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戴同学，你的信（十）
“你最近真的是病得不轻啊。”阿菀总算是知道了，陷入爱情的少女有多可怕。
“哎呀，名正言顺嘛，正好你给他还东西。”舒杏一脸谄媚的笑容，笑得阿菀心里直发毛。
“我不要。”
好不容易等到考完期末考试，身心皆能放松放松的阿莞，目不转睛地看着学校小卖部刚烤出来的延川一中小卖部之花“蜂蜜蛋糕”，安静地等待阿姨分好装进袋子，再温柔又甜蜜地递给她。
但是谁能把身边这个聒噪的陈舒杏带走啊，从去吃饭的路上，到吃饭的途中，再到阿莞心心念念等蜂蜜蛋糕的时间，她一直在不停地说什么十七岁的年纪，假如只把时间花在学习上是多么的无聊，什么好不容易遇见命运般的人，如果就这么错过，该多可惜。
阿莞知道舒杏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她也知道陈舒杏虽然平时咋咋呼呼的，其实胆子小得不得了，总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却从来都是没胆子搭讪的那个人。
只是阿莞也不是这样的人，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样的事，自己去送，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哎，你自己去送，还可以留个好印象，你也得让他认识认识你啊。”阿莞接过阿姨递过来的蜂蜜蛋糕，轻声对舒杏说。
“我胆子小嘛，要不是我熬着夜写了这么长的信，我也不会这么舍不得嘛。”
舒杏挽着阿莞的胳膊，把自己的蜂蜜蛋糕也递给阿莞，表情乖巧得很。
阿莞看得心头一软，觉得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去送那封信，毕竟也许舒杏自己去送，假如被拒绝的话，更伤心也不是不可能。
“欸，那不是戴青川么，他来取东西了？”
隔着长长的走廊，舒杏看见两个男生站在她们班的门路，其中一个男生是戴青川。
“哪一个。”虽然无数次地听过舒杏讲戴青川，阿莞其实没有实际见过，确实挺好奇是什么样的男生，才能把这个小妮子迷得七荤八素的。
“那个，靠近教室那个。”舒杏指着其中的一个男生，笑眯了眼睛。
阿莞有一些近视，加上冬天天气暗沉，她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大致看清了两个男生的长相，都清清秀秀的，不过都穿着校服，身高也差不多，阿莞真是不清楚，隔得也蛮远的，舒杏怎么能一眼就看出来。
“你俩又去买蜂蜜蛋糕了啊。”
阿莞本想再问舒杏一句怎么分出那两个人来的，身后传来了林雪的声音。
“是啊，明大小姐非要吃嘛。”
听到林雪的声音，舒杏一秒收起了花痴的笑脸，打趣阿莞。
“阿莞就是太喜欢吃甜食了，所以老是犯困。”林雪也难得地跟着舒杏一起，揭阿莞的短。
“这是什么原因？”
舒杏跟林雪两人相视一笑，不过舒杏从来没有想过爱吃甜食为什么会犯困。
“我之前看过一篇文章，说剑桥大学有个机构做了个实验，观察实验鼠吃不同的东西时，是不是有不同的精神情况。他们发现当实验鼠的食物中含有较多糖分时，由此产生的葡萄糖会妨碍一种细胞的功能，导致分泌下丘脑泌素的量减少，然后实验鼠就容易困。后面总结说也许人类也可以选择吃不同的食物来保持清醒或者促进睡眠。”
“哇，这么厉害，林雪你平时都看这么高端的东西啊。”舒杏觉得神奇，阿莞也觉得神奇，好像大多数同龄人都还在懵懂只管喜欢与不喜欢的时候，林雪就已经开始往前走了一大步，去探索人们为什么会喜欢，又为什么会讨厌了。
所以阿莞觉得林雪虽然是个学霸，但与学霸“呆板无趣”的固定印象毫不沾边，林雪与自己的喜好也并不相同，却让人越与她相处，越喜欢她。就像此刻，林雪虽然在给她俩介绍很专业的知识，但并不让人觉得排斥，也不会让人觉得她高高在上。
看着舒杏崇拜地看着林雪，阿莞想也许大家再亲近一些，沉稳多识的林雪可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舒杏，把舒杏也变得沉稳一些。
“莞尔，刚刚有人找你。”
阿莞她们刚走进教室，同班的韩晓雪就叫住了阿莞。
“找我？有什么事么？”刚刚不久舒杏看见戴青川跟另外一个男生在她们班门口啊，真的是来取东西的？
“问了一下你那个座位的人是谁，然后知道你不在就先走了，也没说什么事。”韩晓雪看着阿莞，眼里有种奇异的情绪。
阿莞皱了皱眉头，转身对舒杏小声地说，“你说他们来取东西，为什么不直接取走？”也许这个男生很懂礼貌，看见主任不在觉得不好意思。
舒杏只是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韩晓雪和旁边的女生倒是像知道些什么的样子，看着阿莞嘻嘻地笑，一边说，肯定还会再回来，让阿莞别到处乱跑。
“不是吧，他们不是在构想什么奇怪的故事吧。”
阿莞让她们看得毛骨悚然的，按照这些少女的个性，肯定在构想什么浪漫的爱情故事。
“这下，你是要自己去给他送笔呢，还是等他们来取呢，反正我的信就放在你那里了。”舒杏明白了韩晓雪她们在想什么之后，也一脸坏笑地看着阿莞。
只有林雪一个人，对阿莞舒杏两人之间为什么有这么古怪的互动一无所知，然后看着阿莞面带愁色地走回座位。
晚自习的时候，老杨证实了林雪之前听到的小道传言。今年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学校决定让高三全体和高二文理重点班都补两个星期的课再放假。
听到少数同学发出的怨言，老杨笑着抚慰道，“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毕竟今年你们可以领完成绩单，改好错题再回家，就算考差了，好好改错题，回去了肯定也能少挨些训。”
“好了，好好上自习吧，今天我的这节课特许你们可以不写数学习题，安安静静地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吧。”
阿莞拿出没看完的杂志，专心地看起书来，暂时不想是不是得去送东西的事。
就在大家安安静静地看书写作业的时间，窗外又下起了一阵簌簌的雪。
雪下了一夜，虽然不大，但一整夜的沉积，到第二天早上，倒也有两三厘米的厚度，对于南方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很值得高兴的事了。
积着雪，也不用出早操，阿莞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去上早自习的路上，看到有人揉起了小小的雪球，打着雪仗，轻快的笑声在冬季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明亮。
思考了一整个早自习的时间，阿莞决定去把戴青川的笔和舒杏的信一起送了。吃早饭的时候告诉了舒杏，顺便讹了她五块蜂蜜蛋糕。舒杏叮嘱了一句戴青川的班级，就一直只顾着傻乎乎地笑了。
课间操的钟一响，阿莞就拿着东西出了教室，跟着出来的舒杏在她的身后给她无声地打着气。
阿莞走过她们楼的长廊，从拐角拐到D楼，径直往戴青川的班级走去。理科楼下课时的景象跟文科楼完全不一样，男生站在外面聊天，因为课间操时间比较长，还有几个男生在楼下的小空地打羽毛球。文科班女生偏多，这么冷的天气是不愿意走出空调屋吹冷风的，虽然今天阳光不错，雪也化得差不多了。
戴青川的班级也差不多景象，几个男生靠着走廊聊天，时不时也有几个女生出来，哆哆嗦嗦地往卫生间走去。
阿莞定了定神仔细看了看，发现那群男生中有一个男生很眼熟，想起来昨天去阿莞班级取东西的戴青川，貌似就是眼前这个人。但还是有一些不确定，毕竟昨天匆匆一瞥，没有看太清楚。
“老戴，你说昨天物理的最后一道题多变态，差点误导我。”
运气不错，阿莞心想。其中一个男生喊了戴青川的一声，姓戴的能有几个，阿莞确定眼前的这个男生就是戴青川。
她定了定神，朝前走了几步，喊住了刚跟同学讨论完一个题的戴青川。
“戴同学你好，我是文科34班的，你之前考试的时候落了东西在我们班。”阿莞故意说了很笼统的自我介绍，她知道从戴青川身后的人中以及透过没关严实的教室门里传来了和昨天类似的目光。
戴青川转过身来，看着阿莞，有一些小吃惊。
“昨天我回教室的时候同学说你去找过了。”阿莞将手里的小纸袋递给戴青川。她担心送笔和一个信封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便把那几只笔跟信封一起装进了小纸袋。
“这是你的笔。”还有你的信。
愣了半天，戴青川总算回过神来，接过纸袋正想说什么，阿莞已经慢慢地转过了身子，要回去了。
阿莞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谢谢”，便没有了任何声响，那些看故事的目光也渐渐淡了下去。
走了几步之后阿莞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称赞自己真棒。仅仅礼貌地送东西，没有任何其它表现，他们班的人肯定也就不会瞎做什么联想了，至于舒杏的表白信，只能看造化了。
回教室后，阿莞四处找舒杏的身影，想告诉她东西已经送出去了，但没找着。想着她也许去卫生间了，就又从教室折出来，在走廊等她。
“阿莞，你回来了，东西呢？”舒杏迎面走来，没等阿莞说什么，就先问了事情的结果，但又不只是期盼听到结果的感觉。
“给戴青川了啊，正好看见他在走廊。”
“可是他刚刚来咱们班了啊”
“什么！”这下阿莞真有些懵了，自己明明亲手把东西给他了呀。
“天哪，你是把我的信给谁了啊，我的妈啊。”舒杏这时候也紧张起来，一脸的惊恐。
“就是在23班外面的走廊啊，是你昨天说的那个人啊，他的同学也喊他‘老戴’来着，然后还跟我说了谢谢。”阿莞不明白哪里出错了，不过自己好像没有问他是不是戴青川。
“可是他刚刚真的来门口了，问明莞尔同学在不在。”
“那怎么办？”阿莞很少倘惶失措，这会儿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总不能再去找他，说还错了吧。“不过是他的同学，应该也会转交给他的吧。”
“阿莞，你真是个大迷糊。”舒杏突然笑了起来，拍了拍阿莞的背，笑得上气不接小气，顿了一下，才缓缓地说，“应该会转交给他的，你要相信一个理科重点班学生的素质。”
可是阿莞还是很担心，要是那个男生很调皮呢，把告白信拿出来说笑呢，舒杏可是说写了名字的。
上课铃响了，阿莞的心跳也突然加快了起来。但是舒杏只是笑着看着她，眼睛里都是没关系，然后推她进教室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