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当中更有痴儿
从随一拳那得知了这秦南雀是个剑痴,却不成想他醉心于剑道到了疯魔的地步。每天雷打不动的,一到卯时就入林子里来练剑,到申时才肯罢休。不止如此,他还常把自己搞得一身伤,张之芥见过几次,心中更多的反倒是同情,剑道是天底下最难的,有悟性的人,三年就能有小成了。没有悟性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大的成就。
不过他在林子深处练剑,而张之芥他们住在另一头,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冬月十四这一天,少年却是再也忍不住了。这一天张之芥正在小木屋前练了很久的九重九,正坐下休息时,却老远地看见沐箫萍正搀着花音回来。他心中一急,几步便飞奔过去,慌乱问道:“花音,你怎么了,怎么了。”同时又冷冷地瞧了沐箫萍一眼,说道:“姓沐的,你什么意思?”
沐箫萍急忙说道:“你干嘛一副想要把我吃了的模样,是今早花音妹子去林子摘果子时,不小心让南雀大哥伤到了。”“呵,不小心,花音这么大个人,他看不到?”少年冷笑一声。沐箫萍又道:“本来就是嘛,南雀大哥跟她无冤无仇,干嘛要欺负花音妹子,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野小子,我…我没事,就是流点血。”花音这时才说了一句。
“你看吧,你娘子都说没事了,你干嘛那么紧张,南雀大哥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人正是太霸道了。”沐箫萍忍不住说道。少年没有回答她,只将花音接过来,给她敷好了止血草,随后提剑向林子里走去。“喂,小淫贼,你干嘛去?”“他不是想练剑吗?我陪他练。”
走了约摸一盏茶功夫,少年远远地就瞥见有个白衣剑客正在林中舞剑,配上他这如冠玉一般的模样,教那些正是芳心悸动的少女见了,定会痴迷不已。可此刻少年心中有的,只是怒火,“喂,那个,我娘子的脚,是你割伤的吧?”秦南雀朝他看了一眼,十分淡漠地说道:“我在练剑,她非要凑过来,割了也就割了,还需要选个黄道吉日不成。”“好好,好一句’割了也就割了’,来,你不是喜欢练剑吗?我陪你练。生死局,你敢来吗?”少年狠狠地说道,心中暗暗决定,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免得他如此的目中无人。
秦南雀是个剑痴,与人斗剑自是感觉乐趣无穷。可镜湖老人与他的武功相距太大,自己在他面前怕是走不过三招。而随一拳又练得是外家功夫,不然就是两柄斧子,不适合当自己的对手。而沐箫萍虽然也是练剑,不过自己对她可是说不出的讨厌,如今面前来了这么个人,他心中自然是兴奋起来,以至于忘了方才少年后面补充的那一句“生死局。”秦南雀似乎对自己的剑术颇为自信,见少年没有出手,主动刺来。
“砰!”少年只是用剑身往旁边一挥,顿时秦南雀就感到虎口一阵发麻,心中暗道,这少年我真的差他这么多吗?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张之芥又是接上一记“大漠飞沙”,随着他内功修为的提高,明驼剑法的那七式对自己来说,并不算多么难,自己只花了一个月便参透了其中的要领。秦南雀勉强一挡,后退几步,随后张之芥又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进攻,将明驼剑法用了个遍。
不多时,秦南雀的身上已多出挂彩,看起来十分的不堪,同时,由于他的内功修为极差,这会儿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倚在一棵大树下气喘吁吁。少年收剑回鞘,摇摇头说道:“就你这样的剑术就别逞能了,剑术不是多练就能进步,你有这劲头,练其他武学自有你的以一片天地,简单来说,就是你没有练剑的悟性,再练下去,也不过是白费功夫。”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倚在大树下的秦南雀此时心中无比不忿:为什么?为什么?我秦南雀比不上爹,比不上大哥,比不上小妹,你们都看不起我。张之芥的那句“你没有悟性”着实伤害到了他,秦南雀就这么想着,忽然大吼一声:“谁说我的剑道不行,我杀了你,杀了你。”少年皱皱眉头,转过身来,对他这幅疯魔的样子并无惧意,只是感到颇为可悲。等秦南雀快到跟前时,张之芥猛地抬腿踹出,瞬间他就倒飞了出去。少年依旧摇摇头,说道:“你真是一条可怜虫。”说完,他又是转身离去,对于一个疯子,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离开。
然而,他刚走出没几步,却听身后有一阵破空声,紧接着一把短刀就直挺挺地插在身旁的树干上,只再差一些,他的脑袋就会被贯穿,他疑惑回头一望,却见秦南雀勉强支着身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是废物,你们听好了,我不是。”没想到自己有意放过这秦家少爷,他却要致自己于死地,心头忽然怒气上冲,喊了一声:“这可是你自找的。”“四重四,气显。”
瞬间,整个林子的落叶都飘飞起来,那些粗壮的大树也是树枝摇动,群鸟不安地蹿了出去,没想到少年一时怒气,竟然无意中使出了四重四,他兴奋之余,又拔出那柄“玉娇梨”,既如此,就拿你来当四重四的剑下亡魂吧。“四重四…”“不要,小淫贼,你快停下,别伤害他。”少年正要斩出那一剑,却见一个少女正很好挡在秦南雀身前,他不禁骂道:“猪婆,你滚开啊,这一剑下去,怕是范前辈也要吃点苦头,你竟甘愿为他赴死?”沐箫萍点点头,决绝地说道:“这是我的选择,你这一剑且挥下来吧,我不怪你,你放过他吧。”
沐箫萍是乔冠西的女儿,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会下手的,周围的气势陡然间降了不少。可是张之芥并没有就此罢休,方才秦南雀真的有了杀心,自己当然不能心慈手软,可是眼前又是无计可施,只得气急败坏地骂道:“喂,姓秦的,你不是说自己不是废物吗?怎么躲在一个女人后面安身,算什么本事?”
听了这话,秦南雀顿时嘶吼道:“姓沐的,你滚开,不用你帮我,我不需要女人的可怜。你有多远就滚多远,我说过了,我厌恶你,打从心底里的厌恶。”他这话一出,少女心中像是被剜了一刀,痛苦地回头,望着这个她默默喜欢了很久的人。他不知道,秦王道小时候就带着南雀儿来过一次镜湖,那时起少女就喜欢上他了,奈何落花虽是有意,流水非但无情,更是绝情。
见她依旧竖在自己不肯离去,秦南雀痛苦地说道:“你再不让开我现在就自尽,免得受你们侮辱嘲笑。”“南雀大哥,不要!”少女惊呼一声,转身飞过去想要夺下他的长剑,争执之中,少女的手臂就被划破,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少女痛呼一声,忙用手按住自己的手臂,秦南雀似乎是个没有心的人,沐箫萍为他这么出头,也不说一句谢谢,如今还为了自己受伤,他心里的第一个主意不是愧疚,而是更大的厌恶。
他把剑收回来,趔趄着走了。“南雀大哥…”少女怕他又是胡思乱想,叫了他一声,他确实回骂道:“不用你同情我,我会证明自己的,你们给我等着。”少女捂着手臂,也不知说些什么,心中的委屈一股子地就涌了上来,于是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张之芥。对于这么两个人,此刻少年只想说一声“疯子”,然后一走了之。可是被她这么一望,心里顿时不忍,走过来说道:“还能不能走,先去我那,有不少止血草哩。”“不用你扶,我可以。”少女倔强地说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猪婆,他都这样对你了,你心不疼吗?”少年忍不住问道。少女的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了,憋了许久,又是骂道:“不用你这小淫贼管,我乐意为他这么做。”少年回头望了她一会儿,少女被他望得面红耳赤,又是银牙紧咬,微嗔道:“小淫贼,你再看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了。”少年摇摇头,吐出了一句“疯子”。
“呀,野小子,我的伤不是沐姐姐割的,你干嘛害她啊?不关她事的。”见了两人这幅模样,花音先是责备起张之芥来。少年摊摊手,无奈地说道:“你问这猪婆吧,她身上的伤怎么来的。”沐箫萍转动了几下眼珠子,忽然哀呼道:“哎哟,花音妹子,你可得帮我啊,方才你家相公一进了林子就不分青红皂白,狠狠地刺了我一剑,我愿望啊。”少年一听,这可了得,自己好心帮她,竟被她这样诋毁,于是说道:“花音,你别听她的,她骗你的,是她自己割的。”
沐箫萍顿时哭诉道:“花音妹子,你是知道的,这被利刃所伤会有多疼,姐姐怎么会那么蠢,伤害自己呢?”花音想了想,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因为沐箫萍受伤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她自然倾向于眼前自己见到的。于是点头道:“野小子,你太坏了,今晚罚你不准摸摸。”沐箫萍好奇道:“什么摸摸啊?”少女这才意识到这话有多么羞人,急忙解释道:“是馍馍,今天做这个,不给他吃。”
少年听了,倒是一乐,反正自己还有随一拳可以给自己做饭吃,于是笑道:“好好,不准馍馍,可以摸摸。”沐箫萍奇怪地望着两人,花音则顿时红了脸,一脸窘迫地站在原地,不知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