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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莫负好时光

    他非常清楚此时的困境,不过与其束手就擒,不如弃车保帅。想到这,蒙面人忽然将内力一收,顿时一股子烈火劲打到他身上。蒙面人虽然受伤,好在拜托了束缚,从窗台那闯了出去,随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时,一帮人也从外头闯了进来,嚷嚷着喊打喊杀。马右源见威机解除,赶忙走过来一拜,说道:“张小哥,你屡次救我马家于危难之中,小老儿感激不尽。”“马叔叔客气了,客气了。”张之芥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方才那蒙面人所说的,他已经全然听见了,他自小生活在边远村子,对于蛮子自然也是痛恨得紧,今日知晓了马右源私通蛮子的行为,心中不禁大为鄙夷。商先生说得果真没错,“商人轻仁义,只为多财死”。

    从栖幽谷出来至今,少年每到一个地方,就能获知一些阴谋的迹象,不禁感叹江湖的险恶真是无处不在,这更坚定了他想早日隐居的念头。夜袭之后的第三天,见对方没有任何动静,张之芥也是准备告辞了,虽然如今敌在暗我在明,不过自己总不能一辈子守着马家不成。更何况那蒙面人本意也不想杀害马右源,不过是让他帮忙带点私货,只要他识相,自然是不会吃什么苦头的。

    然而,就在张之芥收拾行装的这个早晨,马亚武却是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也不理他一脸惊讶的神情,直接甩下一张帖子,说道:“兄弟,再住几天,哥哥我娶亲,你跟花音妹子留下来,给我热闹热闹。”“啊?亚武兄弟,你莫不是开玩笑吧?你这花中圣手的诨号不要了?怎的想要娶亲了?‘天香楼’又新来了哪个花魁?”张之芥丝毫不相信这个情场浪子能收心。

    马亚武摇摇头,笑道:“我这娘子你不是国色天香,而不是姑射神人,对于经商她是一概不通,她只知道傻傻地对我好。”花音忽然插嘴说道:“马亚武,这世上除了小翠姐姐,还有这么傻的女孩子肯嫁你,真是怪啊。”“还是花音妹子懂我,这人正是小翠。”马亚武点头道。

    “什么?”这下轮到少年惊讶了。因为在他眼中小翠虽然性子温柔,可毕竟是马府的一个奴婢,这马亚武怎么会如此大胆娶一个奴婢呢?这莫不是让全城看笑话?

    张之芥犹豫了一下,提醒道:“亚武兄弟,小翠我也觉得性子不错的,只是她毕竟是你马府的下人,怕是…”“诶,此言差矣。小翠是我家下人不假,可这些年我没少祸害她,日后她若是出了府,怕是也难以找一门好夫家。我的本意是纳她为妾的,不过前几日你知道吗?我中了那毒掌,全城的大夫都说没办法了。这傻姑娘竟然跑去求王婆子,想要为我殉情,跟我配个阴婚,你说她如此待我,我怎还能辜负她?她虽是奴籍,我也不过是商贾之家,虽有万贯家财,城里的人表面客气,背地里也是嘲讽居多。我是商,她是奴,也算个门当户对。”

    先前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爱喝花酒的纨绔,没想到他这话却是如此地有见地,少年听了,顿时大感佩服,而花音则是问道:“马亚武,你娶小翠姐姐,会摆宴席吗?会有很多好吃的吗?”“当然,我想让全城都知道,我马亚武喜欢的女人,从不看她的出身。而且到时候全城的厉害的厨子我都会请来,你想吃啥都没问题。”少女听了,欢呼起来:“哈哈,你们的这桩姻缘我同意了,快点办吧。”

    七月七日,这一天是天上牛郎织女相会之日,也是人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之时。小翠的父母早亡,她是卖身葬父母进的马府,因此在安排轿子方面就会变得十分不合礼仪。马家的族老为此争了个脸红脖子粗,最后倒是马亚武出面,大声地说了一句:“诸位族老,你们不用争了,我娶小翠,本来就不在意这些陈规,轿夫们听着,你们就把这房间当做闺房,到时候把新娘子接出来,我马府还算大,你们可以绕一圈,到时候我在院里踢轿门,对了,你们别觉得这府中路好走,就不用心,摔坏了我的新娘子,我让你们全都完球。”

    这一天,四音城里但凡有头有脸的都去了马府,他们亲眼看着轿子转进了院子里,又把马府绕了一圈,吓得他们频频咋舌。古今各种婚俗,马家绝对算是开了先河。来参加的宾客有的则笑起来,暗地里说他们是不识礼仪之家,不过马亚武懒得搭理他们,自己做事,从来都不需要看他人的脸色,若因为别人的一些话就放弃了本来的目的,那才可笑。马右源一开始也是十分反对的,不过自从那天晚上以后,他也不知这马府的风光还能维持多久,索性就让马亚武早早成家吧。

    靠潇湘河滋养的文人,天生带着一种浪漫,不像皇城附近的那些老古板一样,什么都拿礼教说事,对于马府这事,他们对马亚武感到颇为佩服,马家少爷娶了马府的一个小丫鬟,这可太值得称颂了。于是,又有好事的文人,将此事编成了话本,取名《潇湘一梦》,卖了个盆满钵满。这一天“天香楼”里的姑娘们则暗自抽泣,纷纷骂道:“男人全都是乌龟蛋,没有一个像马家少爷那样勇敢的。”

    马家老二马拳忠也走商回来了,他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望的,所以这一次来了不少的武林人士为他祝贺,让他颜面大涨。不过期间那徐三恨却是出现了,见了马亚武的这般“不识规矩”,骂道:“马老二,你就是个怂包,比你侄子差的远了。”马拳忠的师父是个性子烈的人,一听这话,又是追了出去,二人一路斗到了潇湘城外,马拳忠则是一路跟着,三人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而在附近的一座楼里,有人远远地听着那热闹非凡的马府,他身边有个单膝跪地的汉子,说道:“公公,这马家人这么嚣张,要不要卑职夜晚潜进去,让他这一家子尸首分离,红事变白事。”“咳咳,先不忙动他们,把他们杀了,茶马古道一时估计很难掌握在我们手里,毕竟那九山十二洞的江湖草莽,要清起来也是一件难事。那一日与我对掌的少年,用的似乎是当年大蜀火龙神的武功,你去一趟大荒域查查,看看张知鹿这老小子把这书给了谁。”“是,公公。”汉子恭敬地应了一声,立马离开了。

    汉子一有,房里又恢复了平静,那人支开了窗户,远望着西北边,忽然泪流满面,说道:“先帝,微臣定不负你所托,我一定亲手把太子殿下送回去。”

    马府这事虽然做的不合礼数,但他们毕竟是富甲一方,寻常人可不敢得罪他们,因此来贺的宾客络绎不绝,所带的礼物也是花式各样,琳琅满目。花音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禁心里十分羡慕,忽然凑到张之芥耳边说道:“野小子,到时候我嫁给你,你会给我摆这么大的宴席吗?”少年听了,挠挠头颇尴尬地说道:“花音,我没那么多钱,可能…”“哈哈,我逗你呢,只要你疼我爱我,不要这些也是一样的,傻蛋。”少女伸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然后“咯咯”地笑起来。

    少年摸了摸额头,顿时大受感动,趁人不注意,亲了她绯红的脸颊一口,然而却听到后面有人咳嗽两声,少年转身,发现正是马右源于是尴尬地喊了声“马叔叔。”

    马右源伸手道:“张小哥,有些事想和你商量,可否到书房一议?”张之芥望了一眼花音,却是发现她又转到了邻桌吃起东西来,于是点点头跟着他来到后院。

    “马叔叔,何事?”马右源笑了笑,给他沏了杯“人满琼关道”,笑道:“张小哥,我看跟你一头来的姑娘也是不错的,小老儿耳朵好,方才的话听了一些,不如在这就把喜事办了吧,与我那武小子一道,钱什么的你不用担心,马叔叔最不缺的就是这个。”少年听了,却是急忙摆手说道:“不不,我家娘子天生喜静,这么多人反倒扰了她的兴致,还是算了,小子心领了。”马右源又是劝道:“张小哥,好事成双嘛,没事的,钱什么的你不用担心,那些红事所要的东西,我一句话立马全城就能给你备好,不用担心的。”“真的不用,马叔叔,我们说好了,到时候去镜湖自己办一个。”少年如实说道。马右源干干地笑了两声,又是给他倒了一杯茶。

    房里暂时又恢复了平静,屋外却是连天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又过了一会儿,张之芥见他不说话,于是拱手道:“马叔叔,若没什么事,小子就出去了,花音估计在寻我了。”马右源似乎在想着什么,被他这么一打断,胡乱地应了两声。等少年快走出门口时,他急忙说道:“张小哥,那天的话你可别相信啊,是那人胡言乱语的,我马右源是个本分人。”少年犹豫了一下,点头说了一声:“嗯,我明白的。”随后退出了房门。马右源如同刚从水缸里捞出一般,软软地坐在椅子上,心中生出一股子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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