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通家拳，包合树
来到这“山海门”的第二天，张之芥粒米未进，到了晌午时分，这间地牢里来了个人，正是喂自己吃下那颗不知何物的熊吕。
熊吕到了牢里，不知从那摸出两个鸡腿，分给他两人一人一个，说道：“按老大的意思，你们这些新来的，第三天才会有点白馒头吃，今天让你们吃上鸡腿，主要是我自己的主张。”小霸王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管他有毒没毒，直接狼吞虎咽起来。听他这么一说，张之芥则是停住了送到嘴边的鸡腿，听他接下来的话，熊吕却是耸耸肩道：“你还怕有毒？你们体内现在都两种剧毒了，害怕这鸡腿下毒？你放心好了，我还用得上你们，你们要是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们的。若是不听我的，三个月后，你们就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救治。”
也是，张之芥想道，如今自己已是任人宰割了，这人要真想杀自己，大可一刀结果了他，何必大费周章，与此同时，他手上的鸡腿香味gou引着自己的味蕾，舌尖初初一碰，身上的所有关于味觉嗅觉的感官就被调动了起来，他无法抑制，也大口地啃食起来。他边吃着，边想道，这熊吕竟然瞒着自己的老大来笼络人心，其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熊吕似乎很满意他们的表现，说道：“你们两个小子还算上道，定能助我成事。”这时小霸王手里的东西已经吃完，听到有事做，好奇地问道：“大哥，啥事用得上兄弟的，您一句话的事。”熊吕疑惑地看看他，说道：“你小子昨天在十里坡打猎被我抓到的时候，样子可是狂得很啊，怎么今日就变成这幅贼兮兮的样子了。”小霸王挠挠头道：“额，那个，大哥见笑了，我昨日是有眼不识泰山，我要早知道你这么厉害，肯定跟你干。”张之芥越发觉得奇怪，按理说这小霸王可是跋扈得很，怎么大半年不见，就变了这幅模样。
张之芥不知道的是，这半年来，大名城中忽然有各路高手陆陆续续而来，他一开始还到处找人单挑，然而一次次地落败，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功夫并不是大名城第一，他需要名师，让自己变得更强。同时，这“督护府”的上官家来了以后，自己在权利上再也不是什么大名第一了，永远有上官知道那臭小子压自己一头。就这样，他平素最为自豪的武功与出身都被人比了下去，心境也慢慢产生了转变。一开始他还有一股倔脾气，整天寻那上官知道打斗。
不过每次无论输赢，都要被自己的老爹拉着跪在上官家面前认错，就这样，他面子里子没了，也开始慢慢意识到，自己在大名城并不能一手遮天，靠他老子也不行，因此，他需要变得更强，他要靠自己的力量，但在达到这个目的之前，他需要做一个没有野心，神经大条的人。
熊吕似乎很满意两人的表现，说道：“行，你们这两臭小子以后就跟我混了。对了，你们最好别有什么花花肠子，我喂你们的那一颗药丸是我师门的独门秘药，非常人所能解，不过我这药丸还没那么霸道，只需要一年服用一次药即可，至于发作会用什么后果，我希望你们自己可以亲自感受感受。”说完，他就走出了地牢。那张之介好奇问道：“司马老弟，你出门在外怎么也不留个心眼啊？这鸡腿也不知有毒没毒，你就敢上手啃。”张之芥说这番话完全是出于好心，可这小霸王竟然无所谓地说道：“没事没事，肚子饿这病才最难治，鸡腿有毒没毒，你吃下去就知道了。中毒可以用一百种方法解毒，肚子饿可就非食物不可医治了。”听他说完，张之芥只想笑，这小霸王倒可爱得紧，哪里像个王孙公子啊，分明就是个只知道吃的饭桶嘛。
张之芥从熊吕口中没有探听到身上所中之毒的名称，不禁丧气起来。一旁的小霸王见了，以为他是担忧不能脱身，便劝解道：“张大哥不用忧惧，不出半个月，我爹肯定带大名的将士来灭了这贼窝，到时候兄也就自由了。”张之芥听了，摇摇头道：“这里人数虽多，不过多是一帮乌合之众，把这里灭了是不难，可你想啊，他们死了，我们身上的毒找谁解啊？”
这小霸王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张扬，傲气道：“这个放心，我家有治百病的藏地雪莲，而且我爹还认识很多高人，他这毒吹的多厉害，也总有人会解的，难不成张大哥想一辈子当别人的傀儡不成。”说实话，张之芥并不想死，更不想成为别人追名逐利的工具，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呆呆地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被折磨了三天之后，张之芥这些新掳来的人才被允许自由走动，只是这门口的岗哨依旧森严，要想硬闯，绝无可能。张之芥也终于见到了多净和尚，奇怪的是这家伙竟然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些没有武功的人也会关在一起，这多净僧由于是北辰血统的缘故，生得比别人要高大一些，因此牢里的人都不太敢欺负他。
不仅如此，由于每隔三天能吃到一次肉，不少人到了那一天就会拿肉来孝敬多净和尚，希望他能关照自己。而多净和尚呢，又因为不吃肉的缘故，每次都会把这些肉又分出去，这无可奈何之举，在旁人眼里却成了高风亮节的典范，因此他在牢里不但没受欺负，反倒声望越来越高。
来到此处的第七天，姜小白觉得这山中生活甚是无聊，便举行了一个所谓的比武大会，这第一名的奖品便是连续吃上一个月的肉食，说来倒不稀奇，在这山野之地，钱或许还没有食物来得有用。所以众人摩拳擦掌，都打算着在这次比武大会上一展拳脚。
到了比武那一天，张之芥无意争斗，就坐在台下看热闹。本来小霸王对这奖品可没什么兴趣，只是这里以强者为尊的气氛颇为热烈，有那个好汉使出了什么绝学，亦或是连胜几场，都能引来场下看客的喝彩。他本就是一个武痴，见此处尚武之风浓重，心中的一腔热血也被调动起来。随后，在一个关西汉子的挑衅声中冲上台去，三拳便把他打倒了。随后，他又在台上连挫了十几名好汉。
这时，台下却传来一阵不he谐的声音：“小娃子，功夫不错，不过，你还是没见识过真正的高手吧。”众人转头一看，原来说话的是一个年纪约摸三十的男子，不过在人群中却是十分瘦小，似乎十分不经打。众人不知道的是，此人正是那长川小国通家拳派的门人包合树，只是年轻时他犯了点事，被师父逐出了师门，成了长川一带小有名气的匪寇。小霸王看了看，说道：“小子不自量力，还请前辈讨教一二。”那男子微微一笑，一步就跳上台去。此时底下有人喊道：“包大哥威武，包大哥好好教训这娃娃。”说实话，刚见到那人的样子时，张之芥同在场的大多数人一样，可不认为他打得过小霸王。
可当两人一交手时，场上的形势就突然变了，那男子看似瘦小，出拳却极为快速，且饱含力量。他使的这路拳法名为“通贯手”，出招刚猛迅捷，又加上他天生长臂，所以打出这套拳时，气势大开大合，让人难以招架。小霸王一时没了办法，只能被迫一直防守，却还是被这拳劲打得连连后退。场下的看客也逐渐转了话锋，说道：“包大哥厉害，包大哥威武。”那包合树受了众人的鼓舞，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且招招满是杀意。
这下小霸王的心里变得有些慌乱，他与人对阵切磋已是家常便饭，可是以死相搏可从来没试过。忽然，小霸王猛地想起了这大半年来在上官府偷看车前勇练得那一套武功，听柳管家讲，这套南派武功就是专克出招霸道之人的，于是他简单回想了一下，按照车前勇之前的演习路数试着打出来。
小霸王边耍着那套拳法，边感叹道：“那马夫的确有真功夫啊。”那瘦小的男子见两拳挥空，顿感不对，急忙想后撤，但他却是不及小霸王手快，一下就被擒住了胸口，接着整个人仿佛力量全失，被扔出去老远，所幸并未摔出比武台，胜负还未分出。见他摔得如此狼狈，场下的看客都喝起了倒彩，包合树脸色铁青，不过却是不敢再妄动。
他们都在一步步挪着步子，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对方身上，都想抓住彼此的疏忽，然后一举挫败他。忽然，双方各自都找到了自己认为合适的时机，同时出手，两拳一碰，各伤了一处胸口，不过他们都憋着一股气，再次拳头想接，双方你来我往，互相过招有数十回合。不过还是小霸王的那擒拿功略胜一筹，他找准时机，又是抓住了包合树的胸口。将他抛了出去，包合树心里大叫“惨了”，原来他在空中无法借力，这一下若是脑袋砸到，定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然而，下一刻，他的头上却并没有传来疼痛，原来是小霸王及时拉住了他。然而包合树非但没有谢恩，反倒认为他这是有意羞辱，于是假意将手递给他，趁其不备，一脚将之踢了出去。所幸那小霸王以手化去了大部分力，只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包合树在台上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傲然说道：“下一个。”看客们都欢呼起来，原来此处并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只要你够狠，别人就会怕你，就会尊敬你。
夜晚，张之芥问起小霸王关于白天的事，心里还在不在意。这小霸王却说：“你当我真想救他？我注意他几天了，这家伙在这里待的时间比我们长，帮手众多，我们若胜了他，以后麻烦定然不少，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你说是吧？”说完，他咬了一口白馒头，笑得灿烂。而张之芥却是心里感到十分奇怪，总觉得这小霸王比起半年来，世故了不少，虽然少年人的那股傲气也还在，张之芥不知，这样的他，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