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福林

    骑车回家的路上，林雪很小声地对车头篮里的柳如熙说:“你知道她是什么颜色的狐狸吗？我觉得她就和我差不多大，看起来也和普通人一样。”

    柳如熙顿了一下，说:“我以前没有和同类接触过，我只是发现她的气息和我的非常相像，我可以肯定她就是我的同类，至于她是哪种毛色的，我就不清楚了。”

    林雪点点头，他们两人都各怀心事，没有再次交谈。

    今天是周四，明天上完课林雪就可以休息两天了，最近大舅给林雪的外婆买了一部触屏手机，并且教会了她使用微信，最近外婆一有空就会给林雪发微信，外婆刚发了一条语音信息给林雪，让她周六周日过去玩。

    林雪答应了下来，她想好了，周六在外婆家住一天，一有空就去找李梅芳玩。

    她和柳如熙说了一下，柳如熙想了想，便同意了跟林雪一起回外婆家。林雪和他说自己会去找李梅芳玩，怕到时候不方便，被李梅芳的家人问东问西，她建议柳如熙变成狐狸，呆在她的单肩包里面。

    柳如熙同意了。

    这些天，林雪学习初中课本的进度还算不错，蛮顺利的，她感觉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在吃饭的时候，她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瓶橙汁和柳如熙一起庆祝起来。

    柳如熙举杯对她说:“林雪，我祝你能够考上理想的大学。”

    林雪笑了起来，与他碰了下杯子:“谢谢你！”她突然间好奇起来:“柳如熙，以前你上过学吗？”

    柳如熙回答:“我以前没有上过学，在容山时，我都是看师父的书籍，还有师父朋友带过来的书学习知识。因为我从半岁到17岁的这段时间里，我的身体总是会不受控制地在人和狐狸之间不停切换，即使我入了师父的户口下也无法到学校里面上学。”

    林雪问他:“你入了你师父的户口下，那你和他是养父养子关系吗？”

    柳如熙答说:“是啊，当初师父把我抱回来抚养了整整六年，却迟迟不见我的父母回来将我接走，他办理了很多手续，才把我的身份变成他的养子。”

    林雪说:“嗯，这样。”她为他感到可惜。

    “那周六去李梅芳家时，我把你放在单肩包里吧！这天气太热了，我弄几个冰袋放在单肩包里面给你好吗？”

    柳如熙对她温柔微笑:“嗯。”

    林雪突然间有些不好意思:“谁让你变成狐狸之后，披着那么厚的一层毛，现在又是大夏天的，我怕你会被热坏中暑。”

    柳如熙看着她，笑容加深，他将一碗靓汤放到她的手边。

    周五，林雪好不容易熬过了三个小时的素描课，她左手抱着白色塑料袋，右手拿着一个红色单肩包，就冲出嘉华一楼大门口，坐上了公交车准备转去大巴车站，坐最后一班的大巴车去外婆家。

    6点半，她终于来到了仁和村的外婆家。她问候过外婆、大舅、二舅后，发现没有看到大舅母陈佩华，她压低声音小声问外婆:“外婆，大舅母呢？”外婆也小声回答说:“你大舅母她现在怀孕4个月了，她在二楼呢。”林雪点点头表示明白，大舅和大舅母，都是35岁才结婚，过了两年，才怀上了孩子。现在二舅也还没结婚，林雪以前听林妈说过，二舅早年遭受过情伤，现在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伴侣，他们仨姐弟里头，只有林妈早早就在23岁那年和林爸结了婚。

    林雪把柳如熙抱了出来，外婆一看见柳如熙就笑眯了眼，说:“小雪，你这段时间把它养得精神了很多，不像之前那样无精打采的。”说完，外婆还伸手摸了一下柳如熙的头，他并没有反抗，任由外婆对自己动手动脚。

    林雪吃完晚饭，她和李梅芳发了一条微信，约好明天下午就过去福林村找她玩儿。她晚上依然是睡在二楼外婆的房间里，外婆的房间有两张床，一张大床和一张小床，外婆睡小床，大床靠窗，让林雪睡。

    林雪一吃完饭，立马就去洗了澡。她洗完后就放好热水在木桶中，抱柳如熙到木桶里面。

    她在外面等他洗完澡后，又将他抱去吹风机旁边，准备帮他吹毛，累得她出了一身惫。

    林雪一边为他吹毛一边想：之前放寒假的时候，他还只是一只悬狸，每天晚上自己都会和他睡一张床，今晚如果让他在睡地板上，总是有些不好的。

    林雪终于弄干了他的毛，抱着他走进房间。这时，外婆已经看起她新追的电视剧《杏花开了》，林雪都被眼前这张脸弄得有些审美疲劳了，男主又是楚秦！这是一部古装剧。

    外婆摁开了空调，林雪不想看这种电视剧，便把柳如熙放在床上一边，自己躺下玩手机，准备睡觉，她盖上空调被，也给柳如熙盖了一角，便和外婆互道晚安，各自睡去。

    早上起来，林雪窝在空调被里，感觉到自己怀中有一团熟悉的温暖，林雪连忙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她的两只手将柳如熙抱得死紧死紧的！！！

    林雪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还好，柳如熙并没有睁开眼睛，一旁的外婆笑话她:“小雪，你看看你，抱得人家小白都喘不过气了！你还不快点松手！”林雪立马松开手，柳如熙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睁开眼帘，只是在林雪起床去方便的时候，悄悄睁开了眼睛。

    外婆是仁和村制衣厂的会计，今天是周六她不用上班，林雪便骑着外婆那辆灰色单车，来到了福林村村口，她老远就看见李梅芳等在那里了。她们两个叽叽喳喳说了一通后，林雪在李梅芳家门口停好单车，两人来到李梅芳家里的大厅中坐着，李梅芳和林雪说，她家里人都去亲戚家玩了，现在家中只有她一个。

    两个人聊着聊着，李梅芳就和林雪说起了福林村里最近发生的一件事，邻居家的阿狗今年5岁，他想和动画片里的主角一样挖宝藏探险，6天前和酗伴们在村里的芒果树林里用小铲挖到了一具赤身裸体的无头女尸，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发出一阵浓烈的恶臭味，尸身长满了蛆虫，可怕极了！当场三个男孩就哭着叫着回家找妈妈去了，大人们赶到芒果树林，他们看着那被挖出上半身的无头女尸，报了警，警察很快就赶到，用警戒线拦住事发现场，把女尸带回去给法医研究。

    村民们议论纷纷，一时间人心惶惶，这大热天的，尸体腐烂成了这样，地上尸体白骨化要数月至1年，土中尸体白骨化要3至5年，村民们众所纷纭，他们都无法判断这具尸体究竟被埋在这芒果树林里多久了，毕竟他们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听老人们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芒果树林里一到了晚上，都会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那里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头？”从那时起，大部分的村民们都不再靠近芒果树林，他们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直到6天前被阿狗他们三个孩子挖出了那具女尸，现在很多人晚上都不敢出门了，各家各户都求来了驱鬼避邪符咒，白天求神拜佛，祈求自己不被冤魂缠上。

    李梅芳说她的家人就是去亲戚家让道士做法去了，本来李梅芳不希望林雪来的，但之前在学校答应了林雪，要让林雪来她家玩，李梅芳只好让林雪今天来了。

    林雪听了后心里发慌，她正正脸色说:“小芳，你傻啊？你有事就应该和我说清楚，比如说这次，你不希望我来，就应该在微信里和我说清楚，这样不就得了？”

    李梅芳慢慢点头:“小雪，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晚上都不敢出去，睡也睡不好，还好现在你来了，我和你说了这么多，我的心终于舒服了很多。”

    林雪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说:“说出来就好了，不会有事的，警察一定会查明真相的，你有事就和我聊微信！”

    李梅芳信任地看着林雪说:“嗯，我一定会和你聊的！”

    她们两人嗑着瓜子又聊起了八卦和学校里的趣事，6点到了，林雪看见天色不早了，就起身准备回外婆家吃饭了，李梅芳送林雪到福林村口，她们互相挥挥手便分开，林雪骑车离去，她终于骑到了外婆家旁的林子里，眼看就可以回外婆家吃饭了。

    这时，她左耳旁出现了一道幽怨森冷的女声:“小妹妹，你看见我的头了吗？”林雪不受控制地把头转向左边，她惊得从单车上摔了下去，她右肩挂着的红色单肩包被甩掉在泥地上，柳如熙从里面跳了出来，他挡在林雪身前，呲牙露出锋利雪白的利齿，原本墨色的眼此时发出幽蓝色的光。

    林雪抬头看着这个脚底飘离地面大约10厘米的无头女尸，应该说这是无头女鬼，她和李梅芳描述的一样，已经腐烂得不成人形，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辨认不出原来的颜色，全身都是恶心的蛆虫和腐烂的肉，那些肉要掉不掉的挂在她身上，她还拥有着一部分脖子，只是头好像被什么斩掉了，十分恐怖，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她不知道是依靠什么来发出声音，她又慢慢问了一遍:“小妹妹，你看见我的头了吗？”那被拉长的语调配着她那无法令人忽视的形态，让林雪差点哭了出来，；林雪颤抖着喉咙发出有些难听的声音回答:“没，我没有看见你的头，我不知道你的头在哪里！”

    无头女鬼听了她的话后，转身飘走了，柳如熙把没有从嘴里喷出的幽蓝色火焰吞了下去，眼睛也恢复了原来的墨黑色，他转身细细打量起林雪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