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起死回生

    “闪电杀手？这么厉害！”朱晓池听得已是魂飞魄散，“他哪儿弄来的这个？”

    “它的通俗名，就是肉杆菌，说白了，也就是猪肉里普遍含有的杆菌类。”宋医生慢吞吞的话，却一阵阵在毕辉宇与朱晓池的心中，掀起一阵阵巨涛，“所以，我们常说大家不要吃生猪肉，那会致命的。”

    “那，那蔡和群喝的是纯粹的肉杆菌，他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朱晓池的脸色已是惨白。

    毕辉宇紧张地看着宋医生。

    “肉杆菌，成年人的消化系统可以分解掉，但前提是他从嘴唇到喉管，再到肠胃，完全没一点溃乱的伤口才行。”宋医生摇摇头，“但如此好命的人，在我所知的医学记录史上，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幸运的人。”

    “那你的意思，蔡和群活不过今晚？”毕辉宇紧皱的眉头，在额头隆起鸽蛋般大小的山丘。

    宋医生兀自笑起来：“蔡和群现在还尚有气息，这本身就是个奇迹。不说从医学上对其毒性的分析，只听听‘闪电杀手’这个名称，你们就应该明白，一旦吞食了它，就会在分秒之内，闪电般死亡。”宋医生缓缓口气，“也许蔡和群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侥幸；也许他命好，被老婆服侍得十分周到，从口腔到喉管以及所有肠胃管道，确实没有一处有丝毫损伤，加之你们发现后，当场及时给他灌注了大量的葡萄糖水分，自行消化了一些毒分也未可知。”宋医生坐下来，将头仰靠在椅背上，叹息着，“至于他还能不能继续活下来，能不能恢复正常人的思维，远非医学可及，全凭他的造化了。”

    黑暗与沉重，慢慢侵入毕辉宇的内心，反复挫败他的渴望，触发他压抑的恐惧与愤怒。在这个改变乃至剧变的动荡过程中，他该如何坚守作为一个警察至关重要的本性，以及如何扞卫作为一个警察独一无二、需要不断探索与试验性的、热爱还愿事实真相与和平的自由天性，以及与大多数人不同的灵魂？

    蔡和群，我要逮捕你还原事实公道与真相，并不希望你死！毕宇辉紧紧地盯着重症室的大门。

    飘啊飘，独自飘流；摇哇摇，兀自挣扎；逃啊逃，内外俱焚……

    蔡和群在机器轰鸣的建筑工地，挥汗如雨，凶狠的包工头却卷起他破旧的行李，兜头砸向他，一个“滚”字，惊雷涛涛，击碎他的五脏；“没得用的东西”，哥嫂的当头一棒，粉碎了他渴盼温暖的天空一偶；起誓，购枪，抢银行，潜逃……他如丧家之犬、无窝之鼠，九死一生，总是奔波在潜逃的路上，水陆兼行，车舟劳顿。现在好了，他只要通过面前这道幽长的黑暗随道，他就可以升入天堂。

    一重重浓得像墨汁的黑暗，泥泞般阻止着蔡和群前进，他举步维艰，屡想放弃，可是他却好像在通道的尽头，听见贺桃芳临产时锐厉的尖叫。一声声，如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的抽出来，散布在黑暗的隧道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不能放弃，要坚持。”他想，杨仙菊，钟少芹，吕绯雪，贺桃芳，四个女人中，只有桃芳看似懵懂无知，实则最不易摔碎；她能伸能屈的个性，正对他蔡和群的胃口。

    遐想，像鼓气的风帆，充满蔡和群的四肢，他爬起来，继续前进……隧道的尽头，火光冲天，两个血淋淋的肉团，从火海血潭中“腾腾”窜起，扑向他，传递给他更多升入天堂的电力和火焰。

    “累……”他喘气如牛，大汗淋漓。

    惊叫声，哭泣声，凌乱的脚步声，包围着他。

    “醒了，醒了。”惊喜的呼声，在耳边热乎乎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