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福兮祸兮
“桀桀桀……”
那黑气中，断断续续传出阴邪的笑声，但这声音仿佛不是从耳朵传入，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如同死神的呼唤。
山谷之中已乱作一团，惨叫声、惊恐声、哭喊声混在一起交织成了死亡的乐章。
死，对于士兵们来说并不可怕，甚至可以说是家常便饭，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是？但是这样诡异可怖的死法，却让他们感到无助和恐惧。
“不要乱，都不要乱，结天星无相阵！”
站在马车上的男子也面露惊恐，他纵横沙场十余载，什么死法没见过，也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死法。
随着男子的一声大喝，本来混乱的队伍也有序地整合起来，王爷威严在生死面前尤在，可见其上下一心，众人各自站住阵点，元力一阵涌动。只见山谷之中便呈现了一片璀璨的繁星，这些繁星在空中没有轨迹的飘转着，共同构成了一道周天星河，仿佛从虚空中流淌出，又流回虚空里。
这道星河便是众人元力通过阵法所演化，曾经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威名远传的“天星无相阵”。
只见那星河缓缓流淌，向那黑气压去，如同一道壁障，将众人和那黑气隔离开，天空顿时成了黑与白，光与暗的战场。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碰撞，只是彼此互相交融，时而黑气压过星光，时而星光压过黑气，你来我往，众人的心也随之不断上浮、下跌、再上浮、再下跌……
“撕拉”
可好景不长，一声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众人惊骇的发现，那周天星河竟有了一丝极细的裂缝，而这道裂缝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如同蛛网般传遍整条星河。紧接着，一声“崩”的脆响，星河化作漫天光点，如梦如幻般。
“噗嗤”
众人此刻可没心情去欣赏夜空中的美景，他们纷纷被阵法反噬，身躯摇椅晃，不由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
“王爷，拦不住了，你别管我们了，我们挡着黑气，你先走！”士兵们大吼道。
“纵横沙场十余载，我莫天芒害怕死不成？你们都是我的兄弟，要走一起走！”男子闻言大怒，喝道。
“王爷，我们当然知道王爷如何待我等，可是还有王妃，还有那刚刚出生的小王爷，难道您愿意让他们受到一丝伤害吗？就算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小王爷他们想想啊！”之前那白甲小将一边拼命将元气轰入黑气，一边回头高呼。
而那黑气此时似乎觉得受到了挑衅，就像猎人捕到了两只兔子，而这两只兔子却还在讨论怎么逃跑一样。只见那黑气分出一道，一阵沸涌，竟穿过了众人，直奔马车上的男子，男子眼神凝重，聚气掌心，元力疯狂涌动着。
“落星掌”
话音一落，只见一道蓝色的巨大手印奔向那黑气，手印中有着玄奥星纹，不断消磨黑气，可是黑气却怎么也无法完全被消除，一个呼吸间贯穿了湛蓝手印，直奔向男子身后的马车。
“不！！！”
男子惊怒交加，身形一晃冲进马车。
马车内，黑气带着邪性的魔音卷向妇人，男子只来得及探出左手，挡下黑气，“嗤嗤”，元气被黑气剧烈腐蚀，如同附骨之蛆绕上了男子左手，一息间便攀上臂膀。
男子咬牙右手化作手刀一斩，将左臂整个切下，鲜血飞溅，左臂高高抛起，在空中还未落地便化成黑色齑粉。
“嘶……”
男子倒吸一口凉气，手指闪电般在身上点了几下穴道，止住了伤口，这才看向妇人，“婉君，你没事吧？”
妇人被之前的一幕吓坏了，本来她在马车内就隐约听到外面的动响，现在更是怔怔愣在了那。
“天……天芒，你不要紧吧！到底怎么了，刚才那黑气怎么回事？”一息后，妇人反应过来，冲过来扶住男子右臂，语气惊慌，花容失色。
“还不碍事，外面一时说不清，那黑气不知是何物，看来我们只有先逃离这了。”男子想到外面的将士们，不由心痛，他们和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但不管是为了身边的挚爱还是她怀中的婴儿，他都必须果断选择，就如同刚才他斩断左臂一样。
男子转首，血红着眼高呼：
“兄弟们，咱们来世再做好兄弟，一起吃喝酒吃肉，征战沙场！”他知道，之前连结天星无相阵都没能阻挡黑气，更别谈现在被那黑气逐个击破，他们活下来的机会实在渺茫。
“哈哈哈，王爷你先走，俺们命大活下来了也说不定，就算是死了，来世再为王爷效命！！”将士们个个豪气冲天，大笑着冲入黑气，用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阻挡这无情的黑气。
看着这一幕，男子牙关咬的死死，面目狰狞，不让自己落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飞快调转马头，长鞭一挥“啪”，本就处于惊恐中的马儿顿时飞奔起来。
“踏踏，踏踏…”
马车速度极快，眼见不一会就要冲出山谷，却只闻车后传来一阵尖啸，刺耳极了，黑气仍不肯放过他们，以更快的速度，快若奔雷，两息之间卷到马车前面。
这次男子根本来不及调整，只得咬破舌尖，燃烧精血，头发瞬间灰白，但剧烈的元气波动在身前组成一面湛蓝的盾牌。
快！无与伦比的快Ｚ气直捣黄龙，摧枯拉朽般击溃了防线，马儿受惊，前蹄高高跃起，妇人一个不稳，手中的婴儿便抛飞出去。
“不！！！我的孩儿！”
妇人撕心裂肺的一声悲鸣，似杜鹃啼血般凄惨。
眼见婴儿落入黑气中，黑气便倒卷着向外冲去，原来这才是那黑气的真正目的。
“啊，魔障！”
男子怒目圆睁，睚眦欲裂，右手还想抓向那黑气，却什么也没抓到，黑气，几息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男子气血攻心，“噗”的一口黑血喷出，这黑气来如雷霆收震怒，去如江海凝青光，更本无迹可寻，无际可踪。
男子转身看到刚才已经昏死过去的妇人，急忙过去抱起她，又恐那黑气会再返回，只得强行压下伤势和悲痛，驾着残破的马车离去。心中的痛比身躯的伤口更痛，那种得到，却又失去的痛，无法言语。
许久，山谷又重归宁静，夜色掩盖了一切，外人却永远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何等可怖之事。
…………
一处青楼中，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正蒙着红丝娟在和几名女子玩捉迷藏。“哈哈，大爷，我在这呢，快来抓我啊。”“在这在这呢，大爷，奴家在你后面呢。”那个花和尚一脸淫笑，扑住一名女子，便要对她上下其手，女子不但不反抗，反而倒在那花和尚怀中发出勾人的喘息声。
突然，和尚停下了双手，摘下红丝娟，抬头望向东边的夜空，眉头微挑，“嗯啊，大爷你怎么停了？”
“劫，还是要来了吗……”和尚口中呢喃道。
“嗯？什么，大爷怎么了，是奴家伺候的不好吗。”女子见和尚停下来，便揽着和尚的脖子在他耳边气吐如兰。“哈哈，哪有，你这小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和尚回过神来，将刚才的一切抛之脑后，又和女子嬉闹起来……
…………
一座灵气浓郁，云雾缭绕的擎天山峰中，有一阁楼，一须发皆白的老道盘坐其中，此刻却骤然睁开双眼，那双目中没有丝毫老人该有的混浊，而是倒影着山河天地，日月亦在其中沉沦，目光直破虚空，老道眺望东边的夜空，瞳眸中闪过一道八卦图，几息之后，老者一声悠悠长叹回荡阁楼中。
“杀破狼三星会照，北斗动荡，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躲不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