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二，上酒
“小二，上酒。”一个老者大喊了一声。
张小二知道有客人到了，急忙跑去接待。老者身边落座了一个绿袍少年，他看一眼，便知道那老者并不是正主。少年的气度倒与那小霸王有几分相似，不过面孔倒是挺生。
张小二猜想这可能是哪一户新到此的外地权贵，要是自己好好招待了，没准还能讨个赏。
“客官是第一次来吧。咱这吃的喝的，应有尽有。酒呢分一十八种，花雕，高粱，女儿红。陈年老窖新造酒。绿蚁，果花酒…”张小二一溜烟地就把店里的酒种给他罗列了一遍。
“什么贵来什么，司马家不缺钱。”那老仆高喊了一声。大名虽不是什么龙兴之地，不过由于地接邻国，往来的商旅众多，富贵之家也是不少的，如此自信满怀的人，大家伙只知道一个人。
等他们把目光移去，却发现那人并不是小霸王，而是一个生面孔的少年，不禁疑惑起这是哪家的纨绔。
张小二与众人虽然有一样的想法，不过他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琢磨，这年头，多看多做，少说少错。前几日城北的王老板，就因为逞那口舌之快给小霸王打了一顿。
八婶见来人如此财大气粗，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于是她忙将木讷的张小二支开，自己亲自招待上了。几句开门话之后，那绿袍少年的心中已是十分喜悦，大手一挥，就给点了道全羊宴。
“好家伙，这小子真够派头。这大冬天的，羊肉可不便宜。”“真是个贵气的少爷，不过这司马家我怎么没听过？”众人纷纷惊讶起来，唯有几个江湖豪客与地方大贾只作一笑，默默地品着茶茗。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一会儿，全羊宴就呈现在大伙眼前。“送客楼”地处北境，这里的厨子虽做不出天雷府那样精致的糕点，但对于料理羊肉，却是看家本领之一。这一桌菜品，除了不能吃的腌臜部位，其他的俱是精品，令人不禁食指大动。
绿袍少年夹了一块羊腰子肉放进口中，嚼了几口，啧啧道:“嗯，好吃。该赏。”他又陆续品尝了其他的菜品，然后指着其中几道，说了句:“都赏。”说完，他大手一挥，那老仆就拿出了一袋子钱给了那些菜色的经手人。
不过由于大家都眼红那赏钱，于是便有几个厨子想浑水摸鱼，偷分一杯羹。这下可好，几个大厨就在堂内吵了起来，还有几个脾气暴躁的，早就已经动上手了。那绿袍少年见了，拍手道:“哈哈，好玩，好玩，人道那大名都是蛮子，没想到这儿的人也这般有趣。”
厨子打架，食客可就遭殃了。于是众人纷纷劝解起来，他们可不想饿肚子。那绿袍少年见了众人的模样，又是哈哈大笑起来。无意间却是瞥见西北角的一桌，一个素纱单衣的女子正嘴角勾笑地看着这一切，绿袍少年不禁看得痴了。
“北境竟有如此好看的姑娘，待我亮出身份，她还不乖乖臣服。”那绿袍少年低吟了一句，然后昂着头走向了西北角。
“姑娘，小生有礼了。不知姑娘有没有空去我府上参观，家父是司马鸿，是这儿的‘督护府’。”绿袍少年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督护府”是南觉国主刚刚晓谕天下的官职，大名地理位置复杂，地接他国，一旦出事，则富庶的其他三府亦危，设置的目的则是为了处理边防事务，同时监测他国动向。
这样的官职，可以说在南觉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也正是那久受朝廷器重的司马家才有此荣幸。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使人折服的官职，到了那白衣少女眼中，反倒成了不值钱的玩意。只见那女子先是嬉笑一声，然后问道:“督护府？很大吗？是干嘛的？”
绿袍少年呵呵一笑，又是说道:“司马家在天雷城那是望族，在这大名自然也是一呼百应的。无论什么，只要你一句话，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揽下来。”
他一说完，原以为能收到那少女的赞叹之声，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几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哈哈哈，没想到在大名府，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敢说这种话呢。就是不知这呼风唤雨的，是不是龙王呢？”“少爷我看这家伙八成是贪恋人姑娘的美色，故意充大头的。”
绿袍少年一听，忍不住骂道:“你这蛮子，没见我与姑娘讲话呢，真是不识礼仪之家。”小霸王脾气本就火爆，听到有人骂他，当下就要动手。八婶一看这还了得，这两尊大佛要是在这打架，伤了谁自己都不好交代啊。
于是，急忙让张小二去劝架。张小二在胸中迅速打好了腹稿，大伙也自然不想这大早上的见血，看到张小二上去，顿时放心许多。他们知道这张小二这一旦耍起嘴皮子来，就是死的也能说成活的。张小二此时像是众望所归一般，刚说道：“公子，所谓人生就像一场...”
小霸王挥过来一个拳头，他的眼睛顿时黑紫，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来，又可怜巴巴地望向八婶，八婶又是示意他再上去劝劝。得，拿人手软，吃人最短。张小二深呼吸一口，又换上一副笑容，边走边道：“忍一时风...”
“嘭！”又是一拳，这下出的拳力气更大，张小二哎哟一声向后退了几步。这下忽然觉得退一步，真的能海阔天空。他正巧坐在了椅子上，与那好看的少女成了一桌。那少女见了张小二的狼狈模样，笑道:“哈哈哈，真是个丑鬼。”张小二可不想在她面前出什么丑，于是又起身跑开了。
小霸王与那绿袍少年扭打在一起，不过那小霸王自小就惹是生非，论单打独斗还没怕过谁，很快那绿袍少年就落了下风，在一旁喘着粗气。
老仆见自家少爷吃了亏，于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他便搀着那少年离开了。那少年似乎非常不服气，临走前问了句:“够胆的你就报上名号，我司马成真自会去登门拜访。”小霸王拿了头彩，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对他的威胁一句也不放在心上，在这大名他还真的没怕过谁，于是昂起头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小霸王，上官寻道大爷是也。”随后，那绿袍少年“哼”了一声，出了店门。
小霸王见自己今日又在大名府立了威，于是骄傲地说道:“这种泼皮无赖我见得多了，可是他们遇上我小霸王算他们倒霉。”众小厮们也起哄道:“小霸王除暴安良。”“小霸王神功盖世。”
他仰头享受着众小厮的追捧，却看见了那少女竟是如此俊美，顿时又动了歪心:”姑娘，你别怕，我小霸王专治这些泼皮无赖。看你小脸吓得煞白，我帮你看看。”说完，他就要伸手过去。这时，却是被旁边的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任他百般挣扎，那双大手始终纹丝未动。
小霸王转头朝一众小厮示意了一下，十几个人急忙冲了上来，一起去拉小霸王。那汉子却是微微一笑，冲众人使力之际，猛地松开了手，于是小霸王一众人等全都倒在了地上，好不滑稽。
小霸王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是不服气地说道:“你倒有些蛮力，不过真正用到了手上的功夫，你可不一定能赢我。”“哦？是吗？”男子挑眉看了一下。
小霸王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用了一招“恶虎扑食”迅速冲了上来，却见那男子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在拳头快碰到之际，迅速地出了一掌，正打在小霸王胸口上，小霸王就直接飞了出去。
在几日之内连吃两次亏，小霸王当然是不允许的。于是他强忍着胸口的疼痛，仍旧爬起来，又是说了一句:“你小子不错。在整个大名，能打败我的人不多，你算一个。”他刚说完，门口就进来了一伙官兵，原来是小厮们怕小霸王吃亏，跑去通知官兵了。
那官兵头头叫王成，是大名城的城北驻将。王成看了一眼西北角，便直接说道:“把那个暴民押回去，我怀疑他是敌国探子。”
所谓民不与官斗，那男子道了一声:“小妹子，一个人行走江湖，还是多多注意，走了。”说完，他便飞上了二楼，随后又从二楼的窗口天下，骑着快马逃走了。看着他一下子就飞上了二楼，心中更加觉得会武功真是一件极好的事，这样自己端菜就可以省下很多时间了。张小二顶着两个黑紫的眼圈，忽然叹道：“我要是会武功，得有多帅啊。”
危机一解除，那队官兵也就走了，刚刚的闹剧一结束，众人又回复到一开始的模样，继续喝酒谈天。小霸王自知脸上无光，于是又借口出了店门。
走在路上，他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厮问道:“刚刚那个被我打败的泼皮说他叫什么？”那小厮回忆了一下，说道:“公子，名字小人不记得了，好像是姓司马来着。”小霸王忽然想起几日前老爹的一番话，不禁拍了一下脑袋，叫道:“哎哟，惨了！”
那个素纱单衣的少女，摇了摇头，嘟囔道：“也不知这大名城的人功夫如何，还想试试自己的身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