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打扰
可以说很尴尬了，如果地面有缝，桃夭立马钻进去。
从来到浣月之后，身为桃府大小姐，从来都是大丫鬟浅草帮她更衣的，而且衣服大多穿的是裙装。而在外之时，她都是和衣而眠，未遇到过眼前的问题。
浣月百姓的简服，好看是好看，但是，怎么穿？
拿着一件似乎是抹胸但又不像抹胸的白布，桃夭陷入沉思。
门外一个身影拖长影子印在房门前，空青就站在门口，朝门内的桃夭喊道：“还好吗？”
“…我感觉可能不太好。”
桃夭苦恼地扯着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一时没反应过来，自言自语地嗫嚅道。
门猛地被推开，空青又进了药房。药水早已泡白，屋梁上因水汽凝结成珠，一滴滴挂着，承受不住便向，平静没了雾气的木桶水面滴下，晕开涟漪。
只有冷清一室。
屏风后到隐约有个人影，身姿扭曲，倒像是药物起了反效果，产生抽搐。
快步向前，拉开屏风。
桃夭与空青，大眼瞪小眼。
这种情况怎么办！
衣服松松垮垮，歪七八扭，甚至她的手还别在身后想拉起衣服，虽说已不像刚刚那般**，但姿态实数不雅观。
在空青眼中却是另外一幕。水红色的衣衫半裹在她的身躯，偶尔裸露的肌肤在红色映衬下呈现乳白色，就如上好的凝脂，手臂修长，搭在身后，像两截白藕脆生生地，托着如花的面容。离上次救治她的手已有些时日，她的面容比起那时的稚嫩可爱，现在有着花朵将开不开的青涩。
他立刻转身，低头向外走去，撞在门沿上，捂着脑袋后退几步，又闷头向外。
身后的桃夭伸出尔康手，她已经知道在医者眼中女人都是大猪蹄子，但是能不能先教教大猪蹄子怎么穿这身衣服再走…
当然一股脑冲出去的空青不知道，他只是回到房内，倒了杯茶，喝了还是难受，又端起整壶茶水全部灌下，这会儿燥热才减少些。
如若她浑身**，他便还能以医者之心待她，反正从小时候跟着师傅起，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生死残全的裸体他见了不知多少。
可是现在，对于一个女人而已，他却无法自持，愧为医者。
于是躺在床上早已醒来却无法动弹的连熙成，看到空青跑了回来，喝了很多水，耳朵红的像是被炭火烤过一般，明明才下过雨的山间，却因他回到屋子内，骤然燥热起来。
还不等他明白空青发生了什么，便看到让堂堂成安王也足以瞠目结舌的一幕。
将他从生死关上拉回来的医者，眼神冷漠而坚定看着自己双腿之间，左手磨刀石，右手一把刀，磨刀霍霍。
床上同为男人的连熙成只觉感同身受，双腿间一凉。
“空青你要干什么？！”
“人留这是非根十分无益，当断则断，免得它扰我医者之路。”
“刀下留情！”
一向不爱说话的连熙成，在这个午后为了劝空青不做傻事，生生将自己逼出潜能，变成了话痨。如果太后见到，不知该如何惊讶，自己和皇帝一向担心这孩子的沉闷，这个下午被空青给治好了。
而这的罪魁祸首才刚刚解决完衣服问题，慢慢悠悠地从药房里出来。在这个院子里四处绕，寻找刚刚一言不发便离开的空青。
医者心真是难懂，一会儿让她泡完药找他，一会儿又跑的不知踪影，谁说女人难猜，男人更很难猜的好不好！
泡了他泡的药，她全身没力气，还要一步步挪动，四处找他，如果不是他都救自己第二次，桃夭真的想骂一句，庸医。
整个院子除了高高摞起来晒着的草药，便看不到一个人影，她终于走不动，坐在树旁。
这是一棵偌大的银杏，树干需要三四个桃夭才能环绕。叶片尖已是金黄，像某种颜料随意泼上去的一气呵成的画。阳光从树缝隙间洒下斑斑点点，斑驳这一院冷清。风一过，树影婆娑，掀起她的裙角。
她扶着树走了两圈，走累了便抱住树干。小时候因为在院子里很少有人愿意和她玩。院长看她孤独，又没人愿意领养她，便在院里一颗树上搭了一座秋千给她，于是在她的金瞳未消失之前，她的童年的回忆都与那架院长搭起的秋千有关。
她很喜欢银杏，但很少能看见很老的银杏。
抱了抱银杏，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有衣服熙熙索索的声音。如释重负地转过头，忽然看到窗边的连熙成。
“怎么是你？”
两人齐声喊道。
连熙成好不容易将空青劝住，趁他去煎药的时间，看看窗外透透气。讲了许多话，就连嗓子也有他从未感觉到的干涩之感，心中十分感慨。
就连至交好友桃敏之，他都未曾说过如此多的话，就当他为了救命之恩，能多报答空青一点便多报答一点吧。
这样一想，倒是心中无奈被窗外的风吹得消散了些。百年的银杏在山间日光中如同灿海，风一吹便哗然一片，美丽壮观。
一个红衣女子忽然撞进这样的画面当中，红与黄两相辉映，她就像一只蝴蝶扑在树干上，衣角随风而动，恍若红霞，是他归朝最后一日，在浣月的大漠之间的延绵万里那样的红霞。
他在那日拒绝了，穿着红色纱丽为他献舞的夕迹族的圣女，在将士们打趣哄笑一片中，为他们的胜利举起一碗并不清澈的浊酒，在叫好声之中，一饮而尽，伴着红霞一步步踏向归京的路途。
那时的吵闹和热血与今日对比，让他不太习惯这样的安静。
他正在想女子是空青的病人还是家人，结果一转过来，他便瞪大了双眼。
谁可以告诉他，为什么，本应该在宫中被皇兄提审的桃夭也在此处。
说完第一句，半天没想到怎么喊她最为恰当，毕竟害自己躺在此处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罪犯桃夭，谁准你来打扰本王静养！”
桃夭知道自己摔出茶楼，确实是被连熙成救下，但是她明明记得当时他是安全落地了的，怎么今日也在此处，似乎伤的不清，要不以他的性格，怎么会躺在床上。