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赏梅宴
“去去去，一群多情浪荡子。”姜珩连忙摆手，哄打好友。
“瞧瞧，瞧瞧，咱们的姜兄恼羞成怒了。”
“哈哈哈……”
“你们惯会开玩笑取闹我，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家中胞妹来信，身为兄长自然欢喜，但又时妹妹太过懂事又令人心疼。”
“胞妹？我们可不信，书信呢，拿来瞧瞧，让大家瞧瞧是哪位情妹妹……”带头起哄的是姜珩在书院最要好的同窗，黄贞。
姜珩正值弱冠，生的身高体修，面若冠玉，一袭嫩青学子服，翩翩君子之气扑面而来。论武，他能空手捉虎，论文，他能冠压一院。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家世低贱了些。
不过君子交友寻志同道合，不在乎外物。
青年学子中，他得众人青睐。
妙龄女子又何尝不是芳心暗许？
但他身为家中长子，很多时候都要以承担家庭重任为主，不敢肆意妄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又心中记挂小妹的婚嫁，他深知必须要足够强大在父母面前说话才够有分量，才能插手。故，一心事业前程，无论是哪位姑娘明里暗里地明示芳心，都被他无情拒绝了。
越是拒绝，那些女子越发觉得他深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夫君，心心念念不忘。
相比与他，他的同窗多是一十六七岁就尝过情事，至今府中多少都有两三个通房，更有甚者，家中已经订过亲，只等高中，喜结连理，双喜盈门。
有时出去相约，多是聚集青楼，美食、美酒、美人相伴，自称是潇洒快活。
姜珩这般清流混入其中，少不了会被同窗开笑。
姜珩无奈摇头，好在书信中无甚不能言说的内容，都是小妹讲述家长里短，对他和尧弟思念牵挂的话。
“信在此，你们仔细些，别弄烂了，不然我可不饶你们。”姜珩将信放在桌子上。
一书生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信，他和身边的人围着看不说，还厚脸皮地读了出来。
“兄长展信佳。”
“是你那小妹妹？”黄贞悄悄靠在姜珩耳边问。
姜珩点头。
“谢兄长挂念，书籍相赠，吾十分欢喜。时逢春寒，娘亲不胜。多年疾患缠身，药石难解。兄长切勿忧心，吾已抄佛经半卷，不日既成……”
今日见过三姐姐，又得春衣一套，心中得意，与之顽笑一二。吾已认错，还望大哥哥莫罚抄书了，不然吾要哭了。
吾第一次正大光明经过荷塘，万幸无二人。枯荷败景实难相看，想必待兄归来日，败景思兄一展颜，碧叶田田，盈盈绿绿，春色无边。
院中榕树又新芽，春日暖阳映下婆娑，吾于树下拜佛心，甚喜。
……
兄长不必过于记挂，且安心念书。
吾知兄长才学，亦不可自傲。
闲暇时节务必一同游览一方十色，读万卷书亦行万里路，观景入我眼，民苦入我心，虚怀若谷才是君子。
……
妹，阿迟亲笔。
一众学子捧着书信，又是笑又是敬。
热闹没看成反教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娃娃“教训了。”
这里围成一团，早吸引了一些坐在别处的学子的注意，特别是姜尧。
“适才聚成一圈，可是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姜尧比姜珩小一岁，面相随了姜姜东霖，肩膀宽阔，身材高大，脸上棱角分明，麦色皮肤。再穿上学子服，不像个文弱书生，倒像是偷穿学子服的小将。
故而，他与姜珩一母同胞，性格却是天差地别。他在学识上就比姜珩差了许多。不过他打算走将军路子，以后考个武状元，行军打仗。
一个莽夫做不了掌管千军万马的好将军，他来岳林书院学习，是为了成为一个有头脑，文武并用的将军。来日遇上战事才能以最低的伤亡获取最大的胜利。
今年就是他在岳林书院待得最后一年。
“我等羡慕你们兄弟二人有个可爱懂事的妹妹。”
然后一群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就把方才的事情全部讲了清除。
姜尧悄悄给了姜珩几个十分不友好的眼神，家书，还是小妹的信，怎可随意供人观看、顽笑？
但同窗面前他也不好发作，一直笑着，说：“那是自然。阿迟虽然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却也是最懂事的，十分惹人疼。”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宴会要开始了。”姜珩催促着，热闹的人群散开，各自做到席位上。
宴会就在梅林正中央的一块空地上举行，每位学子身后都正对着几株梅树。此梅园多种植红梅，颜色艳丽，最外围零零散散地种了几株磬口的腊梅。
昨日刚下了一场大雪，白雪覆盖在开得正好的梅花上，更显现出了梅花的孤傲、高洁。
未言曲现行，一众学子各执乐器，管弦丝竹绕耳不绝。赏梅乃文人学士心中无上之高雅的大事，一始一终、一言一行皆不可漏出粗鄙之态。
以雅乐先行，示诸位学子的诚品格、学识等。
乐终，主持宴会的学子尚行书从座位起身，走到位置上躬身一礼。余下学子起身还礼，又坐下。
“岁寒三友，乃无数文人墨客心头之好。它们是君子之品的象征，愚以为然。恰逢昨日应试，大雪纷飞一昼夜而止。赏雪乃人间一乐景，赏梅乃人间一美景，赏雪梅，乃人间一绝景，特此相邀诸位同窗。”
“此宴会赏雪梅为主，但我等身在梅林，又身为将科举的学子，愚以为还是梅下探讨人间事为宜。”
“方才愚远远地看见诸位学子与伯珩兄一起玩笑，偶听见顽笑内容。”尚行书行礼以示歉意。
底下不少学子都红了脸。
“愚不才，由方才的顽笑突然想到几个问题，相与诸位同窗探讨，不知可否？”
学子们乐意之至，异口同声说：“可。”
“适才，听到伯珩小妹信中言，闲暇时节务必一同游览一方十色，读万卷书亦行万里路，观景入我眼，民苦入我心，虚怀若谷才是君子。”
“愚想知道诸位是如何理解[观景入我眼，民苦入我心]十字？”
下面一片沉寂，一时间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