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迷路
“好了,来人,婉贵人涉及谋害皇子罪,夺婉贵人贵人尊号,贬为庶人,压入大牢,赐毒酒一杯。”皇上淡淡的说。
“皇上,只是婉贵人还有身孕,可否待她诞下皇子,再行责罚?”在一旁不言语的元妃突然站出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皇上不必了,臣妾的孩子留在宫中也怕像二皇子一样的下场,不如让他陪着臣妾共赴黄泉,路上有个孩子相伴,臣妾好有个伴儿!”陈小婉听闻面如死灰,像躺在地上不会言语的荣玉一样,很快,她就可以在黄泉路上找到荣玉额身影了。
“不用了,婉贵妃有罪,孩子也是戴罪之身,皇家容不得戴罪的皇子。”
“还有,荣泽起来吧,跪了许久,该责罚的都责罚了,皇后可还满意?”皇上冷眼看了一眼永怡,眼睛里藏着不可猜测的深意。
荣泽听闻没有起身,皇后朝他瞪了一眼,他才从地上爬起来,跪了许久腿都麻了,有些站不稳。
“皇上,臣妾有罪,也请皇上责罚。”永怡仿佛没听到皇上的那一句“可还满意”的话一般,朝皇上行了一个跪礼。
“永怡皇后监管皇子不利,罚面壁思归一月,吃斋念佛,不得出长春宫。”皇上顿了一下,“把玉儿的尸身好生安葬吧。”
陈小婉被左右侍卫拉下去,她也不挣扎,荣深看的一脸恐惧,她的头冠被拆的乱七八糟,乌黑的头发像大树上凌乱的鸟窝,她流下两行清泪。
皇上忙的日理万机,他很快就吩咐摆驾回宫,处理政事,皇后见皇上走后也立刻起身,她走过元妃和荣深的身边,深深的看了一眼元妃:“元妃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说罢就走了。
根本就不是婉贵人干的,荣深看的清楚,他皇阿玛和母妃都知道是皇后的手脚。只是皇后的兄长卢国公在镇压鲜虞国有功,鲜虞也不敢来犯,今日也要回宫复命,皇阿玛才一再容忍永怡皇后的。
可怜二哥生母早逝,要不是纯德贵妃死的早,今日还有可能有庇佑他的人,也不会发生落井身亡的事。
荣泽,为了保护他母亲,却站在了永怡的一方,二哥就这么该死嘛!
从那以后,荣泽就像变了一个人,荣深也因为荣玉的死慢慢疏远了他,两个人越走越远,反而隐隐为敌。
每次想到这里,荣泽就心如刀割,心中阴郁,咳嗽不停。
“怎么了殿下?”秦越见荣泽发了一会儿呆,就突然锤着胸口咳嗽起来,她赶忙端过茶水,给荣泽递过来。
荣泽喝了一口水,抬头看是秦越,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你怎么在这?”
秦越无语凝噎,:“殿下,我不在这应该待在哪里?还请殿下指点,秦越这就走。”
荣泽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说错话了,便说:“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到我这边来,你还是去那里坐着,不用打扰我看这些卷宗,不过谢谢你的茶。”
秦越黑着脸离开了,她发誓再也不要好心了,这个殿下,脑袋是不是有问题?给他递水让自己离开他三丈远,还说自己打扰他看卷宗,他坐在那里有看卷宗吗?分明是在发愣,眼珠子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荣泽抬眼看了走回去的秦越,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于是摇了摇头,掩着书笑了一下。
两人之间隔着好远,倒也相安无事。
一大早晨,大营帐前一队人马站齐,未戴盔甲。
这一群近二十人是由程璟领队的精英队伍,要随他们一起进入半月湾的。
荣深来回打量了一下这二十人,他们眼睛里有收敛的杀气,高昂着的头像高傲的战士,腰间都放着一把长剑和一把匕首。
考虑到秦越不会骑马,况且随身带了些干粮,除了秦越之外,所有人都乘马。
一行人在烈马的背上狂奔绝尘而去。
第一个带头的人是荣深,旁边左右是程璟与沈丘,临到出发了,荣深竟然觉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放下了,他的心里空荡荡的很平静,前方是未知的地方,可是荣深竟然没有一点儿担忧,反而生出一股热血。
他只有在上战场征战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
也许,这次也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两旁的深深的树丛,和还未枯黄的树丛,隐藏着些许飞鸟,阳光斑驳,从树缝隙中倾洒而出,映在秦越半掩着被风撩拨起的窗帘上。
前方,荣深的身影在马上跃动,两旁的风景飞速后退,秦越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恍惚。
半月湾离他们不是很远,不一会儿,掩着浓雾的丛林就出现在他们眼前了。
“殿下,这里就是半月湾了。”程璟勒住马,前脚抬起的马从鼻子里喷出来一股热气,随后在原地打转转。
荣深率先从马上下来,其他人见了也纷纷从马上下来了,他把缰绳递给旁边一人,那人把马栓在一棵碗状粗的小数上。
“留下两个人看马,其他人,随我入内。”他挥了挥手,正准备朝前面走,却听秦越喊了一声“慢着”
“怎么了?”荣深疑惑。
“殿下,您留下这两人在这里实在不安全。”秦越撩起帘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您想,这里荒郊野岭,我们留下二人看马,万一有什么人出来暗中偷走了我们的马,到时候如果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我们这几十人,如何逃命?小人认为,殿下万万不可自断后路。”
“况且,老马识途,有时候动物的警觉性比人更高,半月湾常年大雾,如同一个迷宫,带着群马……”
荣深想了想,这带的几十个精英皆身手不凡,带着一群马倒也不会行动不便,看着前面的这厚重的大雾,荣深心里还真是没有底的。
“那便照你说的,各人牵着自己的马,大家入内之后彼此跟上,不要给对手可乘之机。”荣深前去树旁解自己的马。
秦越其实想的不止这些,万一困在其中出不来了,这些马,还够他们一阵子的口粮,当然,这种丧气的话怎么好意思在这种时候说出口。
倒是一旁的程璟深深的看了秦越一眼,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程璟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
沈丘却在打量着这半月湾的周围,这周围的花草,枝叶上的确很干净,连一丝虫卵都没有,他蹲下来拨了拨草丛里的泥土,却发现了许多虫骸。
秦越也发现了。
“大家用布帛遮住自己的口鼻,我们要进入半月湾了。”程璟朝着大家喊了一声,那些人纷纷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块黑布,戴在自己的头上。
荣深也掏出方巾系好,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和一对剑眉,众人牵着马排好队形朝里面走去,因为秦越与沈丘不会武功,两个人便被安排跟在荣深与程璟的身后,周围二十多个武功高强的人将他们围住。
如果抛开半月湾的可怕传说,单看半月湾的时候,秦越觉得这里就像一处仙境,没有人烟,一旁的高山高耸入云间,荒草一堆一堆很是凄美,底下凉凉浓郁的雾气随着这些人的走动而流动起来,美好而静谧。
也许是过于静谧,他们哒哒的行走的脚步声在这里尤为刺耳,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旁边“哗哗”的流水声传来。
“这里竟然有一处小瀑布。”秦越感叹到,只可惜行军紧急,否则在这干旱的边疆,能有幸看一看瀑布,也算是一处奇景。
她脑子里勾勒了那一副景色,高耸入云的山涧上激流下清澈的溪水,堆叠在悬崖下冲击成白色的水沫,而山涧的周围苍翠的树木被流雾环抱着,静谧而朦胧,大抵人间仙境莫非如此了。
“自然是有的,倒也不算奇特。”听到秦越的感叹,程璟解释说:“别看我们那边干燥异常,平时雨水很少,这半月湾这里却有很多雨下,半月湾之所以叫半月湾,是因为这座山像半月一样的形状,加上山高,会挡住一定的水汽,地势又积郁,所以这里潮湿多雨,丛林茂盛,才有了这些瘴气浮起来。”
“而且半月湾后面则是西夏,西夏河流纵横,地势很高,说不定这条小瀑布是从西夏那边流过来的呢。”
“原来如此。”
说完这件事后,大家都沉默着一直往前走,只是走着走着,荣深觉得不太对劲。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
这条熟悉的小路,仿佛是见过一般,这几束花草的位置,与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条路刚刚我们不是走过吗?难道我们又回来了?这里的脚印,怎么看都像是我们几个人的脚印,尤其脚印的位置,我刚刚就是踩着这朵花过去的。“秦越不安的说。
此时雾越来越浓,像被勾兑的水,在半空中耸动不安,沈丘停下马来,他过去查看了草丛底下,刚刚他的手指划开泥土的印记还在。
看来,他们走来走去,依旧又回到了原地。
“确实是我们刚刚走过的路,奇怪,我们明明往前走的,怎么会绕了一个圈,又回来了呢?”沈丘对身旁的众人说道。
荣深却很镇定,“往前走走看,说不定因为雾气我们错过了别的路呢。”
他自己首当其冲,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大家见荣深在前面带路,也纷纷跟上他的步子。
只是,走了有一会儿,熟悉的流水声潺潺,透过这雾气显得格外诡异。
又回到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