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和好
“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了，可是我也很为难，你再考虑考虑好不好？你也知道，我需要的不是她们，而是她们背后的人，日后我娶了她们，只让她们在府上住着，权当住了一群客人，可好？”
荣深一只手拉着她的衣袖，低着头说出这番话，她竟然听出了一丝丝乞求。
“我知道，这样委屈你了。”他又极其小声的补了一句。
他叹了口气，生平第一次见他如此失落而不知所措，往常的那个沉着冷静而意气风发的殿下似乎已经不知所踪了。
看着他这样，她心里有些不忍心，可想到是自己未来的幸福，她又心底暗暗的下了决心，狠狠心说出了那句话。
“殿下再给小人一些时间考虑一二吧。”她扯开他的手，独立离开了。
晚上，秦越做了一夜的梦，醒来的时候浑身乏累极了，她梦见她嫁给了荣深，可是同她一起拜堂的人，却不止她一个，还有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站在堂上等荣深进来，他一进来，这些姑娘就赶紧围上去，一口一个夫君，只有她，被挤在一个角落，孤零零的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想过去，但是梦里她的面前就像有一堵墙，怎么也走不到荣深的身边。
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回味着梦里的苦涩，但清醒了一会儿知道是梦，她就好些了。
也许，这一切都是她对他的偏见，也许以后，不是这样的呢？
不知道，她不愿意去想。
吃过早饭，她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也有人帮她搬到车上去，而帮她搬东西的人，正是程璟。
“程副将，回京的队伍就快启程了，你是作何打算？”她靠在马车旁边问他。
“殿下让我护送你们回京，之后的事情，还没做打算，这些年我立下不少战功，在军中有些疲累了，打算这次护送殿下回京，能向皇上请辞。”程璟今天没有穿铠甲，而是穿了一身普通的灰蓝色布衣，神采奕奕的跟面前的人儿说着以后的打算。
“那也是令人羡慕的，军中生活甚苦，你辞官后难得清闲，不过你打算在日后在哪里落脚呢？”
程副将无父无母，养父母也逃难去了早已一无所踪，他回家定是不能了。
“我打算去江南一带吧。”他回答说。
“江南气候湿润，草木茂盛，比起北方的干燥，别有一番滋味，也是一个好住处，愿皇上能同意你所求。”秦越点点头。
说完，程璟扶她上了马车，想起在一个军队中共同出生入死的人自此之后就要各自分别，她只能感叹一声。
一群浩浩荡荡的车队开始走向京城，因为人比较多，速度就减慢了不少，荣深和秦越坐在同一个马车里，气氛有些尴尬。
为了避免和荣深说话，秦越上了马车就装作困意大发，靠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闭着眼睛装睡。
也许是许久没有睁开眼睛，一阵阵困意袭来，她在困意的席卷中渐渐的睡着了，连马车的颠簸她似乎都感觉不到，只感觉自己好像靠着什么东西，很是舒服。
原来她的确靠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就是荣深，见她靠在马车上睡的东倒西歪的脑袋，荣深终于忍不住坐到她身边去，把自己的肩膀靠过去，将她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搁在肩膀上。
他怕她被马车颠簸醒了，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把手臂放在她的肩膀上搂着，防止她睡熟了直接跌落下来。
“唉。”他叹了口气。
看到她的侧脸，微微扇动的睫毛像一只飞舞的蝴蝶，也不知道她做了个什么梦，是好是坏。
到了中午，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荣深正想掀开帘子问所为何事停下来，但又碍于旁边熟睡的秦越不能被人发现身份，索性就这么坐着等着下人来报，过了一会儿马车旁出现程璟的声音，原来是程璟走到荣深的马车旁来问是否停下歇息。
荣深答应了众人停车休息，只是他不好下车，便吩咐程璟弄点饭菜送上马车。
众人见殿下吩咐停下休息，都一蜂窝的跑下去生火做饭，这才走了一上午的路程，离京城还有好些天的距离，当然要保存体力了。
程璟把干粮放在竹盒里走到荣深的马车旁，犹豫了一二，他走上马车，把车帘掀开了一个小逢，把竹盒递了过去。
“殿下，吃点干粮。”
说完，他抬起头，不经意的看向马车里面。
马车里虽然昏暗，但能看的一清二楚，他这不经意的一抬头，就看到秦越靠在荣深的肩膀上睡得正熟，而荣深防止她跌倒扶着她的手正微微发抖。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扶着她，他的手早已经没了气力。
“你看到了。”荣深不咸不淡的说。
“属下看到了。”程璟低头向他回话。
“你怎么不问。”荣深盯着他，目光如炬。
“不该问的，属下自然不问。”他低着头。
荣深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半晌，说了一句：“不该说的，也不要乱说。”
“属下知道。”程璟回答。
是他过于冒险了，早该猜到荣深不下马车是有原因的，他却忍不住想验证自己的猜测，幸好荣深没有怪罪他。
“退下吧。”荣深看向怀里的人儿，知道她早就醒了，她可以的不让自己靠在他的肩头，却还在装睡不愿意醒来。
程璟把干粮放在马车上，放下了帘子离去，不过他刚刚匆匆一撇，看到秦越的身上带着一块玉佩，那玉佩的形状很是熟悉，可他却记不起来了。
然而他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心中稍有失落，很快他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的朝众人那边过去了。
马车外程璟心事重重，马车内两人也各怀心事。
“没有人了，你还装睡么？”
荣深侧头看着闭眼睛的秦越，只见她脸上悠的泛起一阵红霞，随后微微睁开眼睛，把头从他肩膀上抽离，坐直了身体。
这么演戏，不仅是荣深累，秦越自己也累得够呛。
见她不抬头看自己，荣深就替她捡起地上放着的竹盒，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打开。
第一层里面有包着的熏肉干，刚刚程璟又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儿，上面冒出滋滋的油来，旁边放了几个大饼，饼里夹着油滑的菜叶子，下面有两碗菜粥，清淡可口，香味席卷而来，让秦越一下子感觉到自己饿了。
可是她又不好向他伸手要东西吃，昨日的怄气还没消，她只好别过脸去，假装看不到这些可口的饭菜。
“喏，吃点东西。”荣深把熏肉干夹在大饼里递给她，见她背着她坐，他另一只手只好把她拉回来面对着自己。
“跟我置气不需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好像他洞悉自己的一切想法，她只有故作冰冷的接过大饼，看他满是笑意又觉得不妥，赶紧补了一句：“吃了你的东西不是代表我要和你妥协。”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他却感觉手里的一切都索然无味了。
“没名没分的事儿，谈什么妥协。”他突然说了一句。
“咳咳咳。”秦越听到这句话楞了一下，瞬间被嘴巴里正咀嚼的大饼噎住了。
是呀，他与她之间本来就没名没分，没名没分的两个人斗气，大不了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哪里又谈的上妥协两个字呢。
他既不算他夫君，她也不算他妻子。
喉咙里堵着一口气没咽下去，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像伤心如洪水般涌来，根本止不住一二，她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没事吧？”他想要去拍她的后背止咳，却被秦越轻巧躲开。
“没事。”她回答。
“没事的话，那你躲我干什么？”他又挤过去，想要帮她捶捶后背。
“殿下别碰我。”她请求。
“怎么了？”
“殿下说了，没名没分的事儿，何来妥协，我与殿下无名无分，实在不敢让殿下触碰，以免别人误会。”
她使劲锤着胸口，好像要把呛着自己的东西从咽喉里锤出来似的，而其实是她心痛难忍，借此发泄。
原来一直以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那我不碰你了。”荣深坐回去，望着她在那边流泪，噗嗤笑出声来。
“笑什么？”她擦着眼泪。
“笑你。”他回答。
“笑我什么？”她又问。
“笑你笨。”他回答。
听他这样说自己，秦越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知道他是欺负自己，可是她就是无力反驳。
“小人就是笨，要不是笨，怎么能叫殿下如此欺负，现在好了，殿下可以随意取笑小人了。”她负气而坐，忿忿恨恨的擦眼泪。
“你我是无名无分，但只要你答应我，我们之间不就有名有份了。”
荣深拉着她的手，帮她擦着眼泪。
谁知道她的眼泪越发汹涌，他都擦不过来。
“殿下这么耍小人，就为了说这句话吗？给了一巴掌又给个甜枣，这算是什么啊。”秦越嘴上怨着，心里却仿佛雨过天晴了一样，刚刚的怨怼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我是想让你别隐藏对我的感情。”
他端出底下的粥用勺子舀了舀，还冒着白色的热气，把粥轻轻的吹凉，荣深递到她嘴边：“来，喝粥，我喂你。”
秦越转过身去，喝了他递过来的粥，他的手指和那碗粥一样温暖，喝着他给的粥，仿佛就能让她一样变得很温暖。
她静静的吃着粥，眼睛里望着他，同时也期待着什么。
她以为荣深有很多话要对她说，但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