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常稷
就这样在破庙凑合着，姜迟每日外出乞讨，到山林里布置陷阱、挖草药，竟也让余姚撑过来了。
靠着在山林布置的陷阱，姜迟还真抓到不少野兔，一部分被她杀了吃了，一部分被她带进菜场卖了，还有几只被她养在了破庙。
余姚自从可以起来走的时候就闲不住，一心想做点什么帮帮女儿。姜迟担心她忙没帮到，反把自己又累病了，就用做了一个竹笼，放了几只兔子给余姚养着。
余姚看女儿很看重这几只兔子，就很尽心地帮忙养着。只是野兔不比家兔好养，中间也死了几只，为了不让余姚伤心，姜迟就每日常捉兔子补上，将死掉的兔子处理处理吃掉。
这日，姜迟卖完兔子丛菜池来，背着自己编的粗糙的竹筐，又到布置陷阱的地方查看是否又捉到了野兔。
野兔还没看见，活人倒是有一个。
一位身穿湖蓝衣袍的少年，背对着她蹲在地上，正在放她陷阱里的兔子。
这能忍吗？不能！
“你谁啊？干嘛放我的兔子！”
少年放完她的兔子，拍拍手，起身转过来，比姜迟高。
望着姜迟的眼神不解，不过方才她听见她问他是谁了。
“常稷。”常稷也不管她识不识字，随手捡起一个树枝就在地上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碰到这种人，姜迟最没有办法，瞪他一眼又去了别的陷阱。但常稷却没打算走，而是跟在她身后，她每至一出陷阱，就听见风轻云淡地常稷说。
“放了。”
姜迟恨得牙痒痒，怒目而视，一下子折断了手里一指粗的树枝。
“那是我捉的兔子！你不知道先来后到吗，你凭什么放了它们？！”
“谁捉的算谁的？”常稷若有所思地问。
“当然！”难不成我捉的还算你的？
“哦。”常稷心头一乐，双眼放光地看着眼前的女娃，迅速捉到姜迟头顶的发髻，“我的了！”
姜迟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还遇见一个少年人贩子？当即一脚踢出去，想要挣脱。
谁知道少年一手不丢她头顶的发髻，一手握住姜迟的腿，将姜迟摁住了。
姜迟疼的眼泪都出来了：“疼疼疼，松开，松开！”
“不松，你是我捡的，你就是我的了。松了你就和兔子一样，会跑的。”常稷说的一脸义正言辞，他可是记得当他放开兔子的时候，兔子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好哥哥，你松开，松开，我保证不跑。”姜迟一听，心里无奈的很，连连讨饶，双眼却是打量着四周，看一会儿怎么跑。
“哥哥？”常稷听了直皱眉，怎么能这么喊他呢？
“是啊是啊，好哥哥，您就是我的亲哥，放了小妹呗，您说您要做什么，小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怕是丢了小妹这条贱命都会为您做到！”苍天呐，大地呀，我这这般作态都是被逼无奈，不作数的，不作数。
常稷没有松开，手下的劲头轻了不少。
听到哥哥，小妹一说，常稷心里很是不快，声音里满是胁迫：“不行！叫爹爹，我是你爹爹！”
“……”叫我娘，我都嫌弃多了你这种儿子……
我娘还活着呢，你一个屁点大的少年还想做我爹？
姜迟试图用常识唤醒无知少年。
“你看看你，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而我今年已经七岁了，你让我喊你爹怕是不合适吧？”
“更何况我已经有爹了，虽然我从没见过。我喊你哥哥怎么样？我很能干的，我上街乞讨，人家街上的姐姐，姨娘们都可怜我，每次都给我几文钱，好的话，一天我能挣二三十文钱，一定，一定……”
姜迟看着常稷的衣饰，内心泪流满面，她真的养不起……乞讨一个月她都买不起常稷身上的一块布……
但为了取信，她也是昧着良心，闭上了眼，满口胡诌：“我一定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快活赛神仙！”
“嗯？”怎么突然听不懂？
姜迟以为是还不行，又狠心补充：“我还会捉兔子，养兔子，我还会针灸，你生病了能帮你看病，我还会做饭，你只你需要，剩下的不会的，我都可以学！”
还态度很坚决的地说：“我保证，我很聪明的，我可以学……”
“我今年十岁。”
什么？什么？
姜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
“我今年十岁，可以当你爹了。”
感情她说了这半天，这傻小子都没听明白是吧，这才十岁，能当谁的爹？看她是个小乞丐好忽悠吗？
“你为什么非要当我爹？哥哥怎么就不行了？”
“你是我捡的，你就该喊我爹爹。”
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她一个小女娃自然更能屈更能伸。
“那个，您看，可能松开？晚点我再喊？”
娘，我对不起您，呜呜呜呜……
常稷一听，心下大喜，立即松开，不复当初冷漠，而是温温和和地摸了摸姜迟的发顶：“乖。”
“初次相见，我也不知送什么东西合适，你看看！”
常稷空手变出一只荷包，递到姜迟手中：“你看喜欢什么，尽管拿！”说完还一脸我很大方的样子，不过双眼却是不由自主地盯着姜迟，很期待姜迟真的拿些什么。
到这里，姜迟算是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公子突然到了山林，只是这位小公子心智似乎有些不全，还喜欢让小姑娘唤他爹爹。
看着常稷的衣着，就算是心智不全，也因该是十分受宠的。如今独自走到这山林，指不定家里要乱成什么样子了。
既然给了她荷包，她就打开看看，若能找到证明小公子身份的物件，也好送回去。送回去，若是再能讨到一些奖赏就更好了，那样她和娘也多一丝生存的机会。
单是靠着她乞讨，实在置办不起一家所用，捕捉野鸡野兔去卖也非长久之法。她总不能一直乞讨，让你娘亲一直住在破庙。
打定主意，姜迟笑着接过荷包，一面谢过：“多谢……”好吧，她还是喊不出来。
打开荷包的瞬间，姜迟心中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