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亡者低语
“呵呵呵.......”一段冷笑声响起来,温陆转头看去,才发现床头倚着一个人,眼睛里满是戏谑,嘴上勾着嘲讽般的笑容。他穿着干练紧身的夜行衣,一条黑色的长裤,裤脚扎在靴子。温陆觉得他的靴子十分扎眼,因为那靴子很高,一直贴到了膝盖窝的位置,靴子是鹿皮制的,鞋面擦得很亮,上面绑着多条皮带,每一条都扣着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寒光毕现。
左腿上的靴子也是如此,只是少了一把匕首。而那把匕首正在他的手中不停把玩、旋转,像是一件精美的玩具般,却有着危险无比的气息。
“哎呀,丁老板,你说你怎么落到了这种地步呢?”倚在床上的男人慢悠悠地发话了。
丁老板转过头,眼里满是愤怒的火焰,要不是他的手脚都被麻绳绑在床头,他必然会扑上去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拼命,只要这个男人再贴近一些,他就算用牙齿也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而男人自然不会给他这种机会,他看着丁老板,就像是看着一头垂死挣扎的野狗般,男人把匕首收到靴子上,慢慢靠近丁老板,一只手抵在他的眼睛前面。
丁老板恶狠狠地看着他,丝毫没有畏惧的神态,随即男人把手往下,伸向丁老板的衣物内。
但温陆清楚地看到,在男人伸手的过程中,丁老板的身子不经意地抖了一下,眼底里的恐惧一闪而过,看来他也只是表面硬撑着,实际上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笑了笑,从丁老板的衣服内摸出一块怀表,上面已经被丁老板的血迹沾湿了,他皱了皱眉,在丁老板的衣服上擦了擦,打开了表。
男人看了看表内,在怀表的一侧放着一张女人的照片,看上去很是年轻漂亮,长长的头发被风吹散,眼神迷离,只能说抓拍的人时机把握得很好。
男人摆弄了一下,把女人的照片扯出来,随手扔在地上,正好沾上了丁老板的鲜血,照片被血泊润染,血色袭上了女人的面颊。
丁老板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眼中的光闪动又熄灭,闪动又熄灭,像是无法压灭的火苗。
“想要啊?”男人玩味地看着丁老板的反应。
丁老板不作声。
“呵......”男人转过身来,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之,转过来的一只脚正好踩在那张照片上。
“你!”丁老板咬牙。
在丁老板发声的一瞬,男人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接近丁老板,弯下身又抽出来那一把匕首,走过去抓着丁老板的手掌,只见白光在空中划动一道弧光,匕首正中刺穿了手掌,钉在了梨花木的床沿。
整个动作在温陆看来就是一道影子飘过去,紧接着匕首已经扎在了床头。
迅捷飞速!
“呜!”丁老板闷哼了一声,满脸的五官皱在一起,头上的汗不停冒出来,但他却没有喊出声来。
“哦?”男人有些惊讶,想不到丁老板会有如此硬派的反应,他捏着匕首的握把,慢慢地把匕首往一侧压下来,如此一来刀锋像是一台轧机般即将把手掌由中间切成两半,掌间的血液疯狂地从刀尖涌现出来,而掌纹此刻看来就像是即将被斩断的命运的线。
巨大的痛觉超越了丁老板的理智和顽固,他张大嘴巴惨叫了起来。
“啊——”
然而他的惨叫刚就戛然而止,下一秒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匕首从掌心拔了出来,捅进了丁老板张开的嘴巴里。
男人甩了甩手,厌恶的样子仿佛在甩开沾上的口水,勾动嘴角说了一句:“有本事一直别喊。”
男人把手中的怀表一合往兜里一揣就离开了房间,留在原地的温陆看着丁老板,匕首从他的嘴里穿出,刀尖从脖颈后冒出来,丁老板不再有动静。
他已经死了!
温陆心底一凉,他居然默默地目睹了一场凶杀!可他转念一想,这死亡的气味多么熟悉,毕竟他也是一个将死之人。
画面突然黑了,像是落下帷幕的舞台,演员谢幕退场,留下空荡的坐席。
下一瞬画面又再度亮起,世界、人物、布景全都变了,画面里一个女人被几个人钳制了起来,头发被人紧抓着按在水泥地面上,衣衫被撕得破烂不堪,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而她身后的男人毫无怜惜地冲撞着她的身子......
温陆也不认识这个女人,他站在边上,他是一个旁观者,却无能为力。
女人没了气息。最后一个在她身上施虐的男人一边掐着她的脖子一边折磨她,丝毫没有顾忌她窒息的挣扎和喉咙里的呜咽,他们大笑着,视而不见。
男人扔下了女人,扔在垃圾桶的边上,像是丢弃掉一件玩物。
她死了,脸上的泪痕都还未干。
世间的悲剧像是不会散场的舞台剧,一场落幕,随即又会有新的舞台被搬上台,新的人物匆匆上台演出。
再接着,温陆看到了被兄弟出卖导致倾家荡产的人从高空坠下,在空中怒吼着“你个王八蛋不得好死”,吼出去的声音被下坠的风撕成碎片,随后就传来一阵沉重的撞击声。
再后来是一个中年男人回到家,满身酒气,与怀疑他**的老婆产生口角,动手扯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去,紧接着老婆匆匆闯入厨房,握着菜刀把他砍得七零八落,眼里的泪水和脸上的鲜血混在一起。散场的时候,温陆还能听见那女人疯魔般的哭号和剁肉的闷响。
.......
一幕幕的惨剧在温陆的脑海里不断上演,强烈的悲痛和创伤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大脑,此刻他的脑海就像超了频的处理器般,海量的记忆画面涌入他的大脑,把他堵得几近窒息。
温陆在心中大喊:“快停下!”
画面居然听话地停下来,转为一片漆黑,这一次,没有新的剧场轮番上场,就在温陆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轻语:
“多么纯粹的怨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