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目光
一听什么饭菜这么香,沈丘立刻狠狠吸了吸鼻子,也闻到了一阵浓浓的肉香味道,他的肚子开始咕咕的叫起来。
“好香的味道,是什么啊?让我多闻闻,好像是兔肉?”说着,他又狠狠的吸了几下鼻子。
“你们几个还站着干嘛,来来来,快坐下。”
秦越一抬头,看到了徐大娘朝他们招呼:“马上吃饭了,快坐下吧。”
几个人听话的坐下了,徐大娘抬头一看荣深竟然在端着菜走过来,心中一惊,赶紧过去。
“哎呀殿下,这种粗活您就不要碰了,多不好啊,快放下让我来,您赶紧坐着歇息歇息。”徐大娘赶紧抢过来荣深手里的菜。
“没事徐大娘,这点儿活我还是做的来的。”他闪了一下,手里的菜还端着,向秦越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那殿下就坐着吧,都快弄好了,别来了啊。”徐大娘快步走进厨房,厨房里有几个妇人,伙夫出去了,几个人盛汤的,拿碗筷的拿碗筷,擦桌子的擦桌子。
“你们几个人哦!哎呦怎么说你们,那可是景安王殿下,你们还敢让他做这种活计,你们能不能有点儿眼里界儿啊!”徐大娘过来端菜,一边对这些妇孺说道。
“又不是我们让他做的,我们都知道那是殿下,他自己说没事要帮忙的。”一个擦锅边汤的妇人嘟着嘴说。
“算了算了吃饭吧,幸好是景安王殿下,要是别的殿下来我们村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徐大娘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荣深就坐在秦越旁边,沈丘坐在秦越旁边,而沈丘的旁边,则是程璟。
那边几个妇人端上热气腾腾的菜来放在桌子上,几个盘子放在桌子上,竟然是有鱼有肉,还有几盘青菜搭配,颜色格外好看。
“怎么会有肉?”秦越很惊奇,明明早晨去看的时候,厨房里连半点肉腥味都没有,怎么却上了这么多肉,哪里来的?
昨儿晚上吃的还都是青菜什么的,连汤里的浮油都少的可怜,今天怎么冒出来这么多大鱼大肉不说,闻着味道,还都是新鲜的。
“是我叫人捉的。”荣深浅浅笑意,衬着清晨温柔的阳光显得格外吸引人。
荣深醒的时候,秦越已经不见了,他知她会去找沈丘,一出门却发现她正往厨房走,荣深看她转了转又出来了,接着往沈丘昨晚睡得地方走,他便笑了笑。
秦越与沈丘皆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没有出过远门吃过苦头,第一次跟着他去打探敌情,却落了个狼狈下场,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好的。
于是他带着人悄悄动身去给她找点荤腥的东西吃,昨晚那小溪边往里走走就是一条杏,水是从半月湾的瀑布留下来的,经常有昏了头被冲下来的大鱼,而村子的后面,是一片密林,有一些野味,他带几个射箭功夫好的人去后山,留了几个人在杏边捉鱼,一早上的功夫倒也打了不少。
有野鸡,有山鸽,有兔子等等,他通通交给徐大娘,让大家也跟着吃了一顿好的。
“我们本来也想去抓鱼的。”秦越抬头来看了看荣深,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里却略有愧疚,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她不自觉的看看程璟,却发现程璟刚好转过头来,一脸神清气闲的看着她。
“来来来,吃饭吧大家。”徐大娘端上菜来,招呼大家吃饭,大家早就迫不及待想吃饭了,肚子都在悄悄的打退堂鼓,只是却没一个人敢动筷子。
“吃饭,没那么多规矩。”荣深知道这些人在等他动第一筷子,他便轻轻的说了一句。
得到他的许可后,大家都端起碗筷,开始大快朵颐,肉香引来几只村子里养的狗狗,秦越还好心的赏了几个骨头给小狗吃。
就这几只骨头,把小狗们都给收买了,小狗们围着秦越又叫又蹭,秦越开心的不行。
一顿饭,大家吃的欢畅,而一顿饭后,荣深则带着大家告别了村子。
临走时,徐大娘拉着秦越的手,依依不舍的对她说:“我有个儿子,也跟你一样大,从征兵入队后,再也没回来看看我。你呀,以后有机会回家,一定要多回家看看爹娘,他们一定很想你。”
说的秦越差点眼泪下来了,她想起了她娘何氏,也不知道在家有没有被宁氏欺负。
不知道村子里从哪里找来的破旧马车给了荣深他们,程璟有伤,只能乘着马车回去,其他人都骑马,在半月湾他们损失了好几匹马,为了回去,没马的人只好和别人共乘。
而荣深也没有给她机会上别人的马,一路上,大家都安静无比,只听见马蹄击落在地上的哒哒声音。
秦越个子很小,窝在荣深的身前很是合适,她看着荣深修长而有力的手握着缰绳,而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心里仿佛就像打鼓似的,一阵阵悸动。
她轻轻抬头回望,看到了荣深硬朗的脸庞。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荣深低下头,看了她一眼,把秦越吓得连忙低下头来,不敢再偷看他。
“没,没有。”
荣深不再探究,他又望着前面,专心的驾马,嘴角却留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殿下?”秦越试探的问了一下。
“嗯?”荣深立刻回答了一句。
“殿下,我看您今天抓的荤腥可真多,但是既然村子里有那么多吃的东西,为什么徐大娘他们不去抓呢?这样大家就不用天天吃青菜了,我看大家的身体都不是很好。”她说出自己的疑问来。
“村里是很多可以抓的野味,但是,我们进村子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荣深问她。
“什么问题?”秦越想了一会儿,把昨天的记忆都回忆了一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没有想出来哪里怪怪的。
“从头到尾,村里没有一个男壮丁。”荣深道。
经荣深这么一说,秦越一下子恍然大悟,是啊,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见一个男壮丁,想起今天走的时候徐大娘对她说,她的孩子当兵多年都没有回家看过她,她猜全村的壮丁都被拉去参军了,心里不由的一慌。
“徐大娘的儿子——”她不忍提起。
“嗯,徐大娘的儿子之所以没来看她,是因为她儿子早就战死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但是没人敢告诉她。”荣深告诉秦越这句话,突然感觉到自己很残忍,她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昨天还在那个村庄里快乐的度过了一夜,这样告诉她这么残忍的真相,自己其实也很残酷。
“哦。”秦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起那个热心肠的徐大娘,她们才相处一天而已,她心里竟然很为她难过。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终于到了军营,荣深一进军营立刻就有几位大将前来迎他,而秦越早就从荣深的马上下来了,她的身份可是一个小兵,坐荣深的马回去,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荣深也没有来的及想那么多,他把马绳给一旁的侍卫,径直走向议事的地方,不过他想了想又退了回来。
“你,回去等我。”荣深对秦越说。
说着,他一秒也不停留,继续向议事的军帐走去,他的脚步踏在地上,沉重而又有力,像是他心里做的决定,破釜沉舟,毫无退路。
这次,他要处心积虑的做好每一处的打算,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不打退敌方,等京城变了天,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荣深眯起眼睛,仿佛眼前一片血红色腥然而起。
时近中午,荣深还在议事厅里同几位大将商议对策,他把半月湾的事情都告知了诸位,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很是欢喜。
毕竟半月湾是这一块地方突破的重点,以前要不是因为半月湾的屏障保护,他也不会带兵待在这里和对方僵持这么久。
他主动请缨之前,就这里就已经僵持了两个月之余。
他本来不想来趟这趟浑水的,边疆之战对峙久攻不下,说明这场战争定是极其不简单,那些能臣老将都在也没有给出个退敌谋略,他凭什么有能耐接下这烫手的山芋。
要不是荣泽使计——
荣深深知,他的大哥,现在一步步想要致他于死地。
没有完全之策,就只好剑走偏锋。
“殿下,已经临近中午了,该用餐了。”外头的一个侍卫立在帐篷外,毕恭毕敬的朝里面说。
“殿下,该用餐了,殿下不辞劳苦从半月湾赶回来,先保重身体。”王将军看荣深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十分不忍,他向来对这位殿下是十分敬佩的,虽然荣深年纪不大,但做事十分沉稳,对待下属也有一份体谅和尊重,不会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作威作福,并且足智多谋,是个带兵领奖的奇才。
但他昨日还亲自去半月湾打探,回来就忙着和他们一起讨论作战计划,看殿下熬夜熬的红红的眼睛,王将军才出声提醒荣深。
“无妨。”荣深摆摆手,些许是他过于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只见他的手指放在军防图上点了一点,末了又自言自语的摇了摇头。
“这个方法不行,过于冒险了,那这样呢?”
见他如此入神,大家都一言不发,而那个侍卫,却一直在等荣深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