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痛楚
可令这些王公贵族们失望的是，折柳的话并没有赶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部落族人甘力，此却时反倒给他增加了搭话的机会。
“姑娘你这话就差了，为何我就不能到此一见大妃？”
甘力扯动嘴巴慢慢的说着，尽量减少面部的动作。
“你自己觉得呢？”折柳扬起下巴指向西方聚集着的前来观礼的大部落王公们，“谁有资格来不是很清楚吗？”说着便环视了一遍。
即使是观礼，即使是称王祭礼不允许携带甲兵，这些真正有实力的王公带来的‘奴仆’都是由精兵充当，那一举一动的杀伐之气，非得由王庭刚刚结束大战没多久驻军镇压住不可。
甘力随着折柳的指点看去，那几队‘奴仆’虽然没有佩戴兵器，但那一身的杀气凛然却绝非寻常。这样的气势换了个小部落族人说不准真的就被唬了去。
但甘力似乎只是随意的瞟了几眼，接着便回过头来向折柳虚心求教：“敢问姑娘，西方落座了几位宾客，他们所带奴仆不是寻常人物，但那又如何呢？”
“为何我就没有资格过来一见大妃呢？”
甘力竟然做了一个中原的揖礼，求教之意十分明显，把折柳高高架起，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若说了实话，大妃声誉必定受损，这些异族自己争权夺利热闹的紧，却不许外族来的大妃也有这种心思；要是不实话实说，又恐这找茬之人不肯退去，更添烦恼。
“倒是牙尖嘴利的小子。”
温九听着折柳无言以对，缓缓开口，即使面前这人可能比她大上整整一轮，‘小子’这种意味特殊的称呼她依旧信手拈来。
“如今人也见了，话也说了，东西是不是该送了？”
她的话说的毫无预兆，就连一直静静听着的苏华都未曾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守卫在不远处的侍卫也向这边多看了几眼。
“大妃慧眼如炬，但我今日过来要说的话还未说完。”
甘力又是一拱手，姿态间却自带了几分潇洒，将人由心而生的厌恶之感冲淡不少。
“轴陷想以我后半生荣华富贵为代价换取我传信中原周国，安定风口。”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未说出来时算得上是密谋，说出来之后却也算不得什么，漠北之地上能做到这一点的惟有嘉福公主而已。
旁人想谈条件，也要看看翎羽关守将齐明光是否通融呢。
温九说罢，也不顾甘力惊诧侍卫侧目，又敛眉接过一旁折柳奉上的香茶，慢慢啜饮起来。
若是说享受程度，漠北最顶尖的一小部分人过的还是不必中原差。例如她身后放置着大块冰块的铜盆，倒不知道废了多少心思才得到的东西在他们看来也不算珍贵。
可惜今日是祭礼，只有她这样身份尴尬的女眷能够呆在帐篷里享受着冰凉，按祖制他们都得在外头大太阳晒着，热风吹着。
甘力惊诧的表情持续了一会，知道侍卫反应过来准备赶人的时候，他才瞟了一眼侍卫眼中的凶光，离开了温九所在的帐篷。
“主子，您这是？”
甘力带着他的奴仆们一走，侍卫们就再也没有借口接近这边帐篷，折柳才敢一边给温九擦拭着额头上津津而下的冷汗，一边提出自己的疑问。
苏华神情担忧，热水蒸腾起的雾气将一切隐藏。
“你们听到他一口一个大妃没？”
温九的手紧紧抓住折柳的手腕，半晌才能勉强开口回应。
二女也不是傻子，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过来：“主子的意思是，甘力是受了某些人的驱使而来的，还想试探一下主子？”
“不管是谁，他们总不想看到轴陷就这么安安稳稳的称王。”
温九命人撤下帐帘，在苏华和折柳的搀扶下回到床上安睡。
“主子且忍耐些，还有两幅药就好了。”
苏华折柳已经习惯了温九的虚弱，相互配合的照顾着她，一边轻声地安慰着。
吴瑞能被周清看重，而且很是花费了一番手段送到漠北来，自然也不是什么庸人，当机立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熟练的很，假借着创口未愈直接开了在不伤身体的情况下最大剂量的堕胎药，分成了几次煎服。
温九在床上躺的疼痛难忍，不时轻轻调整姿势也是一身冷汗，直在心中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受这个罪。
本来嘛，那么多的药一桶一桶的往肚子里灌，说了不适宜受孕难以受孕，怎么还就能碰到这么倒霉的事情呢？
精神恍惚的时候温九不知道胡思乱想写什么玩意儿，将先前她强撑着的时候种种安排都忘的一干二净。
也不是没有受过苦，这种疼痛却难忍的要人命啊，温九不知怎的口中忽然松懈下来，惨叫出声。
折柳和苏华连忙赶上前去查看温九的情况，简单看过之后又不禁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她们素知温九善隐忍，此番忍不住痛叫出声必定是痛楚太过剧烈，却不想她已将自己的嘴唇生生的咬的血流如注，一张憔悴的脸上已经面如金纸，还存着的半分血色此时也褪的一干二净。
“折柳姐姐你看着主子，我去找吴瑞过来。”
苏华当机立断抗下来出门寻找医者的担子，匆匆交代了一句就离开了帐子。
折柳呆呆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瞬，迅速反应过来，取来干净的毛巾将她脸上的血迹和汗水分别拭净。
她一边照顾着身体在床上作灵蛇般扭动、大声痛呼的温九，一边祈求着苏华此去不会有任何阻扰，将吴瑞赶紧带过来。
这可是轴陷称王祭礼的时候啊，也不知道轴陷会不会忌讳这个从中作梗，甚至觉得主子是故意破坏他的重大祭礼。
忧心忡忡已经不足以形容折柳此时的心情，她恨不得躺在床上遭受痛苦的是她才好。
既不必承担这些责任，也好解脱于这个污糟糟的人世间。
折柳看着床榻上不时轻轻抽搐着的温九，忽然一抹红痕迅速的自她下身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