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一定是神（4）
沈飘飘笔直的站在学生会招新的桌子前，声音清脆地说道：“你好，我要报名！”
莫子恒头也不抬地指着桌子上立着的一张黑白打印的二维码：“扫码填表。”
沈飘飘乖巧的拿出手机扫码，站在一旁认真填表。
被她跟踪的其中一人听到声音，习惯性地朝声音方向看去，这一看，感觉面前的妹子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移不开双眼。
他碰碰身边的朋友，悄声问道：“对面那个美女见过没？”
李坷抬头随意瞟了一眼：“上节课坐我们后面，怎么，感兴趣？”
“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你说我是不是吃素太久，一个美女坐在我身后我都没有发现！”赵一帆感觉自己突然陷进了一个漩涡，而他一点儿也不想离开这个漩涡。
李坷听他这么说，抬起头盯着沈飘飘看了好一会儿：“你不说还没注意，确实长得挺不错的。”
“不是挺不错，是很漂亮。”越看越吸引人的漂亮。
“你不会这么两眼就看上她了吧！”李坷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但还是提醒道：“她是f生。”
“f生怎么了？”不娶回家就可以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心跳加速不要怂。
“那随便你吧！”。
李坷不再多嘴，但不代表他没有想法。
他看不上沈飘飘，不是因为她的背景，而是她的不自知，一个f生还来瞎凑什么热闹。
看来真像别人说的，就是想吸引人眼球，看来她成功了，他身旁这个以貌取人的家伙就被她暂时迷住了眼。
两人自以为小声的交流，一字不差的传到了一旁两人的耳朵里。
莫子恒难得掀起眼皮，朝两人说的美女看去，果然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不是说眼前的女孩不漂亮，只是不属于他喜欢的那一类。
他喜欢身材凹凸有致，长相妖艳，画着艳丽的妆容，穿着时尚，露出大长腿的那类美女，而不是一脸素净，穿着保守，即使挑不出毛病，也不能吸引他。
沈飘飘听着两人的对话，感受着聚焦在自己身上的三道视线，不羞也不躁，心里美滋滋。
被夸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特别是那种能感受到‘真心’的赞美。
从小到大不是没有人夸她漂亮，但夸她的人除了父母就只剩家里的帮佣，她不能确定他们的这种夸赞是不是带了其他感情色彩。
沈飘飘并不知道自己漂不漂亮，她不知道具体的判断标准，她没能从别人口中获得足够多的对比数据用来对自己的长相有个基本的认识。
虽然书上，电视上偶尔会出现一些美女的判断标准，也经常会看到很多别人眼中的美女，大体上别人觉得美的她也觉得美，但是她对自己的长相是模糊的。
她可以凭记忆画出别人的样子，却画不出自己。她能从照片中找出自己，却恍惚觉得照片中的那个人不像自己，即使别人都说照片中的那个人和她一摸一样。
此刻的她非常开心，她就知道哥哥叫她丑八怪是故意损她，晚上回去要打电话向他得瑟得瑟。
沈飘飘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却表现得非常平静。
莫子恒不信她没有听到那两人的对话，那两人自以为轻声实际毫不掩饰的声音，就算是退休的老大爷也能听得清楚。
所以只能说明她在假装淡定，面对别人的评论还能面不改色，算是有点能耐。
不过他们说她是f生？
f生来凑什么热闹！
不过这些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他就一个守摊的。
填完报名表，沈飘飘乐呵呵的准备找个地方吃水果，心里有了希望，突然觉得只吃水果也没有那熬了。
周娜见她去报名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待她离开学生会招新处一些距离，快步迎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她站得远，看得并不清楚，她直觉沈飘飘在哪站了好一会儿，肯定是被拒绝了。
“不知道。”报名表交了，至于后续只能等通知。
这个回答和周娜预想的有些不一样，但她认为她这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应该和她的猜想是一样的。
她理所当然的将这个回答解读为沈飘飘的一种自我保护，她羞于让别人知道自己被拒绝了，而用这种回答委婉的让自己不那么丢人。
在她看来，报名的第一件事就是审核身份，方才她一定被旁边的人羞辱了一番。
她知道沈飘飘一定很难过，她懂她的心情，但作为f生就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们周围都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关键人家从小享受着最好的教育资源并且自身还努力，真真是气人。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努力再努力，尽量给自己的后代提供优秀的资源，不至于看上的东西只能看看。
“没事，没事。”她安慰沈飘飘的同时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窃喜。
她不敢去报名，怕丢人，同时又不希望沈飘飘报名成功。
沈飘飘报名失败，是对她最好的安慰。
太阳西斜，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办公室分成了两半。
江易阳坐在办公桌后，背对着阳光，看着被阳光照得刺眼的屏幕，微微眯起了眼。
冯远门也不敲，很自觉的扭开门，刚抬起脚，还没有落下就皱起了眉。
“你这是哪根神经不对，太阳这么大也不拉上窗帘，就不怕闪瞎你的眼。”
“我看到一个很有趣的事。”江易阳按下桌上的按钮，薄薄的窗帘缓缓合上。
冯远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什么事？”
“沈飘飘，就是那个被你销了饭卡的f生，你还记得吧！”
冯远故意装作思考了很久的样子：“有那么点印象。”
“入学资料显示她是方家资助的学生。”
根据江易阳对方家人的了解，沈飘飘目前表现出的性格可不像他们会选择资助的人。
难道是有意装成这副模样？
这似乎说不通，以她开学时高调的行径和如今的行为，很容易就能查到她的背景，她这样的表现只会让人觉得更加可疑。
最奇怪的是她回家的方向，方家离他家不远，他肯定她不住在那里。
“那又如何，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还是说你对她有意思？”冯远对他说的事并不在意。
各个家族基本每年都会资助学生，这些信息也是公开的，并不是秘密。
“问题是她申请加入学生会！”对于一个f生来说这个行为太反常了。
方家向来喜欢情商高的人，这类人对于周围的规则很敏感，做事圆滑，不会直截了当的对默认规则提出质疑。
二话不说就报名本身没有没问题，但这和方家往常选中的人做事风格不符。
“有意思了，你说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冯远托着下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江易阳。
“我也不知道。”江易阳靠在椅背上，朝他微微一笑：“你说要不要打破惯例？”
“可以试试，既然不清楚她的目的，那就把她放到身边，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如果冯远没记错，方家的那位大小姐和他的堂哥走得比较近，这件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他也算是有点关系。
看来上次冲动之下销了沈飘飘的饭卡很正确，至少目前想起来让他挺开心的。
沈飘飘骑着自行车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她抬起右手揉揉鼻子，感受了一下温度，空气是热的，风也是热的，身上也是热的，应该不是着凉了。
那看来是有人想她，是谁呢？
是家里的马大厨，还是实验室的任教授，还是……
沈飘飘就在这种幸福的猜测中，不知不觉到家了。
刚进大门，她就忍不住大声呼喊：“大宝，大宝，告诉你一件事！”
她很开心，她忍不住要第一时间和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分享她的快乐。
大宝坐在草地上，悠闲地晒着太阳，回应道：“淑女，淑女！”
她才不管淑女不淑女，冲到他面前，双手捧脸：“今天有人夸我漂亮，嘿嘿嘿嘿嘿。”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曾根据网络上的数据进行分析整合得出结论，以当前世界人们的审美标准来看，她是一个美女。
沈飘飘一脸傻笑：“不一样，他们的夸赞是没有其他主观因素干扰的。”
“你现在是不自信的反应吗？”
“这不是自不自信的问题。人对自己的认识是通过别人的反馈，而不是有一个具体而明确的标准可以进行完全自我的评价，我开心是因为别人给我的反馈符合我对自己的评价。”
她到现在还记得老妈在她耳边的念叨：女孩子要漂亮、要漂亮、漂亮、亮。
她不得不承认，老妈对她的催眠成功了。
从小到大，最令她感到开心的不是别人夸她的智商，而是夸她的容貌、身材。
可惜她别扭的性格，导致她越是在乎外在的赞美，越不愿意精心打扮凸显她的优势，她更喜欢别人不经意中被她惊艳到的反应。
大宝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人真是一种复杂的社会性动物。”
“我也这么认为！”沈飘飘抓着大宝被晒得暖呼呼的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回屋！”
她承认外面的世界对她有吸引力，但她更愿意待在只有家人的那个小圈子，将自己当作一个局外人来观察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