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前程

    “两位姐姐，这事我该怎么办呀，主子已经不问我了，我是不是惹怒了主子？”苏华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回到大妃中帐之后，温九细细的问了折柳和垂杨的计划打算，却独独没有询问与她。苏华心中焦急害怕，这才刚刚成为主子的心腹，就惹怒了主子吗？

    垂杨和折柳对视一眼，垂杨握住她冰凉的手，“苏华你不要想这么多，可能是，主子觉得你没有想清楚，想给你留些时间再考虑一下呢！过一阶段自然会问你的。”

    折柳在旁边帮腔：“是呀，无需多忧，主子不是那样的人。”

    两人安慰了苏华一阵，把她劝回了帐中休息。苏华走后，折柳才跟垂杨说起心里话：“主子是什么意思，她难道真的想在漠北久居？”

    “久居不久居的，又岂是主子说了算的。旁人看她，周国公主、大妃之尊，何等荣华，风光无限，但只有咱们看的清楚其中的酸苦，主子在哪边都是外人，都不受待见。”

    垂杨忧心忡忡，此刻她不是担忧温九会为了巩固势力将她嫁在漠北，而是怕自家主子会在与伯尧的朝夕相处中真的倾心于他，届时那就糟了，然又不能将此事告诉折柳，垂杨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帐幔，心中叹了一声。

    其实伯尧难道是可以托付的良人吗？先暂且不提两人根源上政治身份的差别，就且看这几年伯尧的表现，宠妾灭妻就小儿游戏似的根本不曾会放下，殴打正室嫡妻都能做的出来。

    夏虫不可语冰，漠北蛮夷亦不可言及情爱！

    “我也不是不清楚这个，我只是……唉”折柳也心情不佳，连着对大周那位武帝心生怨怼。

    垂杨与她肩并肩靠在一起，“主子那样清贵的公子，还不是嫁给伯尧了，你我又算什么呢？早些年运气好些跟着主子习武修文，养出了不一样的眼界野心，如今反倒觉得不幸了。”

    折柳靠着她，眼睛盯着她黑亮的发丝，缓缓开口：“那些与咱们年纪相近的丫头现在在干嘛？不是爬床做妾，就是配了人接着给主家做事。”说着，她摇头笑了起来，“家里养着我们，倒把心养大了。”

    “你晓得就好，我们既然与旁人所学不一，今后事情自然也不同。好好做事吧。”垂杨说着便站了起来，精神也渐渐振奋起来。

    折柳笑着接话：“这就叫，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世间许多事，其实大都是人闲散无事、胡思乱想之下生出来的。这两人不必贴身伺候温九，一时间无事可做，又恰巧问到了女子的终身大事，此刻可不就开始思来想去，横生怨怼。

    其实思来想去，不过一场梦幻。万物自有其运行法则，还未发生的事，实在不需要耗费那么多时间忧虑，说到底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她们与温九多年情谊，做事又得力，即使要联姻，温九也会考虑她们的感受。

    云起东南，积雪化成汩汩清泉，泛起银白的天光，映衬着几棵难得的小树，就是一派融融春光，远处车队绵延不绝。

    大祭司那边已经放出消息，派出大量人手维护通商道路，大量的中原商人闻讯而来，其多为邻近的周国和楚国商人。

    重利者为了银帛可以赴汤蹈火，又有大祭司的保证，自然为财为名，纷至沓来。漠北一时间人声喧嚣、鼎沸异常，春天到了，远处的鹰儿抓起一条蛇。

    伯尧虽有心籍此攻讦大祭司，奈何通商带来的好处冲淡了几乎所有王公的不满，甚至连舒悦都没能鼓动起她家王爷跟着汗王一起对付大祭司。

    财帛动人心，这句话可不是说假的，况且财富也能为漠北诸部王公积累更多的政治资源，成为再进一步的基石。纵有狼王威仪如斯，诸王公莫有不服，此事伯尧也不能一刀劈砍了所有站在大祭司那一边的人，况他自身的实力也没达到这个地步。

    这也是法不责众的道理了，若无下属王公，伯尧要掌控漠北草原，就算是宵衣旰食也是不够的。

    大祭司自然早就联系好了人手，许以重金利诱，再加以合理劝说，更是有长生天神谕为证，本来就跟见了腥味的猫一样的那些王公，可不是就一拥而上了。

    开始他们不免担心伯尧所说长生天降罪之事，后来见大祭司身体康健更胜往昔，就没有一丝顾虑了。

    这便是名医妙手洛医先生的功劳了，祭司一脉极为重视洛医，将他保护的非常好。他只能在大祭司周边营帐中居住，且所有见过洛医的人无一不是祭司一脉的心腹，亦或就是类似温九这样互有秘密在手的盟友。

    当然，名义上大妃紧随汗王步伐，反对大祭司，与大祭司一方暗流汹涌，在各方面争斗不断了。

    温九看着伯尧送过来的消息，啧啧了两声，“大祭司一旦行动起来，还真是迅捷敏锐，不给他人留机会呀，竟想到用他们祭司一脉的医者来控制，联络，真不愧为草原第一智者。”

    短短一月，漠北的粮食缺口就补上了一大半，仅仅只有伯尧手底下掌控的那一部分没有得到粮食。与此同时的，各部库房里存着的上好皮毛也差不多都换给了中原商人。

    大祭司压价还是有本事的，起码那些奸商会害怕漠北勇士的刀兵。虽说他们也会雇佣游侠作为护卫，但这里毕竟是漠北异乡，还是在草原之上，游侠武力再强，也要向地头蛇低头。

    抬头看向混古，“汗王如今在何处？”

    混古一直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弯腰抱拳，“回大妃的话，汗王此刻正在大帐里饮酒。”

    温九朝垂杨一点头，后者会意，说道：“混古，你先回去吧，汗王的意思，大妃明白了。”

    混古应了声是，转身的时候瞧瞧抬眼看了看立在温九右后方的垂杨，不舍的离去。

    “这是伯尧在向主子服软？”看着没有外人在，折柳兴奋的对温九说着，笑颜明丽，灿然生辉。

    苏华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她们直呼汗王的名讳了，心里渐渐不再震惊，她一再思索着自己与垂杨折柳的不同之处，盼望着终有一日，也能如此自信飞扬。

    “大祭司出手不但破了伯尧泼的脏水，更是令针对主子的谣言尽皆散去，真是老奸巨猾。”垂杨也微笑着赞同，“主子，这也正是我们插手商路的好机会呀。只要我们有了商路的控制权，即使是与大祭司那边共用，不论财富还是人脉，都是会滚滚而来啊。”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伯尧的疑心哪里那么好打消的？”温九绕过了这个话题，伯尧的疑心是不是借口，当局者迷，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