸再次变得深不见底，一片死寂幽暗，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来。
然而，待蚩阜说完后，迫人的可怖气息只是一顿，便再次朝蚩阜压来。
见状，蚩阜眸光顿时冷冽了下来，传音亦散发出阵阵寒意，“我念你当初没有直接将我练成伥鬼，并且在我修炼之时没有一开始就贸然打断，故而应你五次全力出手相助之诺，但你也别太得寸进尺，小心撑死，你要明白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深受重伤的你，确定要冒着身陨的危险拉我一起上路？”
话语方落，一道恐怖的气息陡然从蚩阜身上爆发而出，继而，方圆千里除了妖国之主所散发出的白光外，变得再无一丝光亮。
妖国之主抬头望了眼头顶覆盖了千里夜空的黑色瀚海后，又低头看向山脚的蚩阜。
迎着妖国之主宛若实质的目光，蚩阜眼中的冷意更甚，但是，这次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嗡！
一声轻响，一缕黄光从蚩阜体内飞出，直冲天际。
哗……
像是雷海在轰鸣，一条横贯天际的黄色长河咆哮不止，震得虚空猛颤，好像下一个瞬间就会崩碎，而隐隐约约间，那黄色的长河似是随时都会从九天落下，砸向山巅上的妖国之主。
感受到此，妖国之主沉默半晌后，终于缓缓开口，“希望你不要忘了今日所说的话！”
说完，妖国之主不给蚩阜丝毫反应的时间，便如一道白虹，破开黑海，刹那消失在天际。
‘呼……’见妖国之主终于离去，蚩阜在心中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之前大战时，激战正酣的妖国之主看不清那黑影是什么，蚩阜在下方却看得清清楚楚，那黑影分明就是一根巨大无比的鞭子！
而一想到自己刚重生为鬼的当晚，那响彻天地的甩鞭声与被自己吞了的上千厉鬼，蚩阜那还能不明白——这是放牧大劫的存在，感应到他突破时所散发出的气息，找上门来了！
所以，当时已经结束修炼的他，在看到那放牧大劫的存在，阴差阳错之下将妖国之主误认成自己之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收回异象，而是继续咬牙强撑着，运转自己体内杯水车薪的魂能，支撑着异象，直到两者交战正烈，无暇他顾时，方才趁机收回异象，打算偷偷跑路。
谁知，那放牧大劫的存在，在感知不到他的气息后，瞬间便醒悟了过来，不再与妖国之主纠缠，果断退走，导致当时已经重伤垂死，都已经无力再维持飞行的妖国之主竟然捡回一条命来，并追了上来。
所以，在见到妖国之主的瞬间，心中有鬼，自知理亏的蚩阜就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至于之后的种种作为，不过是为了营造一幅破釜沉舟的假象，好谈条件罢了，不到万不得已，真要让他和妖国之主同归于尽，他才不会干呢。
而到最后，见妖国之主答应了自己所谓的五次出手相助之诺，说实话，蚩阜心中是很惊讶的，要知道，他的底线可是十次！
‘呵，妖王……’蚩阜看着因他收回异象，再次变得如梦似幻，繁星点点的夜空，眸中幽光流转，无数念头闪过。
‘不过一犬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