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推测
“那是一个穿红衣的女鬼,她会飞,身材纤瘦,脸上有两行血泪。这件事让我们很是为难,在记录案情的时候,她们虽然都看见了鬼,那个鬼却有一部分的人描述的一样,有一部分不是一样。”
“半月湾竟然有鬼?这太荒唐了。”荣深不以为然,这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
“是的,冯将军也是这么觉得的,便让我们从这群口供中的人找出线索,我们发现,尽管他们好像看到了一样的鬼,但是细问之下,许多小细节却不一样。”
“有人说那个女鬼不高,有人说那个女鬼很高,有人说她有六个手指,有人却说她没有手指头。”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先叫那些人撤离了半月湾附近。流言更甚了,都是说对天子不利的话。冯将军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让记录卷宗的人记录下来,以防天子点查的时候见到如此事心情郁结,对龙体不善。”
“竟然知情不报!这不算是欺君之罪吗!”秦越觉得这个冯将军胆子也太大了吧。
荣深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冯将军在职多年,终于熬到可以离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摊上这种事,他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幸好冯将军离职的这几年没有出现什么麻烦,不过就算出现了麻烦,冯将军已经离任,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程璟无视其他人的愤怒,继而又说下去:“冯将军在职的时候不让我们继续查这件事,我们就没有继续查,只是我觉得有些古怪,还一直留意着,但是每次的夜晚,我都能听到半月湾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脚步声?不是说没活人在半月湾吗?哪里来的脚步声?不会真的闹鬼吧?”一直在默默听着的沈丘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我倒觉得不是,听说,鬼是没有脚的,没有脚哪里有脚步声?我断定半月湾里定有人在里面作怪!”
“那你怎么解释村民都会看到女鬼呢?”沈丘不解。
“属下认为,半月湾有人故意将那瘴雾中放入至幻的药,村民一闻到瘴气,就会逐渐产生幻觉。”
“如果真的是幻觉,那所有人应该看得都不一样,为何村民都看到了女鬼?”沈丘还是想不明白。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肯定有内情。”程璟非常肯定的说。
但秦越却想明白了,这个程璟真是聪明。
“咳咳!”她故意咳嗽两声引起大家的重视,却引来沈丘的一个大白眼。
“秦兄有话不妨直说,我们都看着你等着呐。”沈丘戏谑的说。
“殿下,我猜测是这样的。”秦越收起不正经的歪的没边靠在桌子上的身子,认真的看着大家。
“据程副将所说,这个半月湾大家都看到有鬼,假设这个半月湾是真的有鬼,那么鬼只有一个,大家如果都看到相同的鬼,说明这个鬼确实存在的。”
“然而大家看到的鬼,大体上是一样的,但实际上细微处却有不同,为什么会这样呢?那么每个人看到的鬼,到底是一个还是很多个呢?”
“很多个的话显然不行,怎么会所有的鬼,都长一样呢,假设它是存在的,那这种也是最不可靠的结果。”
“还有一种方式,可以更容易做到,就是只有一个鬼,这个鬼就是谣言。”
“谣言?怎么可能啊?大家都是真实看得到,不可能!”沈丘不相信这个结果,他觉得虽然不是眼见为实,但是众人都看见的话,难不成众人都一起中邪了?这也太不可能了吧。
显然,对于这件事,荣深也不是很相信。
他向来不信什么鬼神邪魅之说,他认为这些东西的作用就是用来迷惑人心,从而达到某种目的,显然这次的半月湾也是如此,拿着鬼神的幌子,阻止众人进入半月湾,这么明显的目的一看便知。
“喂!沈兄,你能否让我把话说完再作结论?”秦越面上不悦,心里却十分满意,她要的就是大家这种不相信,越不相信,后面的结果越让人震惊,她就越让人产生崇拜感。
不待沈丘回答,荣深却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他也再次把目光投放在秦越身上。
秦越继续说:“假设一个场景,这里的百姓酒足饭饱后闲来无事,定会三五成群一起闲聊,那么“恰巧”有个人站出来,告诉他们说‘我听说半月湾有人见到女鬼了!’这样一句话抛出来,大家肯定急着问怎么回事。”
“然后,他便说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人在半月湾处砍柴,就看到有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长头发,背对着他嘤嘤嘤的哭,出于同情,某人前去询问,小娘子,怎么回事,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啼哭,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见那女子不答,某人以为她害羞,于是主动到身前来,只见女子微微抬头,溃烂的眼睛和黑色的尸斑尤为吓人,她的左腿的肉好像被野兽吃去了,头发像枯草。”
“等等,秦越,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荣深显然也觉的不耐烦,时间紧迫,他必须抓紧时间。
“殿下,你能想象出那个女鬼的样子吗?”秦越突然凑近,问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荣深不解。
秦越忽视荣深的不解,继而说下去。
“当然,仅仅是流言就制造出一个女鬼肯定是不行的,那就要借助一个更有效的东西——迷|药。
“当有人在你的脑海中安插了一个女鬼的形象后,如果有迷|药的配合,在三更半夜出来一个人,而且是半月湾的时候,这个女鬼的出现就应该形成了。”
“因为女鬼毕竟不是自己看到的,有些那些人没有描述到的,这些人就用自己的想象弥补上,所以有人看到的有六根手指,而有人则没有。”
在座的各位听秦越解释一番,感觉恍然大悟。
程璟似乎很赞赏她的聪慧,朝她点头微笑了一下。
荣深则更开心,解开了半月湾的谜底,那也好准备一二了。
想到这儿,当着众人的面,荣深对秦越说:“秦越,你这次突破半月湾,如果我方真由这次赢了,你功不可没,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奖赏,都可以跟我说。等我回京复命,定会向皇上禀报。”
秦越却对这些赏赐无所谓。要不是程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提醒,她怎么能探知其中的奥秘?
不过这也是她的一个好机会。
“殿下,为殿下分忧是属下应该做的,事成之后,秦越只要军师一职,请殿下成全。”
“军师吗?这是什么个破职位,天天动脑筋不说,又不能捞得油水。”沈丘在旁边听的暗急,暗骂秦越是个傻瓜。
“好,我答应你。”荣深笑了笑,看的出来,即使半月湾的秘密被他得知了,以荣深的谨慎,他还是紧绷着神经的。
思索一番,荣深吩咐众人下去准备准备,明天,他打算明天就带着队伍入山。
秦越很是开心,她终于有理由留在荣深的帐篷里,虽然她非常不想留在被下人误会有养“男宠”癖好的景安王帐篷里。
今后,凭借自己的智慧,自己一定能够把众人对自己的误解给解除了。
程璟和沈丘下去准备后,荣深在想事情,秦越见他不在看她,倒也自在许多,她随手拿起一本书,找了个地方看了起来。
荣深想着半月湾的事情,又想起京城,也不知道京城生了什么变故没有。
他还想起了荣泽,这个所谓他的哥哥,他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恨荣泽。
小的时候,他与荣泽关系很要好,荣泽聪明懂事,他经常跟在荣泽的身后淘气。
那时候的荣泽,没有什么身份等级尊贵之分,他就是一个亲切的大哥,跟着他的还有已经不在人世的荣玉,也就是他的二哥,二皇子。
那时候荣玉的母亲不是他的生母,荣玉的生母因生还没有生出来的一个孩子大出血没保住,孩子也是个小阿哥,皇阿玛本来想给这个孩子起名叫荣殊,可惜她没能有这个殊荣。
他那时候不懂什么叫死,只是知道他本该可以陪他玩儿的弟弟不能陪他玩儿了。
荣泽那时候也很伤心,但是荣泽的母亲永怡皇后却很开心,终于少了一个人和她的儿子抢皇位了。
但是永怡却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很是悲痛。荣深记得很清楚,荣殊的母亲追封名号“纯德”,升贵妃,行贵妃礼,当时荣玉如同受惊的小鸟,因母亲去世而不知所措,有点儿吓傻了,永怡就把荣玉要了去说安抚几天。
荣深去皇后住的行宫探望荣玉的时候,刚好荣玉的母亲要下葬了,荣泽又感染风寒生病了不能见客,永怡皇后见没什么大人来,便放任他两个孩子出去玩了。
荣深看着他的二哥,荣玉这几天清瘦了许多,本来就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孩子,经历了这些打击,怎么能一下子走出来?
荣玉一改往常的样子,一路上沉默不语,眼睛里的疲惫让人很是看不懂。
荣深安慰荣玉一二,知他听不进去,便也不在说了。
昨天京城刚下过一场夏雨,倾盆的大雨仿佛要压垮京城,电神雷鸣,很是吓人,谁知一夜后,今天竟然是个艳阳高照的晴天。
后花园小路曲折,两旁青葱的绿草还凝着露珠,荣深与荣玉两人就这么不紧不慢,一前一后的走着,周围连个知了都没有叫,很是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