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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桃花取剑

    这边柳中安与莫老激斗正酣,双方均是当世罕见的高手,二人斗剑之时,周围有一股威压,让人无法逼近。双方对招互有往来,不多时,已攻解了几十招,但仍是胜负未分。

    柳中安哪里会料到对方仅仅靠一只桃花就让他无法近身,而莫老也是惊奇于来人的剑法奇特,双方出招,均是小心为上。忽然,柳中安急变一手,将剑在掌心一旋,随后侧过身子向莫老颈部刺来,莫老的反应也是极快,将身子微微一侧,一枝桃花毫不犹豫地指了上去。

    花音惊呼一声,忙闭上双眼。然而,等她再睁开双眼时,却没有看见谁身首异处的情景。柳中安先是一愣,随后笑道:“桃花取剑,恭喜莫将军,你练成了。”莫老也是哈哈笑道:“莫叫我将军了,年少时不懂,总把这当做天大的荣耀,丢了妻儿,又丢了自己。”“柳将军,我们可是有二十年没见了啊,你这身子骨可真是硬朗,打算什么时候见圣上去啊?”

    柳中安也是哈哈笑道:“你也别叫我将军了,我现在在大名府上官家当了差,是个闲人职位,地位也许还不比你呢。”莫老道:“大名府的上官公吗?也是条可敬的汉子,你在他手下当差,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莫大哥可要同去,我可为你引荐,这大名虽不比故国,那上官公却也是没得说的。”莫老摇摇头,说道:“从大蜀出来,已历二十年风霜,这二十年来,我也渐渐看透了许多,人间烟火,悟道长生,有时也就是人一个眨眼的事情倒不如珍惜当下,为自己活一次。”

    柳中安知他仕途之心早已如死灰,也便不再劝了,笑道:“当初路过长川一带的桃花潭时,你说你将来要用桃花酿酒,这么多年了,可是如愿了?”莫老神秘一笑,说道:“且随我来。”两人说完,转身走向木屋。见了张之芥两人,柳中安先是一愣,随后说道:“你小子怎么在这?”莫老忙解释道:“柳老弟,这小兄弟与这姑娘是我请的客人,怎么样?小兄弟,还喝酒吗?”

    张之芥方才已试过许多,正想开口拒绝,花音却是如同一只野兔一般,一步蹿过来,兴奋地说道:“喝喝喝,再开一坛,野小子说他没喝够,想再喝一坛。”莫老望了少年一眼,见后者摇了摇头,自然地猜出这是少女自己的想法,不过他也不计较,这桃花源好不容易来人,于是大方说道:“那就走吧,小兄弟,酒管够。”花音听了,一蹦三尺高,又急忙拉着少年的手往前跑。

    又是一轮酒过三巡,由于“桃酥”已吃了许多,没了下酒的东西,这酒力就强了不少,少女首先趴在了少年腿上,呼呼睡起来。少年倒是还好,对于酒,他说不上有多喜欢,更何况今日主要是莫柳二人的会面,自己就是个陪衬的,所以只偶尔的插上几句话,并没走喝多少酒。

    “莫大哥,我再敬你一杯,你这桃花取剑,可是小具法力了,假以时日,定可以练到无剑的境界。”柳中安说完,又是灌下一口。莫大叹一口气,道:“练成了又能如何?长生我已不求。我曾答应过她,等我们老了就找一处地方归隐,为她种下九百九十九颗碧桃,然后我就把桃花酿酒,宝剑换枝,陪她一道悟剑,十几年来,我踏过大江南北,蛮子的地界也去过多次,最后有人说她在潇湘一带被一妖僧击毙,落在了水中,已不知影踪了。我本来不信,可后来潇湘一带的越女派弟子说她亲眼见到时,我就彻底信了。兰溪是潇湘河的其中一支,我相信她的魂若是能流过这里,定然会发现我,所以我不再漂泊了,打算下半生就在这桃花源了,免得她成了孤魂野鬼,无枝可依。”

    柳中安知他内心难受,只得劝道:“莫大哥你还是看开些,应嫂子也许没死,就在找你呢。妖僧杀她,若不是有仇,就是贪图她身上的宝剑,不过这么些年,也听说有那个剑客手上有这柄‘抚顶’,想来是人家狂你的。”“柳老弟,我知你的意思是让我心宽,可那女弟子与我无冤无仇,为何骗我?”

    莫老的心中虽然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不过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关于女子的消息,他的内心已经撑不住了。

    “两位前辈,说的可是一个叫‘应春生’的女侠吗?”少年忽然想起在潇湘河上游,那个上次教他破解“剑脉之祖”的女前辈,敲有一把叫“抚顶”。

    这话一出,柳中安露出个吃惊的眼神,随后问道:“小子,你方才说什么?难道你真见过‘抚顶’剑的主人?”少年摇摇头,说道:“是镜湖老人告诉我的,那人身上确实有把‘长生剑’,至于是不是它真正的主人,我无法得知。”莫先生听了,忽然将手抓住少年的双臂,急切地说道:“小兄弟,你快告诉我,她在哪?她在哪?”认识莫老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是个谦顺的人,没想到他如今的反应这么大,不过少年却也理解,找了一个人将近二十年,怕是早已心中成执。

    少年稍微运力抵抗,缓缓说道:“她在潇湘河上游一带,过了王家村往东约摸二十里,有一片较密的白皮松,往里钻深一点大概就能见到一座小木屋,那人就住里面,不过前辈,我不敢保证那人是不是你要寻的。”

    莫老也不答话,将那把长生剑拿起,说道:“柳老弟,你在此侯我几日,我去一趟潇湘河。”柳中安却是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急于找到嫂子,可你不能因为这小子的一席话,就两只脚全踏进去啊,若这是个局,当如何?”

    柳中安对少年还多少留有芥蒂,因为这少年的武功路数实在罕见,更何况黄二受袭那一日,他也有检验过歹人的尸首,却惊奇地发现,那人是死于烈火劲之下的,这样的武学修为,要说他只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店小二,他是怎么也不相信。更何况,这事若真是一个局,他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莫秋贺往里面跳。

    莫老瞥了少年一眼,眼中略过一丝杀意,说道:“若是局,则破局。若有妖,则斩妖。大不了鲜血居洒,染他半边天。”柳中安见他执念如此之深,再多做口舌也是徒劳,于是咬咬牙说道:“那我就同莫大哥走一遭。反正我们向来都是打虎亲兄弟,什么修罗场没见过,且战。”“哈哈,好好。”莫老迟疑几下,随后大笑起来,两人快速地出了桃花林,往北赶去。

    这桃花源一空,少年也是觉得无聊,便想着出了林子,奈何花音醉意太深,实在叫不动,于是只得先在小屋这屈身一晚了。

    莫老二人在奔入四音府的城门时,引起了一阵混乱,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座阁楼中,有个人见了骑着快马的两人,不由得一惊,随即笑道:“咱家也不知道这筹码压得对不对,这柳大人竟然寻到了二十年前的长生剑魁,真是厉害,四甲若二归上官,这骨头可是难啃啊,倒给我出了个难题。”他手下的一个人拱手道:“公公,用不用通知大人,这二甲齐出,事情怕是不小,卑职认为有必要请示大人。”

    “嗯?”公公瞧了那说话的男子一眼,随即笑道:“你倒是对大人忠心得紧,要不你来替咱家接了这个差事?虽然没了命根子,荣华富贵却是享之不尽哦。”听他这么一说,公公笑道:“瞧把你吓得,这二人的武功,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搞定的,你带上’神行童子’去查查,别惊了大鱼,我得想想这次的网怎么织。”无根之人,笑声非男非女,又加上他行事的古怪,所以手下的人大多敬而远之。他身边的汉子如蒙大赦一般,急忙出了这座阁楼。

    一出了四音城门,越往北走,便见到潇湘河的流势渐渐变小,离目的之地已经近了,莫老的心中激动万分。柳中安此刻提醒道:“大哥,这次还是小心为上,来桃花源做客的那小子甚是古怪,我近些日子才发现,他身上竟然有安不让的武功。”“安老弟?”柳中安点点头,莫老又道:“没想到啊,退隐江湖十几年,多了这么多年轻一辈的高手,那少年我观察过,他是天生废脉,照理不宜练剑才是,可是我见他身上却是背着一把剑,活脱脱一副剑客打扮。”

    柳中安想了想,问道:“大哥,你说他会不会是追影的人?这《烈火真经》在‘追影’手里,若是有人想从天元十三子手中夺得秘籍,怕是当世也找不出一个。”莫老想了想,点头道:“这少年丹田中内息平平,照理说不会是什么高手。不过他刚刚运力抵抗时,我却感觉到他的内力无比精纯,且底子不错,应该有人教过他调气转穴的方法,此子定然不简单。”“不过这一次,我一定要来,龙潭虎穴我也要闯,我不能放弃一丝机会。委屈你了,兄弟。”

    柳中安哈哈大笑,说道:“当年对上那蛮子天狼卫的时候,咱们兄弟就说过,若真战死了,大不了骨头烂一堆,上天垂爱,让我们多活了几十年,已是无憾,接下来我们想做的就是,战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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