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求医
恐怕没有这么严重的吧,大祭司后面毕竟拥有的是祭司一脉,温九不置可否,心中倒是先存了疑虑,伯尧一向是张狂的,这夸张些也是有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得靠自己的人打探消息,温九略定了定心,放下银箸,拿帕子抿了抿嘴角。
伯尧真是看着温九变脸变得行云流水,暗暗惊讶,柯柯眼尖瞧见,捂着嘴只偷偷笑。她旁边的北北被她这么一衬,就愈发显得更加呆呆懵懵的了,温九微有所察觉,抬头微微一愣,倒也显得呆呆懵懵。
折柳心中已然明白主子的意思,悄悄记下,只待等会告诉垂杨,与她商议一番。
就怪那什么汗王,看哪个年轻漂亮的不好,偏偏要看垂杨,弄得垂杨都快成惊弓之鸟了,都不敢进帐伺候了,哪天让主子好好收拾他,她最是不耐烦这些察言观色的,偏偏还就得拦上这活了。
说罢乐事,伯尧还要上来邀功,“荣儿你瞧为夫此计可还拿的出手?”
“釜底抽薪,确实妙计”温九先夸了一句就开始毫不留情的打击了,这可真真是先给个甜枣再打,“不过汗王毕竟怒气攻心,有些缺漏也算不得什么。”
“先暂且不说汗王假传长生天神谕会不会真的受到神谴,难道汗王真的以为在传递神谕这方面,你的信誉比得上祭司一脉的那些人?且不说大祭司会不会醒过来,就算是青训说上一句话,你说那些王公是信你还是信他们?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与之争斗,实为不智。”
“再说这一回汗王仗着大祭司昏迷,占了些先机,就一直地往大祭司身上泼脏水。传出去了,他们必然嫉恨,下一回还不知道要这么编排汗王呢。但是汗王只是逞了口舌之快,并没有得到实际的好处。在没有利益获得的前提下树敌,是为……”
看着伯尧的神色不虞,温九也就住了口,“这可是你叫我说我才说的,不许生气。”
“……”伯尧脸色神色莫名,盯着温九,把她盯得浑身发毛,才算缓缓开口:“寡人倒不知道,大妃何时有这番见解?”
又是触到他的霉头了,但温九自知要通过伯尧名正言顺的介入漠北王庭的政事,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她整理着思绪,似笑非笑的回望回去。
“汗王不知道的事情到多了去了,岂止这一样?”温九目光流转,骄傲矜贵中还有几分清明自持,分外摄人心魄。通体并无珠翠绫罗,胭脂香粉,素净寡淡的脸上,却说不出的光彩照人,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眼分外掠人心神。
祭司中帐中,青训在床前陪着缓缓苏醒过来的大祭司,一一禀告了汗王大帐中的种种言论,垂在床边的那只手已经握紧了戴在手腕的黑曜石,硌得手心生疼都及不上心中的绞痛,什么时候,祭司一脉能被人如此侮辱践踏?
大祭司才算缓缓醒转过来,他急切的要知道他昏迷之后各方的举动,特别是伯尧的。青训拗不过他,只得捡那些并不算严重的一样一样的慢慢说。只是不管再慢,也是要说到王庭中种种传言。
“汗王他,真的,这么说?”大祭司声音都颤抖了,他一直不愿认真对伯尧出手,他一直牢记他的使命:一切以草原为重,伯尧毕竟有些才干,能带领草原走向更好,但毕竟年轻,做事有些浮躁,还需帮衬一二。故平时低调无比,也不会刻意与他对着干,总还算是念着当年那些情分,没想到,没想到,真是……
青训低下头,他还记得那些年月里,大祭司尽心尽力辅佐伯尧,他一个人在大帐之中盼着叔叔的教导,还有陪伴。“千真万确,我们的人亲自过来传的消息,各部王公也有一些过来拜访,提及此事。”
叔叔,你现在知道了吧,外人都是不可靠的,唯有我们祭司一脉才能一路扶持、不离不弃。
大祭司沉默片刻,“医者怎么说?”能让他们信任的医者自然是祭司一脉的人,医者不自医,大祭司很难确定自己确切的身体情况。
“……”青训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看着大祭司灰败的脸色,“叔叔,把那几个中原人叫过来看看吧。他们说不定会有些秘方。”
“不行”大祭司断然拒绝,“青训你不要忘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几个中原人岂是轻易可以相信的?”
青训低头不语,大祭司看着他叹气,“随你去吧,叫来看看也无妨,不过,青训你要谨记……”
“我知道的,叔叔,您身体要紧,我马上去传令。”青训掩不住喜色的站起来,那几个中原犯了事逃到漠北来的游侠医者早就侯在侧帐了,他刚一进帐,那几个正在喝奶茶的人马上站起来,极有眼色。
“大人有什么吩咐?”那个较为年长的人弯着腰说道。其他五个壮年男子围在一处,也是注意着青训的动静。
“我叔叔醒过来了,你们知道进去之后怎么说吧?”青训瞧着他们一个个乖顺无比,心中先看轻几分,越发不把大祭司的嘱咐放在心上。“你们既然到了我祭司一脉,就不要再把自己当成中原人,此事办好了,我会给你们漠北勇士的身份,也不必到处流浪,回中原受气了。”
六人一齐应诺:“必不负大人所托。”
“行了,快进去吧,洛医,你可好好看看我叔叔身体,若有法子尽管说来,重赏!”青训又朝那老者微微拱手,礼贤下士的礼仪做的十足。
洛医原本是楚国的名医,游方天下,名声不小,只是终究平民百姓,一无权势、二无钱财,得罪了权贵,只好亡命天涯,途中所遇游侠相护,便是那五人了。
青训很容易就打听到了洛医的名声,叔叔的病是长生天的诅咒,祭司一脉无人能够解开,唯有寄希望于中原名医,或许有一二法子,能够尝试减缓病情。
大祭司的如今就是他的将来,若是再不思变,固守成规,到时祭司一脉被伯尧打压,他身体又有隐疾,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洛医进帐仔细查看了大祭司的情况,望闻问切,一看就是名副其实有两把刷子的,说道:“大祭司这是家里传下来的痼疾了,如今发病也有一二十年了,往后必要少操劳,好生将养才是。我先开个方子,大祭司可稍服两剂,看看情况,随时调整方子。”
说完,洛医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用一旁点燃的烛火一燎,就要往大祭司身上扎了。
青训眼睛都瞪大了,他看着洛医进入说一不二的状态,似乎很有把握,可还是没想到他竟然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这扎针可是极危险的,又岂能让他随意在大祭司身上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