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蟠桃盛宴（上）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眼间到了西王母一千年一次的蟠桃盛宴。

    初登西界，乍入西山，金光万道滚红霓，瑞前条喷紫雾。只见那西天门，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

    两边摆数十员镇天元帅，一员员顶梁靠柱，持铣拥旄，四下列十数个金甲仙君，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

    外厢犹可，入内惊人：里壁厢有几根大柱，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又有几座长桥，桥上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凤。明霞幌幌映天光，碧雾蒙蒙遮斗口。

    此时，已是人头涌动，沸沸然然之境，梦华已经完全沉醉在了周遭气派的雄伟建筑中，意辞还是一派淡然模样，只是温和的看着这里看看哪里看看的梦华。

    由于今日两人皆着穿着带有昆仑墟标志的白衣道袍在身，一路上领路的小仙侍殷勤不已，絮絮叨叨的向梦华与意辞二人详细的介绍着。

    往年的蟠桃大会都是意辞代替钰白参加，今年还是往年模样，任凭梦华怎么撒娇无赖还是拗不过钰白，而夜华也还在休养中，尚未恢复，故而只得意辞和梦华两人一起来参加蟠桃盛宴。

    千年一次的蟠桃盛宴，本身就珍贵异常，传闻西王母的蟠桃林里面的蟠桃有三千六百株，前面是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得道，体健身轻。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对于仙人们来说虽然没有凡人吃了那么大且能一眼就看得见的效用，但却对于仙人来说显得更加珍贵无比，人间话常说，打天下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守住天下，此话和仙人们吃这蟠桃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的。

    六界万物，只有神界之人才可与天同寿，与皓月同辉，不老不死，不伤不灭，而对于仙人们来说，至成仙之后也只不过是延缓自身的衰老罢了，并未达到与天同寿，与皓月同辉的地步，照样时候到了还是会天人五绝，魂归天地。

    所以，每个仙人都望成神，就像每个凡人都想成仙一样，以此来真正的长生不老。

    仙人从成仙到最后天人五绝之时，长寿的也无非是二万余年，不长不短的也就一万八千余年，如若是连万余年都不到的，在仙界来说就算是早夭的了。

    仙人们想活的久，就只要两条路，第一种，要么修炼成神，一劳永逸，而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尚未有仙人修成神的例子，而那昆仑墟的无上之神传说并不是仙人修炼成神，是一开始便出自神界，故而实在是只有第二种了，就是用世间灵物来维持寿命，通俗点就是把命吊着。

    而灵物只有三种门路，蟠桃、灵药和人参果，但灵药和人参果数目稀松，难以取得，故而只有蟠桃了。

    蟠桃不仅可以延伸寿命还可用于渡劫，是仙人们最喜爱的东西，若有幸每一千年吃上一颗，便可延缓衰老，增加寿命，不愁有性命之忧的！

    听到此处，梦华有些不太明白，转过头问了意辞，意辞思考了半响道：“师妹，这个问题师兄也曾问过师父，当初师父给我的回答是：凡人想长生，仙人也不过是想长生罢了！”

    “一般仙人都能活过万把年的光阴，这在凡间来说，够一个凡人投胎转世几十万次了，漫漫时光，不觉得寂寞吗？”

    意辞笑着摇摇头，缓缓说道；“仙人和凡人，因为能力不同，追求的目标也就不同，人类因为生命短暂，能力低微，追求无非是金钱、名利，满足的大都是口腹之欲，极少数有大情怀的，以苍生为念，身虽腐朽，名却长存，实现了另一种意义的长生，仙人则不同，因为寿命很长，能力高强。俗世的金钱、名利唾手可得，于是，这些东西在仙人眼中也就视之如敝履，并不看重。仙人也有追求权势，追求名利的。不过，获得更大的权势，更多的名利，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占据足够的资源，以保证自己的长生。没错，拥有了长生的仙人，最渴望的，依然是长生。不死的仙人，最害怕的，依然是死亡！这并不矛盾。因为，仙人的长生只是相对凡人而言。凡人一生不过百年，活两百岁如禅院老院主，已经算是老神仙（老妖精）了。比丘国的国王吃了寿星的火枣，据说也得了长生，其实不过是延寿两三百年而已。”

    “活一千年，对凡人而言，已经是绝对的仙。只是，这种寿命的仙，在真正的仙界，只不过是垫底的存在。人们常说“千年的乌龟，万年的王八”。活万年，在人类眼中几乎已经是极限。但真正站在巅峰的，是神，他们与天地同寿，寿命悠长。按照常理，仙人们不应当担心自己会死。可是，在仙人之上，还有连至上仙，如三清、四帝、五老都无法操控的力量——天地规则存在。它的存在，让无数仙人颤栗、恐惧，时刻担心自己的死亡。天地规则是有生就有死，有舍方有得。如此，才能保持天地的平衡！修仙，追求长生，超脱轮回，本身就是逆天而行，天地法则必定要通过某种方式去拨乱反正。”

    一番话说完，意辞看着还是一脸迷茫的梦华，微微笑道：“无事的，当初师父说的这些我也不懂，后来参悟了点，只是还是不够，时间总会让我们明白其中道理的！”

    梦华点头应道，缓缓跟着带路的小仙侍走着，突然，一道惊喜声传来：“两位仙上，到了，请——”

    抬头，第一眼便看到了小仙侍那一眼桃心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而后下一秒，梦华也变成了一脸桃心的样子。

    只见夭夭灼灼花盈树，颗颗株株果压枝。果压枝头垂锦弹，花盈树上簇胭脂。时开时结千年熟，无夏无冬万载迟。先熟的酡颜醉脸，还生的带蒂青皮。凝烟肌带绿，映日显丹姿。树下奇葩并异卉，四时不谢色齐齐。

    千年一次的蟠桃会排场果然是不比寻常，放眼望去，各路神仙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满园仙气缭绕中，意辞带着梦华跨步而过，大概走了些许时候，进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寻找了一个普通得有些一般，一般得有些普通的角落处落座。

    梦华腹诽不已，一路上都是开得正红的蟠桃，口水都留在了那些路边的桃子上，却始终无法吃到，现在感觉口水都快流干了，这西王母也真是的，把这蟠桃宴设在桃园的后边，来此赴宴的仙人们都要穿过蟠桃园才能达到最后目的地。也不怕有人起了歹心顺手掐了那么一两个，到时候可就亏大发咯！

    瞧了瞧四周互相攀谈拉家常的仙人们，没有半个认得，桌上也还没有开始上菜，梦华觉得实在有些无趣，不由得东看西看起来。

    突然剑气一闪，门口跨进来一个佩剑精悍的女仙，柳眉倒竖，眼光锐利，梦华好奇不已，手肘碰了碰旁边的意辞道：“大师兄，这位女仙是谁啊？”

    意辞顺着目光望去，眼神一顿，脸上好似有红霞飘起，止不住梦华的再三询问，小声道：“这是精卫仙子！”

    一听，梦华秀眉一挑：“可是那填海的精卫？”

    “是的！”

    “哇！这便是那填海的精卫啊！那可是真真的女中豪杰！一堆小石头砸得东海龙王十分愁苦哀怨，听闻现在都还在想方设法的搬家呢！大师兄，这可是我的偶像啊！”

    瞧见梦话脸上那八卦一样的神情，意辞默默撇开了眼睛看向了别处。

    梦华的眼睛一路跟着那精卫仙子落座后，便又被门口的一道怀里抱着兔子的身影吸引了眼光，身若扶柳，婀娜多姿得很。“大师兄，这可是那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

    “正是！师妹，只是你这是第一次来这蟠桃大会，平日里也只是呆在束薪筑里，可却为何识得嫦娥仙子？”意辞见梦华似乎对天上的仙人们都颇有了解的样子，不由得问出了心中所想，实在好奇，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师妹为何会知道得这么多。

    “嘿嘿！大师兄，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行万里路不如读万卷书’呀？就是此理！”言罢，梦华又将眼睛望在了门口处，看这次又会是谁来。

    一旁的意辞听闻，沉思半响，忽而低声喃喃道：“不是应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

    梦华坐着又品评了约摸七、八位仙姑的身家来历和长相优劣，而坐在旁边的意辞也与周围愈来愈多的仙家们扯开了话题，相互攀谈了起来，虽意辞不善于交谈，甚至有着一门炉火纯青的把天聊死的本事，但好歹无上之神的徒弟，众仙家们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一时间竟也聊得比较平和，虽中间总是说两句话便会有三句话的尴尬时间，只能用哈哈哈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